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遣散
郝大侠放下双手的东西，恭恭敬敬地对着郝老夫人跪下行了个大礼，装做成熟懂事的样子说道：“奶奶放心，孙儿这趟出去定不会给郝家丢脸，一路上孙儿会谨遵威武叔的教导，绝不鲁莽行事。” 郝老夫人一脸欣慰地看着他道：“好好好，奶奶的乖孙长大了，能够成事了。你这是第一次离开奶奶那么久，出门在外要多注意身子，不要太过劳累。等你回来呀，奶奶就可以和你娘亲给你说门亲事啦！你看隔壁村的王小花可好？我瞧着那丫头能干！” 郝大侠闻言一惊，这王小花何许人也，那是草村出了名的叽喳小丫头，自己的小名也是透过她的嘴传遍了整个草村，害得自己现在都不敢去找草村里的小伙伴儿们玩儿了。更何况，那王小花家里世代都是种田的，难道奶奶他们一点儿也不顾对方的家世是否匹配吗？ 想及此，郝大侠连忙阻止道：“奶奶莫急，孙儿还想多跟着爹爹和威武叔学学本事，这成亲的事咱们以后再说吧！” 郝老夫人和白氏都在听到郝大侠急急忙忙的推脱之词后轻笑出声，郝大侠这才反应过来，奶奶这是又在拿他打趣呢！自己突然间离家这么久，想来奶奶平时也没人陪她老人家闹腾了，估计还有些不习惯呢！ 在众人的轻笑声中，郝厉害站了出来，对着郝大侠做最后的嘱咐。 “馔修，你记得在路上要听你威武叔的话，不要闹脾气。还有，为父这里只有一句话要嘱托与你，你须终身铭记。” “父亲请说！” “你且谨记昨日你母亲交予你的东西，男人的裤子不能随意褪下，除却你碰到了自己万般信任的人，一个值得你终身相守的人。明白吗？” 郝大侠郑重地点点头。好在之前自己仔细研读过高秀才的春宫图，这才明了父亲所讲之真正含义，要是没高秀才的帮助，只怕自己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呢！ 郝厉害最后嘱咐郝大侠的话说完了，然后顺势走到了郝威武的面前，轻声道：“威武，为兄这一世没有血脉亲兄弟，只有你一个外来兄弟。为兄知道，在你的心中一直对自己的出身有所芥蒂，但是为兄只愿你知，为兄虽然没有实际的血脉亲兄弟，可是在为兄的心里，你就是为兄的血脉亲兄弟。 那些外人的话在为兄心里什么都不是，为兄只知道这辈子有一个兄弟，那就是你威武。你要替郝家好好的，也要照顾好馔修，他年纪太轻不懂事，只盼你们在今后的日子里能够一切顺遂，逢凶化吉。” 郝厉害的一番话惹得郝威武这个壮汉红了眼眶，眼瞅着眼泪就要不争气地留下来了，郝威武不敢看郝厉害，转过身沉声应道：“大哥放心，威武定当不负所托！威武这辈子也只有大哥一个兄弟，威武生是郝家的人，死是郝家的鬼！” 郝威武说罢便提身上了马，他身后的几名家丁也随之上了马。郝大侠见所有人都已就绪，也不多话，朝着郝厉害和白氏做了个晚辈揖，也敏捷地上马出发了。见郝大侠和郝威武离开不见了人影，郝老夫人才招呼郝厉害召集郝家所有的下人到正厅候着，随即便由白氏扶着转身进去了。 乌云山庄正厅上，稀稀拉拉地站了四十几口人，还有下人的小孩子也赫然在列。郝老夫人见着正厅上的这些人，回想起当年郝建邦还在世时正厅挤满人头的场景，心里一阵唏嘘感叹，郝家算是没落了。 “各位我郝家的长工们，你们有的已经跟随我郝家几十年了，有的甚至是从乌云山庄的原地随着我郝家搬迁至此的，这些年辛苦你们了。现如今我郝家上辈分崩离析，该散的不该散的都散了，只剩下我老太婆这一条脉在这里苦苦守着。但是，老身老啦，守不住啦！ 前几日我郝家的当家人算出我郝家将逢劫难，恐无力躲避。老身和我儿商量了一下，觉得就算是郝家落难，也不能连累了辛苦跟了我们一辈子的老人，所以各位这两天就到账房去领取各自的工钱及卖身契，郝家也就不留你们了。” 哗~~~ 郝老夫人的几句话像是烈阳下平地的一声响雷，迅速在下人们的嘴里炸开了锅。就如同郝老夫人自己所讲的那样，下人里，有的是跟随了郝家几十年的长工，他们压根儿就不在意自己的那一纸卖身契，在郝家吃得好住得好，主人家也不苛责下人，可是这突然而来的辞退却令大家都慌了神。 但是主人家的话不像是作假，否则怎会一次性遣散了所有的下人，而且还把卖身契都还给了大家呢？ 有一个年迈的声音颤颤巍巍地从人群后传来：“老夫人，我老马头跟了老爷一辈子，也曾在外面风光过。