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梦呓
吖猴儿在汇报完情况之后，看到郝大侠的脸被火光映得煞白煞白的，忍不住开口调笑道：“怎么了？高晃。吓到了？” 吖猴儿突如其来的调笑引来了众人的目光，郝大侠觉得自己可以感受得到众人眼光中的嘲笑之意，不过此时的他并不在意。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而死的，而且之前他们还在无穷地追杀自己，他有什么好怕的！郝大侠并未理会吖猴儿的调笑，而是转头大声地向其说出自己到这密林中来的原因。 “我来此是为了向福爷禀报关于飞燕门的情报。今日我和一个外围兄弟，在码头上亲眼看见飞燕门的门主薛霜雪、副门主薛玲珑，以及一个胡茬壮汉和青衣汉子，他们都到了这片密林。我怕飞燕门与我丐帮碰到生了嫌隙，所以特来禀报福爷，可是没想到，这密林当中却不止我丐帮中人。” “哦？你见到了飞燕门的门主本人？听说她是个女的，而且年纪也不太大，你可有看清楚她的容貌？”郝大侠的话明显引起了其他小乞丐的兴趣，不过他们所在意的并非这个情报的本身，而是薛霜雪的容貌，这令郝大侠有些无语。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照实地摇了摇头，回答众人的疑问。 “码头上距离太远，我没能看清楚。只是看见薛霜雪一袭白衣，脸上带了块细纱遮面，而且那遮面的细纱似乎还套了个银质的架子。至于那飞燕门的副门主薛玲珑倒是没有遮面，她身着一袭水蓝色锦袍，面容清秀姣好，的确是长得明艳动人。” “白衣…银质架子…细纱遮面，水蓝色锦袍…胡茬壮汉……，嘶！你说的这些人我好像今日下午都在密林中见过！”吖猴儿听完郝大侠的话后突然叫了出来，跟着吖猴儿的几个小乞丐在回忆了片刻之后，都赞同地点点头。 “的确，我们今日下午在密林东边查探，的确碰到过这样装束的几个人，只是当时这些人身边还有许多护卫下人，我们没敢与之贴近，只是绕着走开了。”其中一个小乞丐生怕瘦福不相信吖猴儿的话，抢着说到。 瘦福闻言望向吖猴儿，后者肯定地点点头，补充着刚才那个小乞丐没有说完的情况：“今日下午碰见那群人时，他们也正在查探这密林中死尸的情况。只是那飞燕门的门主薛霜雪并未开口讲一句话，也未看那死尸一眼，只是抱着个暖炉抄手站在一边。查探死尸的身着水蓝色锦衣的副门主薛玲珑以及他身边的胡茬壮汉，薛玲珑见着那死尸倒是稀松平常得紧，仿佛是看见了一只死老鼠一般；反倒是那胡茬壮汉，在见到尸体后很是激动，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好像死的那个是他的亲戚。” 吖猴儿的形容不伦不类，却也符合他的身份与见识。郝大侠从吖猴儿的形容中仿佛看到了郝威武在见到那具尸体时的无措与慌张。郝威武之所以在见到尸体后那么激动，怕是他以为或者是担心郝大侠也会就此死去吧！薛霜雪、薛玲珑，真是好狠的心肠！最毒妇人心，想必也莫过于此了！她们定是想带郝威武到这密林中看这些人的死状，然后再藉此威胁郝威武，说关于郝大侠自己的惨状。 郝大侠心中一紧，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深深地担心，他怕郝威武会经受不住薛霜雪的手段而倒下。如今，乌云山庄已经只剩下自己和威武叔两个人了，如果威武叔有个好歹，那么郝大侠真真就算是孤家寡人了。 虽然心底担心着，可是郝大侠却不敢再显露自己的情绪，只能死死地握着自己手中的佩剑，看着面前那坨熊熊燃烧的火焰，就仿似看到了自己心中的复仇之火，不断地在燃烧侵蚀着自己的身体，令他痛苦不堪。渐渐地，郝大侠感觉自己好像到了薛霜雪她们的落脚点一样，他看到了薛霜雪、薛玲珑以及郝威武都围坐在一个火堆旁。郝大侠抬脚朝着郝威武的位置狂奔着，想要趁着夜色浓厚，悄悄带走他。 可是当郝大侠渐渐靠近郝威武后，他才发现，郝威武虽然是靠着树坐着，可是他已经全然没有了气息。郝威武的脖子下方赫然多了一条伤痕，这条伤痕竟如同密林中其他的死尸一般，伤在了喉管的位置，还未来得及流下一滴血，郝威武便没了呼吸。 郝大侠不可置信地跪坐在郝威武的面前，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发出声音吵醒了正在休息的薛霜雪姐妹，可是他的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郝威武还是死了，乌云山庄最终还是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他要如何面对这灭门的惨案？