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同学
沈震被金向成叫醒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连续上一夜的网实在太难熬了，更何况像沈震这样以后就靠网络生活的人，早就没了包夜的激情，所以他下半夜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 倒是金向成和另外一个同学，一个看了一晚上的片，一个打了一晚上的游戏，都显得特别有精神。 早上，躺在椅子上睡觉的网管按时打开了网吧大门。七点钟，包夜下机时间。 三三两两疲惫的年轻人，揉着眼睛走出网吧。 “卧槽，真冷！” 一出网吧，室内外温差极大，金向成冻得直哆嗦。一晚上没睡觉，加上这么早，天空还是一片漆黑，大冬天的不冷才怪。 沈震则是被寒风吹得更清醒了。 水晶网吧。 这可是他高中三年除了学校和家以外，去过最多的地方。 昨晚在网吧里，沈震还没有觉得什么，现在走出来，看到周围的环境，还是以前的模样，才有一种真正穿越时空的感觉。 网吧转角小巷子里，老大爷的早餐小摊已经摆起来。 三个人一人喝了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身上暖和了许多。 另外一个同学，吃完饭把钱付了，就回家睡觉了。 沈震跟金向成走过几条街，然后才分别。 道路两旁还是以前的模样，周围都是低矮的楼房，沈震越往家的方向走去，心里越是忐忑。 他摸了摸裤子口袋，里面有把钥匙，是开家门的。一口气上了五楼，他就望见一个大铁门。 沈震用钥匙打开大锁，推开铁门，屋子里静悄悄的，老旧的熊猫电视摆在客厅正中央。 “爸，妈！” 脱了鞋走进家门，沈震喊了一嗓子，屋里静静地没人回应。 他父亲是矿上职工，工作时间三班倒。母亲下岗在家。这么早，估计是出去买菜了。 沈震去厨房拿热水瓶，往印有金鱼图案的搪瓷盆里倒水。天气太冷，他的脚冻得冰凉，赶紧脱掉袜子伸进去热和热和。 接着又洗漱完毕，沈震来到自己的小屋。 沈震睡的床不大，上面压了家里最厚的被子。床头前贴了张动漫海报，是漩涡鸣人的。 旁边就是书桌，高中厚厚的教科书和各类学习资料，堆满大半张桌子。 沈震打了个哈欠，扯开被子，人钻进去，不一会儿困意袭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的最后，是KTV里那个大胸女人，一边对沈震说着什么，一边又在奇怪的笑。 然后他就觉得耳朵一疼，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沈震妈有些生气的脸。 “妈。哎，轻点……”沈震用手抓着mama的胳膊，让她不要在揪自己的耳朵。 沈震妈责备地说：“不想好了是吧？昨晚又去上网！” 仔细看mama这张脸，沈震忍不住一把抱住了mama。他自从上大学出去，在家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少，工作以后，甚至一整年都没有回家一趟。 哪有子女不想家的？ 哪有子女回家，看到父母白头发越来越多，心里不难过的？ 沈震紧紧搂着mama，好像一松手就再也看不到似得。沈妈也是吓了一跳，这孩子，昨天晚上出去还好好的，过了一晚上，怎么突然情绪变化那么大。 “好了，好了。昨天是你十八周岁生日，你去网吧玩，mama不怪你。这都到中午了，休息好快起来吃午饭吧。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菜！” 到中午开饭的时候，沈震爸也回来了。在外面工作虽然劳累，可是一回家看到娘俩都在等自己，沈爸的精神一下就上来了，觉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爸，今天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沈震从桌上拿起半瓶白酒，这酒是大年三十买的，沈震爸喝不了多少，沈震当年当然也不会喝。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好，你们爷俩喝一杯，我去炒个花生米，给你们做下酒菜。” 既然沈震都已经十八周岁了，沈震妈也就不像以前那样管着沈震，更何况，这还是过年期间。小孩子喝点酒，也算不了什么。 午饭时光在三口之家欢笑间，其乐融融的度过了。 …… 二月十四号，也就是正月初八。 