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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圣旨到

    文帅看着鲜于可芯,说道:“我给你把嘴解开。但我先要告诉你,我家有医圣,你要是咬舌头,我用性命担保你死不了。介时你没了舌头,就成了废人,你年纪轻轻,你父母为了保你活命,不惜双双自裁,你可不要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苦心。”

    说完又等了一会儿,见鲜于可芯照死了瞪自己,文帅皱着眉给她解开了嘴上的布带。

    鲜于可芯恨声说道:“我父母已亡,你何必管我?绑得了我一时,岂能绑我一世?我父杀了端木伯伯和伯娘,派人冒犯过文王,还追杀凝蕊,算得上死有余辜了。我不求活命,只求与父母同去。文王仁德,当初放过了我父亲,如今便成全了我吧!”

    文帅返身走到桌边,侧身坐下。这孩子一口气把话说绝了,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词儿来应对。

    曲问兰坐在文帅身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桃儿站了起来,倒了碗茶,端着走到床边坐下,说道:“可芯,就算要死,也不忙这一时,好歹先将你父母收殓好,安葬了。你磕过头,守过孝,然后再死也不迟。介时你守完了孝,尽了心,是拿刀抹脖子,还是上吊撞头,都随你,jiejie我给你安排后事。来,先喝口水。”

    文帅看着桃儿,这以退为进的法子,当真使得。眼见着鲜于可芯又涌出泪来,由着桃儿扶起身,喝了水,然后靠在桃儿肩头,放声痛哭。

    桃儿又说道:“可芯,我让人给你拿些吃的来,再喝碗热汤,补足了气,好给你父母守灵哭坟。”

    曲问兰说道:“相公,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们就是了。”

    文帅起身说道:“那就交给你们了,我去看凝蕊。”

    “文王。”鲜于可芯说道:“若凝蕊还愿见我,求文王转告一声,说我要代先父向她赔罪。”

    文帅点头应道:“好。”

    文帅转回俅燕回房里,将事情说了。俅燕回点头道:“还是桃儿机灵,这父孝一守三年,待父孝守过,自也想得开了。”

    端木凝蕊问道:“嫂嫂,我要不要去见可芯姐呀?”

    俅燕回抚着她的脸微笑,这丫头把姓氏省去了,跟自己又亲近了一层,答道:“先不要,让她稳稳心神,待灵堂……”

    俅燕回转身文帅,说道:“相公,灵堂设在哪里?总不能设在府里吧?多不吉利呀!”

    文帅笑道:“你忘了我的来路?我不在意这些,就设在府里吧。鲜于敬堂用他们夫妻两人的命,来换我照看他女儿,设在别处,万一鲜于可芯有什么意外,反倒不好。”

    来传圣旨的,依然是礼部主事洪思诚。到得府门前,惊见挂了白,当时心里便一哆嗦,莫不是文王归天了?

    可也不敢问,上前对值门兵士说道:“圣旨到,本官要面见文王。”

    值门兵士向内传报,洪思诚心放下,看来文王没死。转念又想,别是公主或是王后吧?

    进了厅房,见文王端坐,神态自若,看来不是要紧的人,可不是要紧的人,王府怎会挑灯挂白?

    想不通,也不敢问,洪思诚只能请出圣旨,说道:“文王接旨。”

    文帅一笑:“你不是头一回来,知道规矩,念就是了。”

    洪思诚将圣旨捧起,陪着笑脸儿说道:“是,下官知道规矩,其实也不用念了。两道圣旨,一道是应了文王之请,将常州赐于文王,另一道是将永安郡主,指婚给国舅爷的三公子。”

    文帅脸色一变,幸好凝蕊陪着鲜于可芯,不然听到这话,还不一剑刺死这个洪思诚。当下说道:“常州的旨意可接,指婚的旨意你带回去,告诉皇帝,孤不管什么朝廷礼法,凝蕊的婚事,她自己说了算。不劳任何人费心。”

    洪思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文王,下官多句嘴,文王也说了,小郡主的婚事自己做主,反正下官也不急着走,文王不如先商量商量。”

    文帅笑了一下,说道:“也好,把常州的旨意留下,孤最迟明日午后给你回话。”

    “是。”洪思诚翻开圣旨看了看,将常州的圣旨捧给走过来的哑叔,收起指婚的圣旨,告退离开。

    文帅先修书一封,差人快马传给顾子青,命顾子青率军接防常州。然后出了厅房,向灵堂走去。

    端木凝蕊为了消解鲜于可芯的愧疚,陪着可芯守灵。所谓人死为大,不管曾经做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况且还有婶婶的灵位,而且听可芯说,端木家灭门后,端木凝蕊生死不明,是鲜于敬堂安排的后事,可芯代凝蕊守灵,整整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超度法事。

    不管鲜于敬堂是否为了赎罪,事实已然是两家各剩一人,两家的恩怨,也该了结了。端木凝蕊告诉可芯,两家都是被刘书闻和太子害的,所以让可芯不要想着去死,一定要留着命,等着报仇!

