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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定名分

    文帅沉默着,话是没错,女人自也不嫌多。只是锦杏这种心肠……

    文帅说道:“你便不该救她。”

    俅燕回沉了脸:“相公这是在埋怨妾吗?倒是妾让你借尸还魂了?相公好歹是借了段家才郎的身子,锦杏虽有过错,却也是因不明内情,怨你始乱终弃,这才因爱生了恨。况且妾本医家,救死扶伤理所当然,相公这是嫌弃了妾吗?”

    文帅连忙搂住她,哄道:“看你说的什么话,我不过随口一说,哪便惹得你这般委屈。罢了罢了,依你安排就是。”

    俅燕回推开他:“相公自去纳她,相公现下贵为主公,统领大军,纳一妾还要旁人去安排,传了出去,还不笑脱了众人的牙齿。”

    文帅无奈,搂住她晃了两晃,说道:“好,我去说便是。”

    俅燕回转嗔为喜,叮嘱道:“红儿已是周将军的人,不便再留在锦杏身边伺候,你与她说过后,我去她帐内照应便是。”

    陈柯耳聪目明,帐里的话听了大半,尤其到后来,俅燕回因恼声高,说的话更是听得一字不落。那一句借尸还魂,当真是惊得陈柯心头生寒。难怪文帅不像个书生,难怪文帅能识得长远,难怪文帅能统御大军,原来,他竟是借尸还魂的!

    见文帅走出帐来,陈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文帅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当下也不在意,向锦杏帐子走去。陈柯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文帅挑帘进帐,看到锦杏和红儿正相对落泪。见文帅进来,红儿忙站起身侧立一旁,低声唤道:“主公。”

    文帅走到榻边坐下,看着锦杏,问道:“你好些了吗?”

    锦杏一呆,顷刻泪如泉涌,抓着他的手哭道:“相公……”

    “当叫主公。”文帅虽然回握住她,但语气依然冷淡。

    锦杏怔了一怔,连忙改口道:“是,主公。主公,莫再恨妾身,妾身知错了。”

    文帅叹了口气,说道:“你好生将养,以后……便跟着我吧。”

    锦杏愕然,虽然觉得他有收纳之意,但他的话却没有说明白。

    陈柯知道文帅心里还是顺不过来这口气,当下拱手道:“在下陈柯,是主公的近身侍卫,拜见锦夫人。”

    所谓一锤定音,文帅心中感激陈柯替他把话说了,当下点头默认。锦杏喜极而泣,抓着文帅泣不成声。红儿自也欢喜,抹着眼泪说道:“恭喜主公,恭喜锦夫人。”

    文帅说道:“好生将养吧,莫再生事。大军还要东进,受不得拖累,你若再生事,只怕要被留下了。”

    锦杏连忙应道:“再不会了!主公放心,妾身定不会拖累行军。”

    文帅点头,看了一眼红儿,说道:“红儿已是周将军的人,不便在此照应,燕回已向我说了,她来照应你。待打下边城,我再分派你丫鬟。”

    锦杏含泪带笑道:“谢主公。”

    文帅抽回手,站了起来,对陈柯说道:“知会众将军,自今日起,锦杏姑娘定名分为锦夫人。”

    “是。”陈柯抱拳答应,转身出帐。

    文帅又安抚了锦杏几句,转回俅燕回帐中,说道:“按你的意思,办好了。”

    俅燕回瞪他,一边收拾用具一边嗔道:“相公这话没理,什么是按我的意思?”

    文帅从后面抱住她,亲吻她粉颈。俅燕回靠在他怀里,好言劝道:“相公,既然定了名分,便把心里的恨意消了吧。有道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人生苦短,莫误了她青春好年华。”

    文帅失笑,前有问兰和桃儿,精得鬼一样,现下俅燕回居然也像肚里的蛔虫,她怎么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文帅还真是想着只给锦杏名分,却不与锦杏同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俅燕回转回身,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道:“相公现下眼中温情如水,可你方才进来时,却冷若寒冰,相公的心事,不难猜。”

    文帅一笑,吻上她的唇,她却依然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帐外程作说道:“主公,城内富户送来一名染疾妇人,请俅夫人医治。”

    文帅应道:“知道了。”

    复又对俅燕回说道:“去吧,先办了正事。”

    俅燕回点头,转身拿起镜子整了整仪容,返身对文帅一笑,向帐外走去,临出帐时回身说道:“相公莫躺在这里作闲,去锦杏帐中暖暖人心,名分定了,总不能再冷着她。”

    文帅一脸官司地坐了起来。

    俅燕回出帐,程作抱拳道:“夫人,稍时末将当着外人,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夫人恕罪。”

    俅燕回微笑,欠身答礼道:“将军多虑了,皆是为了主公大业,将士温饱,我自理会得。”

    两人来至中军帐前,程作昂首道:“俅姑娘,此便是城内生有恶疾之人,你且上去查验,看能妥治否?”

