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9、初访柳念
骗人其实是一件非常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所以我并没有立刻跟钟文洲去见黑寡妇，而是朝他要了一些有关那女人更详细的资料，尤其是最近一年来她在北京生活、工作的情况，这些资料都到手了，我便拿着它们回宿舍去温习，筹划着该从哪个方面下手。 隔天下午两点，我跟钟文洲再次碰面，然后跟着保险公司的人一起去了成野的别墅。 到了别墅门口，黑寡妇柳念亲自迎了出来，因为昨天我在钟文洲传给我的资料中也看到她的照片，所以我第一眼便认出了她。她穿了一套深紫色的连衣裙，款式非常保守，不过她显然并不是需要依靠露沟、扭臀这种手段吸引男人，单靠她那张不逊于明星的脸便足以俘获无数男人的心了。 “您又来了，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吗？”柳念微笑着向保险公司的调查员迎上来。 “只是确认一些保单上的细节。”调查员含糊地回答道。 “你们的效率是不是太低了一点啊？到底还有多少细节要确认？就不能一次确认完吗？”柳念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那么急躁，起码没到那种气急败坏、随时都可能发脾气的样子。 “抱歉，毕竟一千万不是个小数目，总公司那边审核得很细，就连签名的笔迹都在进行鉴定，希望您能理解。”调查员连忙道歉、解释。 “我也理解你的难处，不过还是希望你们能快一些，我先生的意外让我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变得有些尴尬，而且我先生的两个儿子对我都有些误解。所以，我希望可以尽快拿到理赔金，然后离开这里。”说着，柳念也现出了为难的神情，看起来倒是挺真的，并不像在演戏。 “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的。” “嗯，麻烦你了。”柳念冲调查员点了下头，然后便将我们让进了别墅。 刚一进屋，一条淡金色的拉布拉多猎犬呼哧呼哧地从后院的方向跑了过来，它被喂得太胖了，身体都圆了，坐在我们面前就像一头迷你海象。 我看着这条肥狗，忍不住笑了一下。 黑寡妇柳念似乎注意到了我在看什么，于是便冲我微笑着说：“我家的狗平时不怎么运动，都胖成这个样子了。” “估计它是因为宅的时间太长了。”我开玩笑说。 “它确实需要多运动运动。刘姐，带多多出去转转吧，我这边要谈些保险的事。”柳念转头朝屋里说了声。 不一会，一个外形非常朴素的女人从屋子里快步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大概40岁上下，应该是在这里做保姆的。来到玄关这里，她先冲柳念点了点头，然后便来到那条拉布拉多旁边，在项圈上拴上一条黑色的狗绳。 “多多，走了。”保姆轻轻拍了拍那条胖狗，胖狗也听话地起身从正门跑了出去。 就在这条胖狗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的眼前忽然恍惚了一下，感觉就像一瞬间回到了常青楼——拴在那条胖狗脖子上的狗绳竟在我眼前变成了一条模模糊糊的黑线，那条拉布拉多竟也变成了一只黑猫，它甚至还转过头用它那黄色的眼睛盯着我，看得我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随着一声关门响，我的视线也随之恢复了正常。钟文洲在我身边轻轻地拽了两下我的胳膊，并疑惑地看着我。 他显然误以为我发现了什么，所以我赶紧向他摇了摇头，然后跟着柳念走进了客厅。 调查员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叠文件，一边进行说明一边示意柳念在上面签字。我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甚至眼睛都没有去看柳念。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只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眼前的黑猫。 蓝沁明明已经把我手上的血蛊除掉了，按说我不应该再产生任何幻觉才对。可是刚刚那一阵恍惚又是怎么回事？ 是血蛊没有清干净？ 这玩意有后遗症？ 还是挨得那顿打给我留下了内伤？ “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突然，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了过来！ 我全身一冷，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而当我转头的一瞬，我竟看到一个皮包骨的枯瘦老头站在我身后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并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起胳膊朝我够过来。 “喂？你怎么了？”钟文洲起身来到我旁边，用力拽了我一下，并皱着眉头问道。 “那……”我朝着那干枯老头指了一下。 钟文洲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眼，但似乎并没有看到那个老头。 “那怎么了？”钟文洲诧异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又看了下调查员还有柳念。他俩也和钟文洲一样，一脸惊讶地望着我，似乎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看不见那个瘦老头。 我吞了下唾沫，然后再次望向那个瘦老头。 那老头还在一点一点朝我这边挪着，在靠近沙发的时候，他竟然直接穿了过来，似乎并没有实体。 这不是真实的，也不是通灵，因为在以往的通灵过程中我是看不到其他人的，可现在，钟文洲、柳念、还有保险公司那个调查员都在我的视线中。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单纯是我的幻觉吗？ 我胡乱猜想着，身上也起满了鸡皮疙瘩。而就在我愣住不动的时候，那老头也颤抖着走到我的面前，将他那枯树枝一样的手伸到我跟前，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要……回家……我要回……回家！” 他一边说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抓得我手腕生疼。 我赶紧闭上眼睛，同时在心里暗暗喊道：滚开，都给我滚开！ 在连喊了三声之后，我再次睁开了眼睛。 还好，那老头消失不见了，难道那真的只是我的幻觉吗？可是隐隐作痛的手腕提醒我，这绝不是幻觉！我连忙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发现手腕上已经留下了几道淤青，而且颜色有些发黑、发紫，看起来十分恐怖！ “你没事吧？到底怎么了？”钟文洲紧锁着眉头在一旁紧张地问道。 我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暗暗决定，一会儿离开这里就立刻去找蓝沁咨询一下，恐怕只有她才有办法告诉我，为什么那个干枯的老头还在纠缠着我。 “没事，应该是我之前头被撞到的缘故，脑袋突然晕了一下。”我赶紧朝周围人摆了摆手，简单遮掩了几句。 柳念依旧诧异地看着我，然后关心地站起来问道：“要不要我打电话叫人送您去医院？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不用了，没什么大碍，可能是伤还没好的关系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能随便找着借口搪塞过去。 随后的半个小时里，我的脑子里几乎一片混乱，我根本没有留意柳念和钟文洲他们在说什么，眼睛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到处扫着，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忽然，我莫名其妙地觉到有点恶心，于是便跑去了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了好一会。 等那股恶心劲消退了，我才站起身长长舒了一口气。洗手池的上方有一面镜子，我走过去照了一下，想看看我的脸色到底差成什么样子。 但在看过之后，我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发型感觉有点乱而已。可就在我转身打算离开卫生间的时候，突然那镜子变得扭曲起来，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突然镜面咔嚓一声碎掉了，紧接着一只干枯的手臂从镜子里探了出来，就像一把火钳一样紧紧卡住了我的脖子。 “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一个骷髅脑袋呲着白森森的牙齿，冲着我发出一阵嘶哑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