    鲜于敬堂夫妇是自裁,为免再弄一回下赦书的事,文帅请了齐阳城最大的道观来做法事。对外称是长公主的叔父故去,是以引得乡绅富贾皆来凭吊。自灵堂搭起,端木凝蕊还礼还得腰酸背疼,心里微有些埋怨文帅,何必弄得人尽皆知。

    文帅到灵堂外面,让丫头把凝蕊叫了出来,拉到一边,说了皇帝指婚的事。端木凝蕊本就累得搓火,闻听此事,立时怒道:“人在哪儿呐?我杀了他!”

    文帅一把攥住她手臂,微恼道:“你怎么回事?提亲也好,指婚也罢,还不是因为都看你好吗?也没见随便哪家的姑娘这么受重视的。你总生哪门子的气?难道不要旁人说你好,都说你是臭****你才开心吗?”

    端木凝蕊立刻扁了嘴,文帅连忙又哄道:“好了好了,我本也是替你挡了回去,你不愿意的事,没人能逼得了你。可你也不能动不动就发脾气,不愿意就不理好了,没必要非得喊打喊杀的。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人长得美,身份又贵重,恐怕知道你的人家,十家得有八家惦记着。这是好事呀,你该高兴才对,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

    端木凝蕊抿出一抹腼腆的笑意,说道:“你刚说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说得可是真心话?”

    文帅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答道:“自然是真心话,你过了年就十三了,****提亲的人会越来越多,你可不能总是这个样子。你纵然学不来问兰的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好歹也应该学着燕回那样通情达理,端庄稳重才是。不然,你迟早得落下个浑恶的坏名声!”

    端木凝蕊抿嘴一笑,说道:“知道了。文哥哥,托你一件事,告诉来提亲和想提亲的人,就说长公主不嫁人。”

    文帅一愣,端木凝蕊已然返身回了灵堂,跪到了鲜于可芯身边。

    既然跟她说明白了,文帅便离开了,找去了周若宅上。常州给了,恩科在即,指婚的事,文帅虽然心里有了主意,但还是要跟周若与老夫子商量一下。

    周若将文帅请到厅房落座,先说了恩科的事。文科武科同开,文科自是周若阅卷,老夫子把关。而武科由程作点评,韬略方面,也是由周若阅卷,老夫子把关。开考时间,定于来年二月初五。

    诏书已然颁出,各府的荐帖正在整理中,不仅是所豁六府,包括东境那五府,也送来了荐帖。此考依现律,取头三甲,余者按功名记录在案。

    文帅一边听一边微笑点头,心里暗想,有道是黄粱一枕梦千年,他这一梦,当真来得有声有色!

    周若奏罢,文帅说了常州之事,又提到指婚一事。周若刚要开口,老夫子突然说道:“此事万万不可!长公主明珠美玉,断不可轻易许人。况且这指婚一说,本就荒谬!天子者,常言自己是受天之命,真龙现世,却连儿女情事也要管,实在是贪而无德。用他人一生的苦乐来彰显自己手中的权威,实为造孽!”

    周若微微皱眉,儿女亲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子指婚更显贵重。先生怎么会这样说?目光一转,看到文王脸上喜气满盈,心中领悟,原来文王是这样想的。周若暗愧,自己常自许精晓世情,可偏偏还是被礼法给束缚住了。到了这种事的时候,便看不清文王的心意了。

    文帅笑道:“老夫子所言甚是。若想花好月圆,必要你情我愿。旁人看着是并蒂芙蓉,说不准本主却是苦不堪言。老夫子,孤虽回绝了圣旨,但那洪思诚请孤再商量商量。是否他觉得孤过于狂悖,因此才出言提醒?”

    周若这回不打算说话了,拿眼看着老夫子。老夫子捻须微笑,说道:“文王所虑不错,洪大人应是此意。以老夫看,文王不若写一个折子,托洪大人带回京去。折子上只写文王方才说的那两句话,若想花好月圆,必要你情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