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生命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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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过尘世烟。那日我与关家族长的谈话成了我们之间的秘密。在那之后他时常过来找我,我在批阅奏折的时候身旁时常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便是凌云木。 背地里族长会感慨我的姻缘为何不是凌云木。这其实是一个挺容易想的事,我们彼此太过熟悉,早在爱情萌芽之前便成了亲人。所以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互相扶持,也许有过调侃,却没有动过男女情爱的念头。这样其实挺好了,各自婚嫁,互不相欠。 我时常会闻到淮南的独特的味道,浸染些鲜血的檀香味。但是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他从未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一样。我像往常一样,失眠,喜欢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一步地踩着,喜欢将所有的发丝用一根红发带系起,像是固执地守着一个没能实现的梦境。 已经习惯了在夜间点上一直沉香,只为自己丧失了做梦的能力,那个女子,沉河的男子,淮南微勾的嘴角,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我证明一切,解决了汉月心慈手软留下的弊端;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从沉沉的睡眠中醒来;一个月的时间却不能化开南歌与我之间的裂痕。她怨我,将我当成冷心的女子。我和她想象中的不同,在那天她可能耗尽了她心中所有的宽容。 入冬的第一场雪落的时候汉月醒来,我和凌云木站在门外看着他悠悠醒来,紧张到双手在颤抖,看到他坐起来的瞬间我几乎潸然泪落。 “木二。”他的声音沙哑着,却是无尽的思念与无尽的牵过。我明白他的这种感觉,有时我会在午夜梦回想着他,低低地念着他的名字,告诉自己多念一遍便会忘记这一些,用这拙劣的借口来为自己的心寻一个思念他的缘由。 一瞬间我的心跌入寒冷的冰窖,他心心挂念的妻子我并未能为他找回。木二叛国了,不,也许应该说她回去了。我如何料也无法料到当初逸云当初在左尉家中所说的二公主便是木二。这个从小便潜藏在汉月身边的天真女子竟是唐国二公主!这个事实还真是讽刺! “我们走吧。”我低着头与凌云木说道,脚步有些虚晃。这一盘残棋我该如何收拾? “山月,别走。”身后传来汉月虚弱地声音,我转过身向他行了礼,我发觉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何才能回到我们的曾经,你向我诉说你的心愿时的纯真。兜兜转转中我们之间唯剩算计。彼此的隐瞒,彼此的计较,久而久之我们都失去了本心。 “山月,过来。”他他的声音依旧虚弱,依旧温和。我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低着头,看着我们的鞋子。“让哥抱抱你。” 只一句话,就足够瓦解我们之间冰冷的碉堡。只一句话,便足够我丢下心中所有的顾虑。我想这便是同脉相连的亲情吧,总有一个人,哪怕你将他置于冰窖,给予他无尽的伤害,他都会无怨无悔包容你的任性,你的无礼,只因为彼此的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我们如何都不可能真的放弃亲情。 我上前走了一步,他将我抱在怀中,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想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他选择瞒下了一切,选择了成全,任由我将他伤害。有些话,明知是假的,听着也是认真的,有些伤害,明明知道是假的,但只要在乎便可以直戳人心。 他知道一切,也不能阻止那些冰冷的话语对自己的伤害;他知道这一切,也愿意承受这些伤害。我想我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是错的。对待同一件事,我们都选择了保护对方,只是我选择用伤害他的手段来实现,而他却选择守护。 真正的被守护的,其实是我,只是我傻傻的不明白,总觉得是自己在付出。