作为高三党的沈震，开课了。 沈震所上的高中，在市里排名并不好。本科升学率，在所有高中里年年倒数。 沈震的成绩，自然也不用说，很差很差。但是矮子里面挑将军，沈震在年级的排名，却在前几名。 加上他不像其他学生那样，整天一副要死不活，放弃学习的样子，各科老师包括班主任，都很看重他。 在家过了几天，沈震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从楼下车库取了自行车，沈震戴上手套和口罩，脚一蹬，便往学校的方向骑去。 高中同学大多数，沈震已经忘记，有的叫不上名字，有的甚至连样子都不记得了。 然而，有一个人，沈震始终无法忘怀。 宋琪玉。 沈震高中生涯整整喜欢三年的女生！ 如果让沈震自己说，高中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那么一定是遇到了宋琪玉。 如果是最不幸的是什么，那么也一定是遇到了宋琪玉。 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恋情，发展的平平淡淡，结束的悄然无声。像所有初恋故事一样，高中毕业以后，沈震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而宋琪玉仍留在本地。 联系日减少了，最终断了这份感情。 但是沈震时常会想起宋琪玉来。 地面有些结冰，沈震小心翼翼的骑过两条长街，绕过马路，就到了高中学校。 昨天晚上已经电话联系了金向成，让他在车棚等自己一起去班级。 沈震的确是不记得自己的班级，究竟在哪个位置，他只记得在楼顶，是第一间还是第二间就不太清楚了。 万一路上碰到哪个同学跟他打招呼，沈震叫不出来对方名字，一脸不认识的表情，场景将是非常尴尬的。 当他来到车棚停车的时候，金向成手里拿着一个鸡蛋灌饼，正一边吃，一边跟旁边女生开心的聊天。 “嗨！” 金向成和那女生见沈震过来了，都朝他打招呼。 “早！”沈震回应，不过那个女生，沈震是没有印象了。 等沈震把车锁好，金向成率先朝教学楼走去，沈震就跟在两人身后，不紧不慢地观察校园四周。 他们学校并不大，仅仅两栋教学楼，一栋是高中部的，一栋是初中部的。 教学楼东面是cao场，沥青的地面，两端分别有四个篮球架子。 见到从前的景象，沈震开始慢慢回忆起自己的高中生活。 终于走到了教室，沈震在门口，一眼就瞥见了那个穿粉色棉袄的女生。 沈震直接朝宋琪玉走去，因为他的座位就在宋琪玉后面，教室的第二排。 宋琪玉此时也看到沈震进来了，第一时间冲他露出甜甜的笑容：“早啊，阿沈！”对这个称呼，沈震心里一呆。 如果说每一种称呼，都是一个专属。那么阿沈这个称呼，就是宋琪玉的专属。自从高中毕业，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喊他阿沈了。 “早！” 沈震把书包放在桌面，弯腰看了眼自己书桌抽屉。 里面果然有更多的学习资料。 沈震把资料全部搬出来，然后把书包塞进去，抬起头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有了一颗奶糖。是宋琪玉的。 她时常会带一些小零食，给沈震吃。 不过每次沈震都是装进口袋，晚上回家的时候在慢慢品尝。 “数学试卷，给我看一下。”宋琪玉回头对沈震说，伸出小巧白皙的右手。 她的手指纤细，指甲并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喜欢留长，而是修剪的整整齐齐。让人看着干净舒服。 沈震翻了一下数学辅导资料，也不知道宋琪玉说的具体是哪一张，干脆把卷子全部都递了过去。 宋琪玉接过试卷就开始奋笔疾书。 在早自习铃声打响前几分钟，同学们陆续都赶到了。五六十人的教室，坐得满满当当。 宋琪玉及时的把卷子还了回来，沈震扫了一眼，卷头已经被宋琪玉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震自己的字谈不上不好看，他写字都是一笔一划，像个小学生一样，字迹又大又粗，就是没有形。高中过后，写字的机会少了，沈震也没有专门花时间去练字。 宋琪玉的字总是不错的，所以那段时间，沈震养成了个习惯，就是只要有写名字的地方，都拿给宋琪玉去写，毕竟名字是脸面嘛，谁都想自己的脸能够漂亮一些。 铃声刚过，沈震的班主任，老徐就走进了教室。 原本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