第一百一十六章 其兄如狼,其人为狐!
郭苏的家,在五里镇下属一个村庄。 根据高卫所将的一些事,铁柱得悉,郭苏的前半生,过的很幸福。 郭苏的爷爷,在民国时期,是个不大也不小的作家,虽说不能和朱自清,老舍,鲁迅,郭沫若这些文豪相比,但笔下之风采,却也一时无两,虽说不能小小的富贵一下,但养家糊口还是没问题。 郭苏的奶奶,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其人很温柔,一直在郭苏爷爷背后支持他的事业。 自建国前后的岁月,写实派的文豪不胜枚举,而神仙怪异小说,也自有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一枝独秀,而郭苏爷爷,没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没有鲁迅先生那种‘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的豪情壮志。 所以,郭苏爷爷后来,在满腔壮志不得展的郁郁寡欢中,撒手离去,留下了郭苏奶奶与他少年的爹相依为命。 自小看多了娘亲为了活着,而所遭受的一些不公平的待遇与苦难,没有给郭苏爹的心里留下童年阴影,却让那个男人懂得了生活的艰辛。 后来,郭苏没有看到他奶奶,他倒是有一个大三岁的哥哥,曾和那个比男人还要伟大的奶奶同处过几年。 郭苏的印象中,应该是他有三岁左右吧,他的奶奶离世,他当时还小,只是记得自己的哥哥郭月当时哭的是稀里哗啦,像是个泪人。 郭苏爷爷郁郁寡欢而死,包括他奶奶艰苦卓绝的一生,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悲愤与坚韧,被他的父亲,很好的继承。 所以,那怕是在十年大互掐的战场中,他父亲依靠这些老一辈的卓绝品质,依旧让一家人不至于饿肚子,而且生活还过得有滋有味。 郭苏爹是一个大好人,而郭苏娘,也是一个温婉的女人,郭苏更是有一个极其疼爱他的哥哥,所以郭苏的童年,过的很好,很开心。 事情出现转折,是在郭苏十岁的那一年! 这件事情,后来在五里镇传的很广,所以高卫所清楚的知道,郭苏人生最大的转折点,堪称从天堂跌落地狱。 高卫所记得,那件事发生之时,也是一个隆冬,天空中大雪飘飞。 当时是一个下午,郭苏爹养了十几头老黄牛,是当时五里镇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那天,放完牛回来的郭苏爹,在途径一个陡峭的悬崖边时,由于当时天空中大雪飘飞,北风凛冽,而郭苏爹一不小心,在雪地上滑了一跤,直接跌落向了落差十几米的悬崖下,摔断了两条腿。 这一摔不要紧,两条腿换来的,是郭苏家从五里镇第一富,变成了五里镇第一穷。 农村老农们,常常有一句警言说的很好,穷人最怕富贵病,更何况是摔断两条腿。 不到十几天的时间,年纪不过十岁的郭苏,堪称从天上跌倒了地狱。 家里的主心骨,他爹,住院开销甚大,已经让当时的郭苏家堪称是砸锅卖铁了。 而就在手术费凑齐,准备截肢手术的前一天晚上,郭苏的亲哥哥,疼他疼到骨子里的亲哥哥,拿着当时的五千块钱,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来,郭苏爹没有做截肢手术,他硬是扛着疼痛,熬过了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天。 在初春,那个男人,由于伤口严重发炎,在极度的痛苦中,撒手离去。 那一天,换成了郭苏,扑在他老爹早已经腐烂发脓的下半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从那以后,郭苏与他娘相依为命,历史事件,好像重演了。 郭苏的老爹与奶奶,也是这般,而现在,换成了郭苏与他娘! 而郭苏的哥哥,郭月,自从那天晚上,拿着他们老爹的救命钱离开了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据说在郭月走的那一天,郭苏与他娘,最后已经跪在了地上,祈求郭月不要离去。 但是,十年时间中,对郭苏疼爱有加,做什么事情都会让着他的郭月,却无情的走出了五里镇,拿走了他爹的救命钱,让郭苏,从此对所谓的兄弟情义,厌恶到了极点。 郭苏曾经幻想着,那只是郭月的一个恶作剧而已。 他多少次站在家门口,清澈的眸子中带着渴望之色,期盼郭月能回来,但是,最后没有奇迹发生。 郭月,真的走了;抛弃了他们这个家,还直接害死了他们的老爹! 郭苏的前半生,喜忧参半,更多的,是来自心理的阴影与黑暗,让他的性格,已然扭曲。 但好在郭苏有一个好娘,那个女人,五年的时间内,对郭苏倾尽了所有的爱,让郭苏不至于走上歧途。 自从郭苏爹死了以后,郭苏与他娘相依为命。 为了活着,郭苏也和铁柱小时候一般,开始在五里镇,与镇子上的人斗智斗勇,他什么活都会干,在最艰难的一段时期,还和他娘去收过破烂。 但是五年了,他们终于算是熬出来了! “柱子,其实郭苏不怕吃苦,让他这么沉默的,是五年的时间,镇子上的人,那些冷嘲热讽,那些闲言碎语!” “柱子,我也听说过你的事,你知道吗?小苏过的,比你苦!” “在我小时候,每隔七天,镇子上都会赶集,每次我和我娘去镇子上,总会看到小苏和他娘,在菜摊旁边,捡那些别人不要的烂菜叶,他们吃的,就是那些东西!” “柱子,小苏苦啊!!” 