如何报仇啊！ “你怎么了？” 正当郝大侠痛苦悲愤之际，一道冷清的声音猛地从自己的身后传来，郝大侠转身，看见一袭白衣的薛霜雪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就是出自她的口中。 “你为何要杀我乌云山庄的人？”既然薛霜雪已经醒了过来，而且也发现了自己，那么郝大侠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他大声地朝着薛霜雪质问道。 薛霜雪站在原地抄着双手，一动不动地看着郝大侠，冷清地说道：“难道你没听说过怀璧其罪吗？” 郝大侠恨恨地朝着薛霜雪吐了口唾沫，他早就想如此做了。“你们果真是为了‘幻云阕’。为了这个东西，你竟然派人狠心地杀死了我山庄内四十几口人，竟然狠心地杀死了我的父母、亲人！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你的命，纳命来！” 郝大侠咬牙切齿地说完便拔出佩剑朝着薛霜雪的方向杀去，可是自己的剑尖却是无论如何也碰不到薛霜雪半分，对方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可是她的身影却总能在自己剑尖抵达时消失不见，这不仅让郝大侠发狠着急，嘴里不断地大叫出声。 “高晃，高晃……，高晃你醒醒，你怎么呢？” 郝大侠被一阵地震山摇给摇回了现实，张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仍旧座靠在瘦福营地里的那颗大树旁，身边是吖猴儿放大的脸。原来一切都只是梦境，刚刚是在做梦，威武叔并没有死，薛霜雪也没有发现自己。 “你还好么？高晃？” 郝大侠见营地里其他人都还在休息，呼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浸出的冷汗，转过头冲着吖猴儿笑笑，回答道：“我没事。今日下午见着了不远处的那具死尸，吓得不行。本以为没事，可没想到到了晚上就梦魇了。” 吖猴儿点点头看了眼郝大侠，并未再说什么，然后自己转过身靠着大树闭着眼休息去了。 武林中人大都从小习武，三九严寒、三伏酷暑，从不间断，而在这密林当中休息的人也基本上都是常在江湖上行走的武林人士。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这密林当中的人就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有的是继续往深了走去探查前一日未看到的景象，而有的则是对树林中的死尸没了兴趣，一早就出了林子。 瘦福带着郝大侠和吖猴儿他们也准备在天大亮了之后回城。这密林当中的状况，经过前一日的探查已然了然于心，这些人毫无意外地都死在了火狐狸的鞭下，这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但是这群人以及火狐狸为何会出现在这片密林当中，这件事情却是令众人不解。在场的，恐怕除了郝大侠，应该再也无人知晓。 瘦福带着郝大侠等人，晃晃悠悠地在临近午时才回到巴州城内，令郝大侠开心不已的是，他们刚回到城内，就在一家客栈门口遇到了即将离开的飞燕门的人，薛霜雪、薛玲珑以及郝威武赫然在列。那家客栈郝大侠很是熟悉，因为在那家客栈的对面，正是郝大侠初次抵达巴州城内歇脚的酒肆，也正是在那里，郝大侠得知了关于乌云山庄被灭门的真相，以及自己的仇人。 而如今，郝大侠的仇人就站在那家酒肆的对面。不过郝大侠现在关心的可不是报仇的问题，而是如何将郝威武从薛霜雪手中救出来的问题。 瘦福将身边的小乞丐遣散开去，显然也是不想太集中而引起飞燕门的注意，只是留了郝大侠和吖猴儿在身边使唤着。郝大侠站在瘦福和吖猴儿的后面，目光直直地落在客栈前面的薛霜雪身上，此时的薛霜雪手中仍旧抱着那个暖炉，笔直地面朝客栈方向站着，显然是注视着客栈里面的某个人。 很快，被薛霜雪注视的人从客栈里出来了，郝大侠没有觉得意外，因为出来的人正是郝威武，郝大侠猜到薛霜雪定会将心思放在他威武叔的身上，自己根本没办法出手营救。可是令郝大侠没有想到的是，从客栈里出来的郝威武一脸颓然与忧伤，仿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全然没有了郝大侠记忆中的英武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