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章 老刑警的直觉

    DG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李烈是事发后十分钟左右赶到现场的，他到的时候，重伤员已经安置好了，全部送往就近的医院，至于现场死亡的八个人，自有法医和殡仪馆处理。他出身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打过对越自卫反击战，还立了点小功，退伍后分到当时的DG县公安局当了个派出所副所长，一直都兢兢业业，官位也在慢慢往上升，干到现在成了副支队长，不过负责的却是后勤和工会，没有多少实权，他的很多老战友都为他鸣不平，认为老实人就是吃亏。他却很看得开，在后勤工作中不贪不占，平常又没有官架子，喜欢帮助人，在刑警支队自然吃得开，成了同事们眼中的老好人。

    本来今天的事情是轮不到李烈来现场的，可支队长去了穗城省厅刑警总队开会，值班的副支队长由于乡下老母亲住院临时请假，老好人李烈顶了上去成了值班领导，出了这么大的事，刑警支队肯定要有领导到现场，于是李烈就来了。在李烈后面来的有市安监局的专家和局长、市卫生局局长等，最后赶到现场的是市长和********，这也正常，领导总是最后来的嘛！

    ********到场后即兴发表了讲话：“……这是一起严重的安全生产事故，市委市政府将会派出专案组严查，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谁，都要查下去！卫生局和医院要尽最大的努力抢救伤员，抢救费用先由市财政垫付……”

    一般的领导讲话李烈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涉及到事件定性他就比较关注了，这明明是一起纵火案怎么就成了安全生产事故，自己一到现场扑鼻的汽油味就证明了这点，怎么到领导那里就变了，有猫腻！李烈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对旁边自己的心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警员耳语交待了一句，年轻警员马上走开了。他是自己老战友的儿子，自己看着他长大的，放心！

    现场处于市区的繁华路段，全封闭的交通管制造成了附近路段的大塞车。********讲话后带着一帮领导先走了，留下来管事的也交待加快处理，结果现场处理得很快，没多久，殡葬车拉走了八具烧得不成_人样的尸体。清障车拖走了烧得不成车样的公交车，环卫工人清扫垃圾，冲洗路面，现场处理完毕，交通管制取消，李烈也回了刑警支队继续值班。

    第二天上午，李烈了解到事件的最新进展，事件被定性为重大安全生产事故，这可是国家安监总局规定的四个级别中的第二严重事故，仅次于特别重大安全生产事故。那可是死30人以上才有的待遇。慢着，明明现场只死了八个人，典型的较大安全生产事故，怎么就成了死10人以上、30人以下的重大安全生产事故呢？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每上升一个级别，上级追责的力度都不一样，级别高的还要追究主要领导的领导责任，平时只听说千方百计把事故级别降低的，从来没听说过主动把级别升高的。

    李烈稍加打听。就知道来龙去脉了，原来送医院的几个重伤员中，昨晚死了两个，这样此次事故一共死了10个人。勉强算得上是重大安全生产事故。可这也不合常理，一般的处理方式是现场死亡的才算“死亡”，送医院死亡的都算重伤，哪怕是在半路死的，都不算死亡指标，这也算得上是“华国特色”吧！所以很多事故中。现场如果死的人多了点，很多官员通常找比较完整的尸体，当成重伤，然后抬上担架，鼻孔插上氧气管，再吊上盐水，装模作样地医治起来，送到医院后，再把假药、过期药全用上去，反正肯定有人会买单的，几小时后，再宣布死亡。

    把“死人当作活人医”还不是最恶劣的，最恶劣的是直接把尸体送火葬场偷偷火化，然后把事主报失踪，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才恐怖！这次把送院治疗几个小时后死亡的人都统计在“死亡”里，完全不符合地方政府一贯的作派，里面肯定有内幕，主事者可能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果然，没多久李烈老战友的儿子就过来报告，事发的公交车残骸也出问题了，昨晚清障车把公交车残骸拖到交警一大队的事故车停车场露天存放，半夜，途经该停车场的一条自来水管爆了，还是一条压力和流量都很大的主输水管，偏偏自来水公司的值班人员上班打瞌睡，结果半个晚上下来，停车场里水漫金山，把公交车残骸洗了个干干净净！尼玛，这么重要的物证，不放在专门的库房里，哪有露天存放的道理，还有，这水管爆得太不是时候了。

    吃中餐的时候，李烈又从几个年轻女内勤的闲聊中听到一个消息，昨晚现场提取的几个纤袋物证让一个辅警送法医中心的库房，结果该辅警把那几个纤袋忘在办公室了，被今天早上的清洁阿姨当成垃圾扔掉了，偏偏到了上午快下班了才发现，那些垃圾早就送到市里刚投产的垃圾焚烧发电厂了。尼玛，又是临时工，怎么都用这招，有点新意好不好！

    下午上班，李烈又听到两个消息，一是穗城的日本领事馆给市政府外事办送来了严重关切函，就昨晚的公交车起火事件中死亡的日本公民表示严重关切。这日本人也太无耻了，我们还没追究你们日本人故意纵火的事呢，你们却倒打一耙！

    二是市安监局的专家已经给出了事故的主要原因，车辆的发动机自燃起火，建议市政府向公交车的发动机生产厂商华崛动力索赔，不过有个杨姓专家拒绝在鉴定报告上签字。“安监局这次的办事效率怎么这么高啊，平常一个小事故，没有十天半个月休想出结果，这次却只用了半天，太阳从西边出啦！还有那个老杨，还算有点良心！不然自己以后再也不认这个战友了。”李烈自言自语地说，可悲的是，老杨的拒绝签字改变不了事情的定性。

    原来这帮人的目标是华崛动力，胃口真大！也是，现在华崛集团的发动机技术授权给了世界绝大部分的汽车厂商使用，每月收授权费都收得手软，难怪被这帮无良的官僚盯上了，不行，不能让他们得逞，咱们华国有点世界领先的东西容易吗？这些官僚还要这样糟蹋！

    李烈提笔开始写报告，心中还有点小得意，还好自己昨晚见机行事，让老战友的儿子不动声色地保留了不少现场物证，不然还真口说无凭。不过李烈的报告可不会递给刑警支队或市公安局，他信不过他们。除了刑警副支队长，李烈还有一个身份，国安的编外特勤，虽然不拿工资，可每月的津贴没断过。国安的管理方式比较，基本都是垂直管理，受地方政府的影响比较小，应该可靠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