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夜袭
文帅也是心里慌乱，那一声惨叫让他想起了看过的电视剧，古代有很多江湖人物，或强盗，或刺客。深夜闯入富人家宅院，将宅中人畜杀个干净！跟哑叔学的这点儿武功，也不知道派不派得上用场。 但文帅觉得他跟人也没仇，就是有人闯进来，大概也只是为了取财，于是轻声对桃儿说道：“把银票拿来。” 桃儿怔了怔，猜不透他做何打算，但还是依言打开箱子，把银票拿了出来。交到文帅手上。 文帅取了几张，随手扬在地上，把剩下的揣进怀里，然后拉着桃儿躲在床帷后面，但愿有人进来，看到银票拿了就走。 外面又接连响起三声惨叫，桃儿更害怕了，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文帅轻声说道：“桃儿，躲到箱子里去。” 桃儿摇头，她躲到箱子里，万一相公有个三长两短，她如何向自家姑娘交代，况且，相公真要有个闪失，她也不想活了。 到了这会儿，文帅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扯着桃儿到了衣箱旁边，把银票塞进她怀里，然后把衣物随手抓出来，硬把桃儿塞了进去。 桃儿喊又不敢喊，挣又挣不脱，被塞进去后眼前一暗，文帅已经关了箱盖。随后‘咔嚓’一声落了锁。 锁住了桃儿，文帅心里踏实一半，好歹有人冲进来，他还能腾出手来施展一下。即便实在无法抵挡，引着来人跑出去也行。现在文帅只希望哑叔听到惨叫声，能赶紧过来，这次要是能平安脱险，一定要买把利刃放在身边！ “文哥哥！”是端木凝蕊的声音。 文帅心里一松，一边开锁放桃儿出来，一边答道：“我在卧房，我没事！” 桃儿站在箱子里，抱着文帅泣不成声。文帅稍稍安抚了两句，走过去把门闩打开，端木凝蕊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问道：“进来人了？” “没有。”文帅摇头道：“我把桃儿藏在衣箱里，万一有人进来，我还能抵挡一下。” 端木凝蕊仰头看着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桃儿jiejie受了惊吓，文哥哥安睡吧。刺客已然被打退，哑叔会守着宅院，明日天亮再说吧。” 文帅点头：“好，多谢了。” “文哥哥客气了，我已让人去报官，待官差来时，我来应对就好，文哥哥陪着桃儿jiejie吧。”端木凝蕊似乎言犹未尽，但还是转身走了。 文帅一边闩门一边嘀咕：“真是人小鬼大，跟个主事似的。” 桃儿已经从箱子里出来，正一边抹眼泪，一边蹲在地上收拾衣物和银票。文帅走过去拉她起身，她却头一次显出了恼意，怨道：“相公怎能如此，万一有个闪失，叫我如何向姑娘交代。” 文帅搂住她笑道：“不会有事的，相公命硬。再说，我腾开手，也好抵挡一二，免得还要分神照看你。” 桃儿嘟着嘴，心里知道这话有理，可就是气不过。轻轻挣开，收拾了衣物，而后淘了手巾擦了脸，又给文帅擦了，说道：“相公歇息吧，天亮怕是凝蕊还有话对你说。” 文帅点头道：“看你也吓坏了，今夜便破一次例，与我同睡吧？” 桃儿摇头，文帅也没办法，说道：“那就点着灯吧，也免得夜半惊了梦，醒时一片漆黑。” 桃儿含笑点头，服侍他上了床，给他掖了被角，然后自回小床睡了。 第二天起来，桃儿还在睡着，这是她头一遭醒得迟，怕是吓得很了，夜里没睡踏实。文帅安静简单地用冷水抹了把脸，走出房来。有丫鬟告诉文帅，说凝蕊小姐和哑叔在柴房。文帅嘱咐丫鬟不要吵醒桃儿，之后寻到柴房。 柴房的门虚掩着，文帅轻轻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生着火盆，火盆内插着一根烧红的细铁棍。端木凝蕊缩在椅子上睡着，哑叔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合着眼，旁边侧倒着一个黑衣人，满身满脸的血渍，双手反剪在背后，用绳子捆着。 文帅第一反应是哑叔给黑衣人用刑了，自然是为了问出闯宅的原由。但哑叔又不能问，又不能写，难道是当着端木凝蕊的面儿？她还是个孩子呀！ 文帅轻咳了一声，哑叔和端木凝蕊几乎同时睁开眼。端木凝蕊看到文帅，连忙侧过脸去，抬手用衣袖抹了下。文帅奇怪，没看见她脸上有东西呀。而哑叔的目光向端木凝蕊瞟了一下，随后看着文帅。 文帅不知道怎么开口。人家为自己做事，这么小的孩子累了一宿，难道要开口责问人家吗？用刑这种事，对于江湖人物来说，恐怕已是司空见惯了吧？ 端木凝蕊转过脸来，说道：“文哥哥，此人是洪路县县令的大公子，费凌官豢养的刺客。