夜幕下的高卫所,说起这件伤心事,哭的像是个孙子,而铁柱的眼中,也嗜满了晶莹的泪光。 后来的几年的时间,铁柱也明白了郭苏为什么要那么死心塌地的混江湖。 原来,在80年代中后期,在lf市龙蛇并起的年代,月公子的名头,已是当时如日中天的存在。 lf市,汾西有汾西王武帝,而霍都有月公子郭月,他们,是lf市的四巨头,两座对峙的高峰! Lf市曾经流传过这么一句话,如果说武帝是一头真龙的话,那么月公子,便是一头孤狼,他们彼此争锋,控制了近乎大半个lf市,是最风云的人物,传说中的神话! 郭月害死了他和郭苏的老爹,而郭苏,为了报仇,他要混江湖。 他要亲手杀了郭月,才能挽回早已深陷深渊中的他! 杀了郭月,才能救赎他自己! 这,就是郭苏的前半生! 1987年8月21号这一天,早上,喝过十一弄得拌汤以后,铁柱走下了北山,他去了职业中学220宿舍,却没有找到郭苏。 “难道回去了?”铁柱摸着下巴,他原本还想跟郭苏谈一谈人生呢,没想到这个孙子就这么跑了,也不打一声招呼。 二爷走了,轻年也留下书信离去,现在就连郭苏也不辞而别,曾经的七兄弟,已经是各自天涯。 县城,只剩下陈大富,赵刚,高卫所与铁柱四个人。 陈大富与赵刚每天都会待在自己马子身边,铁柱也没有去找两人,不会自讨没趣,当电灯泡。 高卫所白天忙着收破烂,而晚上忙着换上马甲约·炮,十一正在恶补暑假作业,铁柱闲的·蛋·疼,回到220宿舍想看几本书,却发现这几天心情很烦躁,什么都看不下去。 最后,他又重新回到了北山,与高卫所的两个手下,老刁与二炮聊天打屁。 老刁与二炮都是职业中学高三的学生。 高三的学生,真的是堪称最苦逼的一届学生,学业繁重,几乎每天都会考试,而二炮与老刁,不想被繁重的学业拖累,而他们,也觉得职业中学的教育,是枷锁,限制了他们的自由。 所以他们不愿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却愿意跑到北山这里给高卫所打下手。
他们家里有点小钱,所以也不在乎高卫所那点少到可怜的工资,只要管饭就行。 “二炮啊,跟你柱子哥说说,为什么不想念书了?”这是8月22号的中午,铁柱将藤椅搬到青石院中的那颗梨树的阴影下乘凉,看着一旁刚刚送走几个扛着钢管进来的大客户的二炮。 “柱子哥,我不喜欢念书,我爹有钱啊,念书难道不是为了挣钱吗?既然我爹有钱,那我挣钱干嘛?”二炮的话,让铁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 确实,念书不是为了挣钱是干嘛?既然劳资有钱,那儿子何苦再去拼搏。 “二炮啊,高考,可是你人生中最后一次不看脸的拼搏了,你真的想放弃吗?”铁柱不忍心看到二炮将自己大好的青春浪费在钢筋铁管之上。 “柱子哥,你别劝我了,我不靠脸吃饭,也不靠真才实学,我靠我爹吃饭!”二炮嘿嘿的一笑,白白的脸蛋上露出嬉笑。 铁柱这段时间有了一个新的发现,那就是城里的孩子,普遍皮肤都是白白嫩嫩的,而像他和高卫所这种山沟里出来的,都是黝黑的。 而且城里的人,一般十七十八岁,都是高三,最不济也是高二,而像七兄弟,最大的陈大富,十六岁也,才上初一,这就是80年代教育的悲哀之处。 “柱子哥,你的事我都听所哥讲过了,怎么样?你要是混的话,我们兄弟两个都跟你!”铁柱放弃守山人的身份,退出江湖的事,已经在县城闹的是众混子皆知。 有混子说守山人这是怕死了,害怕步了四霸的后尘;也有的人说守山人这是在避开最近混乱的风头,总有一天会重出江湖的。 “哎,我已经是退出江湖的人了,没想到江湖上还有我的传说!”喝了一口热茶,铁柱上下摇晃着藤椅,一副悠哉悠哉的摸样。 “柱子哥,你是不知道,你在黄土广场和雪姐的一架,还有在北山与南霸天的一架,太多的兄弟都看到了,那个激动啊,我和二炮当时也在!”老刁越说越是兴奋,哆哆嗦嗦的从裤兜里抽出一包大前门,给铁柱恭敬的点上。 “柱子哥,你是不知道,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年前和雪姐的大战,当时,你就那么一个人单刀赴会,那种气魄,当时就把我感动的稀里哗啦!”老刁搓着干硬的眼角,口中唾沫乱飞,看来是真的佩服铁柱。 “我有这么吊吗?”铁柱抽着大前门,摸着下巴,没想到就是和慕容雪姬与南霸天干了一架,七兄弟竟然在县城的混子界这么出名了。 “柱子哥,你这是猥·琐的谦虚吗?”二炮也过来了,看着铁柱一脸的狐疑之色。 “来,老刁,让我们给柱子哥表演一翻!”二炮拉着老刁就起来了。 两人当下望手中吐了两口唾沫,将杂乱的头发理顺,紧了紧裤腰带,便开始学着二爷的派头,鼻孔朝天,用一根手指指着前方,说道:“臭三·八,给二爷听好了!” “或许他很懦弱,或许他有很多·毛病与缺点,但是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因为,他是我兄弟!” 这是老刁在学二爷! 而二炮呢,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说道:“一个人,一生,疯狂一次就够了,此时此刻,我愿献出这次疯狂,将它留给青春!” 这是二炮在学郭苏呢! 这些话,都是一年前七兄弟在大战慕容雪姬之时说出的,铁柱没想到竟然在县城流传的这么广了。 看着二炮与老刁血的惟妙惟肖的摸样,铁柱脸上露出一丝开心的笑,狭长的眸子中,却早已嗜满了晶莹的泪花。 我们也曾年少轻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