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泄露身份（上）

    听吖猴儿讲，就连杀伐组织有时候也会向丐帮买情报。乞丐们化妆成各路人士，无处不在，都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很少有人会防备他们。他们将听到的、看到的，都一一记录下来，汇总后稍加整理推敲，一条完整的情报就出来了。这样的方式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就得看如何管理与运营了。

    郝大侠曾经听郝威武提过关于商铺的营运管理模式，想来这丐帮的管理应该比那些商铺更加复杂吧，毕竟这些可都是纯利的营生。不过回过头来想，这些也都是某些帮中兄弟靠着生命还回来的利益。

    这天，郝大侠在码头边上的一片小树林里练习‘幻云阕’，打了好一阵之后他终于力竭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开春之后的温热空气。眼瞅着瘦福和吖猴儿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算算日子他们应该马上就要回到巴州了，可是自己这‘幻云阕’却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无论自己怎么耍，功力始终就在原地踏步，郝大侠心急难耐。他看着树梢顶上那些已经发出来的嫩绿色树芽，回想起自己年前因为修习‘幻云阕’而看到的幻想，不断地想着关于‘幻云阕’中‘生生不息’的问题，可是脑袋就像是打了结一样，一无所获。

    郝大侠起身扔掉了手中的木棒，他已经记不清楚这到底是他第几次重复这样的动作了。走出小树林站在江边，看着这滔滔的江水，郝大侠不仅有些想念和担心郝威武，不知道他这个年是不是过得好，不知道薛霜雪是否会因为‘幻云阕’而一如既往地好生对待威武叔。

    郝大侠看江看得出神，不多时，一个外围的小乞丐兄弟跑到郝大侠是身后，向他汇报了一条消息。果真如同郝大侠所料，瘦福和吖猴儿已经踏上了归程，现下已经到了巴州城外五十里地的小镇，估摸着明日就能回到城内。郝大侠明白，自己独自修习‘幻云阕’的美好日子即将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可能都无法安心地修炼。

    他点点头打发了那个来报信的小乞丐，复又转头看着滚滚的江面，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这一站就是一个下午。

    郝大侠伙同几个小乞丐将码头据点好生整理了一番，等待瘦福和吖猴儿明日的归来。晚上临睡前，郝大侠还在思考着关于‘幻云阕’的问题以及他自己今后如何才能见到丐帮帮主并寻求他帮助的事情，只是一切都仿似离他太过遥远，要不是他身后赤裸裸地摆着灭门惨案以及郝威武的生死不明，郝大侠恐怕早就放弃了。

    第二日中午，瘦福终于带着吖猴儿回到了码头据点，而今年，瘦福居然体贴地为据点里的小乞丐们带回了些利州的特色吃食，据吖猴儿讲，这可是往年从来没有过的事。

    郝大侠接过吖猴儿递过来的利州特色吃食，那些可都是他从前不屑购买的街边小杂食，可如今放在手上却犹如亲人一般。郝大侠看着坐在正堂中间抽着旱烟的瘦福，他一手拿着烟杆，一手摸着自己嘴角上的那颗黑色rou痣，一副很放松享受的样子。不知怎么地，郝大侠觉得此刻的瘦福形象无比的光辉，俨然一个慈爱的农家老人。

    “高晃，这些是福爷特地为你带回来的。福爷说你的老家毗邻利州，而你又刚到巴州进入丐帮，可能会对这些吃食很是怀念，所以我们在利州城的时候专程购买了这些。大家可都是沾了你的光呢！”

    吖猴儿把吃食递给郝大侠后，悄悄地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向郝大侠阐述着瘦福对他的好，令郝大侠感动不已。这是他在山庄出事了之后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仿似家人般的温暖和爱，瘦福的确就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般，默默地关心着自己，可是自己加入丐帮却是怀揣着别样的目的。这让郝大侠心中有些难受，他不知道是否应该讲自己真实的身份告知瘦福，可是他又担心因此会给瘦福带来麻烦。

    “……要我说啊，福爷对你可真是好，连我进入丐帮这么久，福爷都没有这么特殊地对待过我……”

    吖猴儿在郝大侠走神之际，一直不停地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而且边说还边吃着郝大侠手中的吃食，那么多的东西都没能堵住他的嘴。郝大侠回过神来，看见手中的东西瞬间就被吖猴儿消灭了一大半，急忙捂紧了油纸，转移吖猴儿的注意力。

    “诶，话说你们这次去利州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啊？利州那边可热闹了，可不比巴州城差。”

    吖猴儿意犹未尽地舔舔自己的几根手指，看着郝大侠道：“好玩儿的事情倒是没有，不过听说了些关于利州乌云山庄的事情。”