现如今郝家有难，我老马头又怎能弃郝家于不顾，独自逃难去呢？请老夫人收回成命，留我们在郝家，略尽绵力和郝家共渡难关。” 老马头的话在人群中很快就得到了响应，好多长时间跟着郝家的工人们都不愿就此离去，纷纷请郝老夫人收回成命；当然，也有的人摸不清楚方向，不知道郝家所说的劫难到底意味着什么，既然能够拿回自己的卖身契，而且还有工钱可以领，那又何乐而不为了，而这部分人就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郝老夫人看着人群中一张张熟悉的脸，欣慰地感叹道：“老身感激众位的好意，可惜，郝家这次的劫难空前的强大，就连老身我也是无能为力。这样，众位先到账房领了工钱和卖身契，等到一年以后如果我郝家还兴旺着，众位再回来郝家帮忙，到时候老身不收众位的卖身契，就当普通的做工。” 郝老夫人在乌云山庄向来是说一不二，她年轻时曾是江湖上呵呵有名的红娘子，一把弯刀不知收割过多少人的人命，在打理内院这种小事上，她自然也是霸气十足。 所以当郝老夫人二次说让大家散了的话后，众人也无力再多说些什么，纷纷散去回去收拾包袱领钱去了。 郝大侠和郝威武一阵快马加鞭后渐渐慢了下来，郝大侠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地看着前面一脸心事的郝威武，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威武叔，你说咱们照这个速度走下去，到底好有多久能够到镇上啊？” “大约还有个把时辰的路程吧！” 心事重重的郝威武一句话就把郝大侠给打发了，郝大侠歪着头打量着郝威武，心道没趣。他抬头望着天空中熊熊的烈日，这立秋都已经良久了，可是在利州的地界上还是不是能够感受到秋老虎的炎热。郝大侠把挂在马鞍旁边的藤条笼子拿起来，逗了会儿里面气息央央的变色龙。 那变色龙刚才被疾驰的马给抖得不行，眼瞅着都快要见佛祖了，好不容易郝大侠才把马的速度放慢，变色龙这才险险地捡回一条小命。郝大侠见变色龙跟郝威武一样，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心下不免有些生气。这才出来不到半天，自己就快被晾成干了，要是多走几日，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郝小虫，你倒是理我呀，给爷变个色儿瞧瞧，这大热天你别只顾着睡呀！”郝大侠嘟嘟囔囔地冲着藤条笼子好一阵晃悠，差点把刚缓过气儿来的变色龙又给晃悠过去。郝大侠秉承了他爷爷郝建邦的优良传统，给新抓来的变色龙取了个‘小虫’作其名，郝家从此又添一奇葩人名。 从郝厉害开始，接着是郝威武，最后是郝大侠，这几个人的名无一不是彰显了郝建邦对于自己后代的强烈期望。可惜这几个人都没能如了郝建邦的愿，郝厉害的确厉害，不过他的厉害之处只在于周易卜卦之上；郝威武的块头倒是挺威武的，但是就他本人而言，更在行的其实是经商，乌云山庄上下的经济来源几乎全仰仗着郝威武的打理，他也只是在家人面前才稍显直接与愚钝。 而郝家的新生代郝大侠，这十四年来除了调皮捣蛋，还没发现他身上有任何长处。现在又增添了新成员郝小虫，唯有它才算是名副其实罢！ 郝小虫翻着白眼不理郝大侠的一阵摇晃，郝大侠也顿感无趣，复又把话头转向前方的郝威武，既然自己的话题对方不感兴趣，那么自己就说对方感兴趣的话题。 “威武叔，我练了‘幻云阕’许久，都未发现其中有哪些地方是爷爷自创的，你练了‘幻云阕’几十年，你可有发现其中的不同之处？” 郝威武转头看着一脸虔诚的郝大侠，虽然自己心绪不定，但是既然晚生向自己讨教武学上的问题，那自己又岂能知而不答？更何况郝大侠还是乌云山庄的未来支柱，能够使得他尽快融会贯通使用‘幻云阕’，那么乌云山庄也能尽早恢复当年郝建邦在世时的威望。 “你爷爷只是把‘幻云阕’的招式排了个顺序而已，至于‘幻云阕’里面本身的每一招，那都是现成的。你爷爷当年大字都不识几个，有怎能创出如同‘幻云阕’这样高深的武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