此次就是来杀你的！费家兄弟冤你不死，怕你报复，所以先下手为强。文哥哥，你打算如何处置？” 文帅愣了半晌，自己的身份怎么还是被认出来了？难道是锦杏？文帅迟疑着说道：“报官吧……不是报了官吗？” 端木凝蕊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失望，但因为高矮差距的原因，文帅没看清楚。端木凝蕊说道：“文哥哥以前名叫段学礼，你希望这件事被官府查出来吗？” 文帅愕然，不过好歹知道了身体的前主人叫什么名字。 端木凝蕊接着说道：“昨夜陈捕头已来过，我只说来了四人，都已杀了，做成了死案，无处可查。文哥哥，让哑叔替你去杀了费家兄弟！” 文帅一惊，杀人呐！不是吃棒棒糖，从端木凝蕊的嘴里说出这句话，更加让文帅心里发毛，她还是个孩子呀…… 哑叔站了起来，文帅赶忙说道：“且慢！哑叔，凝蕊，莫要因我而惹上麻烦，那可是县太爷家的公子。” 端木凝蕊说道：“一者，我与哑叔不怕麻烦，也不会招惹上麻烦，哑叔出手，他们会死得悄无声息。二者，文哥哥是不敢杀人吧？又或怕欠了我们的情，将来不好还？” “我跟你有仇啊？你怎么跟我说话总这么带刺儿的？”文帅一时激动，忘了要‘跩文’。 端木凝蕊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伸出小手，张开五指说道：“最多五日，刺客不返，费家兄弟就会知道行刺落空。五名刺客都杀不了你，是个人就会想到你身边有人保护。到那时，他们会向桃儿jiejie，乃至于向问兰jiejie下手。文哥哥，孰重孰轻，你可要好生斟酌。” 文帅蹲了下来，他要好好看看她，精致的小脸萌得一塌糊涂，弯眉大眼，唇薄齿皓，只是那眼神中却有着过人的坚毅，和深邃的一些东西。端木家到底是什么人？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端木凝蕊笑眯眯地扮了个鬼脸，随后却板着脸说道：“哑叔听令。” 哑叔单膝跪地，端木凝蕊说道：“除掉费家兄弟。” 哑叔站起身向外走去，文帅看到这一幕，没敢再阻拦。哑叔离开后，端木凝蕊又笑着说道：“我以家主身份下令，文哥哥不必承我的情。对哟，以后我是叫你文哥哥，还是叫你段哥哥？” 文帅认真地答道：“我真的叫文帅。” 端木凝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文哥哥，你是好人，你虽然爱财，但取之有道。洪路县的事做完之后，我与哑叔住到这个院子里来，你现在名声在外，多加防范才好。而且那么大的宅院，你让我一个小孩子自己住，就不怕我掉井里淹死吗？” 文帅想说‘你不会’，但话到了嘴边却只是笑了笑，说道：“你该上学了。” 端木凝蕊突然瞪大了眼睛，嚷道：“我不要上学！” “那就请先生，这事儿等哑叔回来我就跟他商量。”文帅暗自好笑，他终于抓到这丫头的尾巴了。 端木凝蕊鼓起了嘴，但只是片刻，又恢复了正常，走到门外高声唤道：“来人！” 两名小厮低着头跑过来，应道：“大小姐。” 昨夜的事文帅不知道，但外宅这些小厮和粗使却看得真切，这位年仅十岁的大小姐，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剑，一个人打三个黑衣人，而且最可怕的是，三个人都让她给杀了！ 其实这些下人外行，并非端木凝蕊武功奇高。而是因为小小一个县衙，雇的大多是不入流的家伙，真有本事的人，哪会投靠费家兄弟这种小人物。 端木凝蕊说道：“把柴房里的尸首装上车，拉到郊外随便找个地方埋掉。记得不要对人提起，仔细你们的小命！” 说这番话时，文帅完全感觉不到她只有十岁，仿佛看到一位武林盟主在气指山河的样子。 两名小厮喏喏应承，文帅说道：“青天白日，凝蕊……” 端木凝蕊看着他说道：“就是要青天白日。入了夜怎么出城？再者，大夜里赶着车去做什么？主薄大人的府宅进了刺客，现在捕快们都在找原凶，谁会跑来查主薄大人家的马车？” 文帅微微点头，他还没有完全适应古代的环境，考虑问题时还是会多少带有一些现代人的想法。 端木凝蕊说道：“我累了，去找桃儿jiejie，让她照看我睡上一觉，我也能照看她。文哥哥放心去做事吧。” 文帅点头答应，看着她蹦跳着走了，心里不免琢磨，住到一起后，家里的下人会听谁的？ 一名小厮跑了来，到了近前低着头报道：“禀告主薄大人，葛大富求见。” 葛大富？文帅立刻想起这个人，就是这两处宅院的本主。进了刺客，这是负荆请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