    听到吖猴儿的回答，郝大侠眉头挑了挑，急忙追问：“哦？乌云山庄的事？是什么？”

    吖猴儿像是生怕正堂上坐着的瘦福听到了他说的话，连把郝大侠拉回屋子，把门锁好后才坐在木板床上说道：“高晃你在利州长大，想必也知道乌云山庄吧？乌云山庄在去年被人一夜之间灭门的事情你听说过吗？”

    郝大侠默然地点点头，没有搭话，吖猴儿也不关心。在见到郝大侠对自己所说的话有了反应之后，他才复又说道：“乌云山庄是江湖上排名第九的大门派，可是突然被人给一夜之间灭门了，想来那动手之人也不会是什么小角色。年前江湖上盛传，乌云山庄是被飞燕门给灭了，而且说其原因是因为乌云山庄内的武林绝学‘幻云阕’，可是没想到乌云山庄虽然今日不复往日之风，但也早有准备，早就将‘幻云阕’交给山庄内的小少爷逃离山庄，所以飞燕门至今都未得到此秘籍。”

    “这些我在年前也曾听巴州城内的武林人士提起过，而且据传年前城外密林中那些被杀之人其实也与飞燕门有关。”郝大侠猜想吖猴儿定是打听到了什么关键性的情报，但是又一直在卖关子。郝大侠不想听吖猴儿说废话，所以打断吖猴儿的话，直接丢给他一个重磅炸弹。其实郝大侠哪里听说过城外密林中的武林人士与飞燕门有关，不过他是直接的亲身经历者，那些人是追杀他的人，而飞燕门又是他的仇人，所以才作此猜想罢了。不过这倒是郝大侠第一次把自己的这个猜想讲与他人听，听他话的吖猴儿也的确是被这条消息给吓到了。

    “什么？你是说那些人其实是被飞燕门所杀？你什么时候听说的？做不做得准的？”

    “做不做得准我不知道，毕竟连福爷都说密林中的武林人士是火狐狸所杀，我信福爷的。不过，城内既然还有武林人士提及那些人与飞燕门有关，我在想，是不是其实也与乌云山庄有关……”

    “乌云山庄？你是意思是说，那些人是飞燕门派出去对付乌云山庄的人？最后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火狐狸，结果都被杀害了？”吖猴儿紧盯着郝大侠，被他大胆地假设给吓得不轻，震惊过后直接陷入了沉默，埋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郝大侠见吖猴儿居然被自己的这个话题给弄跑偏了，不禁出声提醒吖猴儿，想让他继续之前的话题。“对了，你说的打探到关于乌云山庄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秘，说了一半，闹得我心痒痒的。”

    吖猴儿抬起头看了郝大侠两眼，然后说道：“我原以为乌云山庄被灭门的这件事情恐怕就如同江湖上流传的这样，是飞燕门所为。可是这趟到利州才知晓，原来这件事情其实并非飞燕门做的！”

    “不是飞燕门？！”郝大侠惊呼出声，他完全没有想过吖猴儿打听到的讯息竟然会是与之际深信的大不一样。

    吖猴儿见郝大侠震惊不信，与之前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差不多一样的神情，他心里总算是平衡了。然后接着说道：“听利州路分舵的兄弟们讲，乌云山庄在被灭门前夕，有大批不明身份的武林人士抵达利州城，然后过了两天就收到了乌云山庄被灭门的消息。后来江湖上大都流传是飞燕门做的，虽然没有证据，可是也没人敢向飞燕门证实，毕竟为了一个已经覆灭的乌云山庄而得罪飞燕门，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这么做。

    可是过了不久，利州路分舵的兄弟发现飞燕门的护法薛令阳在事后亲自抵达了乌云山庄查证此事，后来连飞燕门的门主都出现在了利州城。凭想象，如果乌云山庄的事情真的是飞燕门做的，那么飞燕门的门主和护法自然知晓其结果，又何必再单独跑一趟呢？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有身份的人！”

    “或许，他们是为了‘幻云阕’，所以才亲自到利州查探情况呢？”郝大侠不愿相信这件事情与飞燕门无关，他明明见到郝威武虚弱地和飞燕门的人一起出现，这件事一定和飞燕门脱不了干系。

    吖猴儿摇摇头表示不知晓真实情况，不过他告诉郝大侠，丐帮利州路分舵的舵主以及瘦福，他们都相信此事与飞燕门无关。毕竟飞燕门与乌云山庄毗邻相处了几十年，就算是乌云山庄的前任庄主郝建邦去世多年，飞燕门也未招惹或是欺凌过乌云山庄半分，怎地在这会儿就如此动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