    俅燕回欠身作礼,应道:“是。”

    一众富户见医圣竟是个妙龄女子,不免都觉得名过其实,便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俅燕回左袖中藏了解药,近前先问了脉,随后翻了眼皮,探了鼻息,而后取出针来,挽袖时刺入解药包中,随后行针于颈、手等裸露处,每下一针,拔针时必刺一下解药包,连下三十余针方止。

    这自然是演戏,反正多扎几下也死不了人。那病妇一声呻吟,睁开眼睛道:“可憋闷死我了,老爷,这是何处?”

    一众富户与家奴,像见了神仙一般,当时便有人跪了下来。医圣,名不虚传!

    程作放声大笑,说道:“如何?本将所需,尔等应是不应?”

    事到如今,哪还有不应之理,公选的胖子连忙跪下,先向俅燕回叩头,复又对程作说道:“应,自然是应。将军放心,最迟明日午后,必将粮饷送至军中。”

    程作说道:“如此甚好,明日便带着染疾者同来,管叫抬着来,站着回去。去吧!”

    一众人千恩万谢,对俅燕回敬若神明,诚惶诚恐地离去了。程作盯着人群远去,忙上前抱拳道:“夫人,末将失礼了。”

    俅燕回欠身还礼,浅笑道:“无妨。”

    不废一兵一卒,不动一刀一枪,便要来粮饷。军兵无不对主公感恩戴德,同样也对俅燕回敬若神明,起初只是耳闻,自也有多数人怀疑俅燕回是否真有本事,此一事板上钉钉,军兵不知下药之事,自是以为俅燕回医术通神。自此后,医圣之名,在军中远比俅夫人这个称号响亮。

    程作拿着小铁锅往身上比划,琢磨着干什么用,当护心镜太大,当盾牌又嫌小。文帅含笑看着他,说道:“那是用来煮rou的。你这身rou想一道煮了吗?”

    程作笑道:“主公说笑了,这小锅煮得几块rou,千只小锅同煮,更加浪费柴薪。”

    文帅笑着摇头:“大块吃rou虽然过瘾,但太费了。我教你一个吃法儿。”

    当晚军中五人一锅,羊rou切成薄片,锅内放上佐料,人手一碗饭,就着涮羊rou,吃得热火朝天。

    文帅自与俅燕回和锦杏在一个帐中,单支了一锅。俅燕回和锦杏都觉稀奇,但锦杏自知她虽有了名分,却尚未得相公欢心,于是也不敢问。俅燕回笑道:“相公这吃法倒是新鲜,不知是如何想出来的?”

    锦杏眼底一伤,文帅只让她叫主公,而俅燕回却口称相公,且如此坦然。

    文帅笑道:“这是游牧民族行军打仗时研究出来的方法,你且尝尝。”

    说着便夹了rou片递到嘴边。俅燕回张口接了,也不去问什么是游牧民族,只微笑点头道:“当真好吃。”

    随后用眼色示意文帅,文帅又夹起一片递到锦杏嘴边,锦杏忙张口接了,说道:“谢主公。”

    俅燕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文帅有意为之,这倒好,同处一帐,一个叫相公,一个叫主公,找着将来打架呢?俅燕回瞪着文帅,文帅连忙说道:“当时名分未定,现下定了名分,以后身边无人时,便叫相公吧。”

    锦杏转忧为喜,笑颜如花,眼看着气色便转好了不少。俅燕回心中喟叹,相公多情,可也心狠,万不可负了他,不然,这样的苦可不是好受的!

    转过天拔营,文帅依着俅燕回的意思,亲自抱了锦杏于马上,锦杏总算是盼到这一天,虽是颠簸劳苦,却也是忍痛欢颜。文帅怀抱着温香软玉,心里的恨一点一滴地消退了下去……

    叛军袭来、程作率军哗变的奏折,终于到了京城。因程作是长平王指派的督军,所以兵部没敢将折子呈给皇上,而是送到了长平王府。

    长平王看完了折子,平静地折好放在桌上,看向韩晨:“先生,为何程作反了?为何文帅也跟着反了?”

    韩晨坦言道:“回王爷,这……只能去问程作和文帅。”

    长平王站起身踱了两步,侧目于案,说道:“令,兵部即刻传谕,调町州半数守军驰援青川,不得有误!令,户部调万人十日粮草,即日发往町州,不得有误!令,吏部下文,将程作、文帅叛乱一事晓喻各府县。如有协从者,斩立绝,灭九族!不……只晓喻各府县便好。”

    韩晨点头答应,知道长平王还是以仁善为本,当下即刻起草手令。长平王说道:“先生写好后差人送去各部,本王即刻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