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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应榜之人

    文帅方去即返,俅燕回也是哭笑不得,这锦杏也真是能人,怀了身孕这样的大喜事,都能惹得相公发了怒,当下也不过问,只命丫鬟去传了饭,陪着文帅坐在一起。

    文帅闷头吃了半碗饭,冷不丁叹了口气,说道:“此番若是娘子你有了身孕,那该有多好。”

    俅燕回心头颤了一下,相公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方面足见他盼儿心切,另一方面也足见他对自己情深意重,然主母流亡在外,她自觉能守着相公已是万幸,哪还能悖情越礼?

    况且又不便提去寻主母之事。此去中原千里迢迢,中途若稍有闪失,只怕追悔莫及,总也得等到尽数控住齐阳以东,夺了林关以后方能成行。

    当下微笑道:“相公莫与锦杏生恼,她怀着身孕,心绪反复也是常情。既是相公骨血,谁怀着都是一样的。”

    文帅知道不能强求她做悖礼之事,也只能点了点头,吃过了饭,歇了一刻,上床休息。

    转过天,有人求见文帅,自也是应榜而来。因了锦杏的事,文帅心中不悦,但又不得不见,当下命人传了进来,脸色却好不起来。

    来人弱冠年纪,书生打扮,腰下却悬一把长剑。看着不文不武,不伦不类。向文帅拱手道:“小生顾子青,拜上玄德公。”

    文帅看着他,此人相貌清雅,身形修长,二目有神。文帅心中一动,莫非当真来了个有用的?问道:“你来投我,有何本事?”

    顾子青长身而立,昂首道:“玄德公不与小生看座,面色沉郁,非纳贤之礼。小生告辞。”

    说完转身便走,文帅一笑,狂生而已。当下也不唤他,倒是陈柯上前道:“这位先生,身佩长剑,必是文武双全。可愿一试否?”

    陈柯自那次在不越山上,被玉宵门的人指摘他武功弱,便一直勤修苦练,但却无人可印证,今日见顾子青身佩长剑,便想一较身手。

    顾子青回身,上下打量陈柯一眼,拱手道:“玄德公不敬贤德,小生无意于此,不愿与君比试。”

    文帅说道:“敬与不敬要看你有何本事,只凭只言片语,便要他人相敬,此为狂生耳,不足道矣。纵有大才,只藏于胸,不与他人知晓,也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

    顾子青垂目沉吟片刻,向文帅躬身施礼道:“玄德公教训得是,小生失礼了。小生习文学武,自许有治世之才,闻玄德公不扰民生,医圣夫人慈航普渡,故此来投效公之帐下。”

    文帅一笑,说道:“子青既是习文学武,不妨与陈护卫论较一二。”

    顾子青应道:“是,小生遵命。唯不敢于公前捧剑,请公移步而观。”

    “好。”文帅站了起来,笑道:“当观子青技艺。”

    来到院中,顾子青与陈柯走到当中,文帅则立于回廊之下。顾子青先拔了剑,剑尖垂向地下,微微躬身道:“陈护卫请。”

    “顾兄请。”陈柯答应一声,抽刀在手,踏步上前,翻手一刀劈落。

    这一刀极快,文帅记得他以前的刀没有这么快,这一下力道尚且没有用足,当是怕伤了顾子青,若是用足力道,只会更快!

    顾子青身子稍偏,已是避过刀锋所向,手腕稍扬,剑尖向陈柯腕底一指便撤。侧向退开五步。陈柯收刀入鞘,抱拳道:“顾兄绝技,陈某拜服。”

    顾子青忙收剑答礼道:“陈护卫有意留手,小生不敢言胜。”

    文帅也看得真切,方才那一剑快如闪电,倏进倏退,角度之刁,运剑之巧,俱属上乘,即便陈柯用足了力道,也快不过顾子青。

    若当真以命相拼,只这一剑便废了陈柯的右手,右手若废,左手即便能用刀,断也快不过右手。自然也就必死无疑了。

    就冲这一剑,顾子青的武功就在陈柯之上。能在陈柯之上,以眼下文帅的势力来讲,便已经算是高人了。

    文帅心中欢喜,抚掌赞道:“顾先生武技超群,玄德叹服。请先生室内奉茶,为玄德指点江山。”

    顾子青收剑入鞘,拱手向文帅道:“不敢,蒙玄德公盛赞,小生实为有愧。”

    重返室内,文帅请他上座,命人献了茶。顾子青谢了座,坐下后说道:“公占齐阳与图州两城,当是为联通林关之意,不知公是欲打通中原之路,还是欲将东境与朝廷隔绝?”