这样的自己,是自私的吧。 “我们只剩下彼此了。山月还会忍心抛下我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些破碎,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却是感觉过了沧海桑田。所有的伤害都蜂拥而至,我们没有选择,只能不断地抗争,用尽心力去守护我们心中的堡垒,守护我们一世的诺言。 “但是我累了,我恐怕已经没能再守在你的身旁了。汉月,原谅我对你隐瞒这一切,如今我已是枯灯残烛,我已经累了,二十二年,够了,真的够了。”声音渐渐变得微弱,身上的力量也渐渐被抽干,身子软软的滑下去,我触到了冰冷的石板,意识在渐渐消失。 我躲不过,那条蜿蜒至心脏的黑线;我放不下,那个有着忧伤眼神的男人;我想念他,逃避了这么久,纠缠了这么久,已经足够了。这个世间有着太多的无奈,有着太多悲伤。我却有着抹不去的留恋,有着噬心蚀骨的渴望。 终究是命不留人。一年来,尝过苦,饮过甜,流过泪,亦是有着笑颜。躲不开的是他的痴缠,抹不去的是这些守着我的人。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太医,快点,救救她,救救她!……” 在沉睡之前我听到了繁乱的声响,我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的温暖,我感受到guntang的泪水伴随着冰凉的雪滴落在我的眼角,滑过眼角落入耳中。真好,有你们为我哭诉这尘世的哀愁,为我哭尽这一生的泪。 这便是足够了,真的,我不敢在奢求什么,如今我唯有意愿,我想回到那个夏天,蒲公英像雪一样漫天飘散,我窝在他的怀中,看着夜间的萤火虫落在我的肩膀,他为我拂去肩上的花,温暖的侧脸贴着我的脸,彼此间的缠绵无须隐藏。 听说生命的尽头会看见自己毕生最重要的东西,我想我这一辈子最在意的便是这漫天飞扬的合欢花及这一轮洒下梨花白的月吧。 当我代替了那个女子之时我做了第一次见到这个梦境时,那个女子所做的事。月白的裙服,当我成为她,我赤着脚走过河滩,同样在那颗乳白色的石头旁跪了下来,只是曾经这石头上只有两道裂痕如今已有三道。 这原来便是我,我确实是那个辗转千年也无法挣脱命运枷锁的可怜人。原来一切早已注定,原来一切早有预兆,只是我没能早一些觉察出来。
我站起身,往河滩深处走去,只是与梦境不同,冰凉的水没过我的脚踝,我没能走到河中央,只能在浅滩处看着那抹暗红色的身影。我坚信那河中的男子便是淮南,只是我们永世无缘,隔着的,原来是一道阴阳线。 火红色的合欢花依旧纷纷扬扬,我想我已是离开人界了。这样也好,一切都散了,也就无须再念,也就无须再苦苦牵挂。 只是我还是念着凡尘间的一切,就如同曾经梦中那女子一样念着轮回转世,我盼着没有这一天的到来,再轮回也只是又一轮苦难,又何必苦苦痴缠。忘了尘缘,忘记凡世纷扰,忘记曾经深爱的他,便守在这里,不再离开可好。 “山月,我回来了,我们回家。”他的声音飘荡在空中,我四下找寻,却没能看到他的身影。不要哭,我的心如同刀割一般。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会再念着你了,明明已经约定过了,前尘往事各不相干,你还要执着什么,你我早已知晓结局,又何苦死死挣扎呢? 我仿佛又味道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檀香味,洒满了整个梦境,弥漫在我的身旁,隐隐地催我入眠。真是奇怪,我明明已经死了,却还是想睡。我们的相识相恋都是一场荒唐的戏,只可惜我们都入了戏。 我躺在了合欢树下,火红色的合欢花放肆地散落着,覆盖了我月白色的裙服,将我深深地掩埋。 我想起了那个没有被挂起的祈愿铃,想起了那株没有花期的合欢树,想起了守安阁门前纷乱如雪的蒲公英,想起了新婚之时彼此颤抖的双手交握时的释怀。我想起了他说过,这漫天纷乱的合欢花是他停不下的追随。 如果没有那个冰冷的夜,我便不会遇上这个喜欢穿着暗红衣服的男子,不会听到他温润若水的声喉,没能感知他温暖的怀抱,不会迷恋他的胸膛。我们的生命各自行走,没有悸动的心,没有下意识的牵挂,不会时时刻刻都念着,总是念着。 若是一切都止于那个夜,我不会动情,我不会在乎,不会难过不会牵挂!不会苦苦地纠缠他的一颗石心,这样他会不会就不会落泪,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他会永远都冰冷地对待这一切,用他温润的声喉说着冰冷的话语,漠然地对待这世间的一切生命。 我们不会相爱,没有别离,没有无奈,没有纠缠,某一天我们骑马相错,一切便是如此,我们都是一颗石心,若是这一切都是如此该有多好。 但这一切的一切用凌云木说过的一句话来说最是恰当:问世间情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