    文帅一笑,占齐阳算是临时起意,本来是要去余林府的,只是朝廷下手快,他行军来不及,又不想用四千弟兄的命去拼。

    当下说道:“依先生看,该当如何?”

    顾子青沉吟了一下,主公在考较,应对当用心。斟酌片刻后说道:“打通中原之路是为退路,公行仁德之术,盛名已传于东境诸地,公尚且不必忧虑退路之事。此去林关,隔着召远、余林二府,若打,耗时伤财,不打,过了二府直取林关,但会腹背受敌。公既然意在天下,眼下之计,当取下吴州,将整个东境隔绝于朝廷,屯兵积粮,徐徐将东境之地尽收于公之麾下。”

    文帅告诉自己,顾子青说得对,说得全对。不能为了尽早接回问兰和桃儿,而急于求成,致使乱了阵脚。四千弟兄的命在自己手里握着,齐阳、图州二府的百姓也要顾及。

    当下说道:“先生所言极是,然时已入冬,行军不便,况吴州驻军虽少,若据城死守,久战与我也是不利。待来春,便依先生之言,率军夺取吴州。”

    顾子青拱手道:“公取齐阳,兵不血刃,取图州,顷刻之间。若得公俯允,子青愿往吴州一行,凭三寸不烂之舌,说降吴州,权做献礼。”

    文帅皱眉,他读过的历史中,的确有很多超厉害的说客,但问题是,顾子青也能有这个本事吗?这种事可是凶险非常!万一说不好,命就得搭在那儿。文帅下意识地摇头。

    顾子青笑问:“公信不过子青?”

    文帅忙答道:“先生误会了。玄德是在为先生担忧,若先生当真要去,玄德调五百精骑与先生同行。”

    顾子青心意大快,如此担心他的安危,足见对他极为重视,当下起身长鞠一礼,说道:“谢主公器重,然子青胸有成竹,若带兵同往,反倒令吴州生疑。主公放心,不必为子青担忧,子青必能马到功成!”

    文帅起身还礼,心下还是觉得此事危险,顾子青文武双全,见识不低,若是说降不成,陷于吴州,那可真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劝道:“先生还当三思才是。”

    顾子青笑道:“主公无需多虑,只待子青佳音便是。”

    文帅看出来了,这也是个宁种,说不听,劝不住的主儿,算了,人才也好,钱财也罢,是才不散,要去就去吧。当下说道:“既如此,我命人知会周将军,先生一应所需,随意支取便是。”

    顾子青拱手道:“谢主公。”

    文帅唤进人来,叮嘱带顾子青去与程作和周将军会面,并言明顾先生一应所需,尽可随意支取。

    顾子青又谢了文帅,而后辞别出去。陈柯有些情绪低落,文帅看他神色,笑道:“陈护卫,不必想得太多。如今咱们初建基业,自然是要招揽人才。若说武功,顾子青武功再高,也不是哑叔的对手。我只是招揽人才而已。以后不论是打下城也好,还是有城顺降也好,总要有人去治理,总要有人去统兵。而近身护卫,武功不是最重要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如顾子青其人,你敢让他整日待在你身边吗?至少眼下我不敢。”

    “主公所言极是,属下记下了。”陈柯脸上微红,他总在担心一些没用的事。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本事,与将来可能得到的回报反差太大,所以总有些患得患失。主公的一番话让他又一次重新调整自己的心态,正如主公所说,能做近身护卫的人,武功当然是越高越好,但武功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可以信任,否则,武功越高,反倒越不容易得到信任。

    文帅说道:“其实,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你说,是否应当训练一些人来做护卫,总是人多好办事嘛。”

    陈柯连忙应道:“自然应该,主公如今已不住军营,这里的守卫相对松散,属下一直在担心主公与两位夫人的安危,如能招募一些忠勇之士,自是再好不过。”

    文帅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招募,是训练。我之意,是你能训练一些人,可用做护卫,也可用做刺杀的那种人。”

    陈柯明白了,主公要的是死士。可以去实施刺杀,也可以用做禁卫,甚至是暗卫。陈柯答道:“属下即刻筹办。”

    文帅点了点头,最近一直心绪不宁,文帅本不是个迷信的人,但借尸还魂的事儿都出在了自己身上,不得不小心一些。况且既然要去争领天下,本也当各方筹备,以免当用之时,无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