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湖亭中遇

    菱歌豁然睁眼，起身，视眼前阵法障碍如无物，步伐坚定，无论四周景物如何变幻，依旧扰不了她的步子。似被一根绳子牵引着找到了方向。走了没多久，一片幽篁横在眼前，似是隔境之用，菱歌大步迈入，身后景物瞬间停止移动……

    翠竹相拥中，她一袭蓝衣，如流水般穿林而过，“到了！”菱歌凝视前方，眸光湛湛。前不远处，暖暖炊烟从一处木屋中缓缓飘出，伴着阵阵清香扑向菱歌，菱歌抽抽鼻子，咕咚咽下一口口水。

    菱歌自来爱吃，自跟了萧寒后，光是谷中姑娘们日日送给师父的精致糕点她就没少吃，虽称不上是什么珍馐玉食，但味道也可称得是上佳，然此时却连这飘传过来的丝丝清香的十中之一都比不上。

    如今，送到嘴边的美食，谁不垂涎？菱歌踮起脚正欲前去，忽听“吱呀”一声，急忙后退几步隐身竹林之中。

    随后，一身形矮小的中年男子略显笨拙地跨过门槛，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木雕食盒，脸上却眉飞目盼，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菱歌探出头，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冲着男子方向就是一掌！

    忽地，男子感到森森寒气从指间汲汲传来，寒气割肤裂肌，纵使男子满手厚茧亦经受不住，他双手一僵，食盒正将掉落之际，菱歌霍然收掌，寒气瞬间消散，男子双手知觉恢复，赶忙紧紧抱住食盒！男子额上生了一层薄汗，却不敢用手去擦，怕是食盒再有个意外，只是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冲着男子离去方向，菱歌浅浅一笑，看来这男子没什么武功，方才一掌并没有起什么疑心，只怕是误以为这地方有什么不干净，以后不敢再来了吧。

    “这地方机关重重，布有阵法，普通人还是少来些为好。再说一来就是半月，那铺子谁掌厨，这园里公子是客，闹市行人也是客，还是不要差别对待的好。”话毕，向着男子前去方向一闪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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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心亭内，男子一身黑衫，依旧是那个站立远望的姿势，眸子内映着天上白云朵朵，不知这样望了多久。

    岸边，一红衣男子走上浮桥，到黑衣男子前微微躬身行礼。“好了？”黑衣男子未回头，淡淡问道。

    “是。”等了一会儿，红衣人见黑衣男子没有开口，转身对岸边招了招手，示意岸边人过来。果然那人正是那个先前菱歌遇见的低矮之人，他捧着食盒步伐有些僵硬地度过浮桥，脸上没了最开始的欣喜，更多的是忧虑，方才那股寒气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万一毁了食盒里面的膳食，惹公子不悦该如何？这倒是其次，万一搞砸了被掌柜知道扣了自己的工钱可就麻烦了。

    他战战兢兢地将食盒交给红衣人，看着红衣人正待掀开食盒的手，内心颤颤不安，害怕得双眼紧闭。这时，黑衣男子转过身，看了一眼食盒，道：“赤川，先行放着。”名唤赤川的男子应声将食盒放在亭内石桌上。

    “今日有劳，请代我向罗掌柜道谢。”男子语气温和，若天边玄月泛着柔和的光芒，纵是男子也撩得那伙计心头一暖，畏惧之感似晴空雾气顿时消散无踪，他抬起头，正迎上黑衣男子的目光，此时，他才看清掌柜口中的白商陆真颜。五官精致，姿若仙人，一身黑衣被他穿出更胜白衣的儒雅，怪不得掌柜总说什么男子应穿黑衣，只怕当今唯有他一人能把这黑色穿的如此不凡了罢。

    “赤川。”白商陆唤了一声，赤川会意，带着伙计离开。离开之时，那伙计眼神依旧痴痴的……

    现只剩下白商陆一人，他忽然眉头皱了皱，手指一动，夹起了一块石子，依旧是漠然的语气，“来者是客，何不下来一聚？”

    同时向上一掷，“砰”一声，亭顶竟被穿了一个小小的圆洞，而此时石子的势头依旧十足，由下而上直直划向菱歌面颊！

    “刚想下来一见，奈何这里主人太厉害，还是不要久留的好。”菱歌一个后翻闪过，还不忘还嘴讥讽。

    “哦？何出此言？”说着，白商陆抬袖一挥，数十枚石子冲向亭顶的菱歌！

    “院内双重阵法，以一诱敌，以一困敌，”菱歌自亭上翩翩落下，脚点在一片莲叶上，状若出水莲花，“后又以琴音扰敌，震人心肺，使其困于阵中，若不离去，唯死而已。”早在白商陆出手的前一秒她就从亭顶跃下，她可不信白商陆会因为不舍得一个亭子，而放弃捉住她的机会，从他所布阵法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绝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不过她也暗暗佩服，能有如此缜密心思的人，绝不能小看，能发现自己藏匿于亭上何处，以一石子破亭而势头不减，可见其内力深厚。

    “过奖，阁下才是过人，能破我阵法，又不受琴音扰乱惑神者至今唯你一人而已。”白商陆笑笑，“不过阁下这么早就走，回去交得了差吗？”

    “交差？交什么差？”菱歌此时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是说，你确定我会吃这做过手脚的东西？”白商陆瞥瞥石桌上的食盒，衣袖一挥，食盒直直拍向菱歌，看着空中即将破碎的食盒，菱歌忙飞身去接，然就在手刚刚触及食盒，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之时，白商陆忽然出现，朝着菱歌后背就是一掌，掌风大作，菱歌察觉不好，转身出掌，却慢了一步，被掌风震退了几尺远。

    “古语言，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倒是不同，话没说几句，就刀剑相向。”

    “面对君子，当是如此，可是如果是使下三滥手段的小人，自然讲不上什么礼义。”

    说完又是一掌，菱歌不比白商陆掌力强劲，但是身形轻灵远而有之，脚尖一跃而上轻而易举躲了过去，奈何又听耳边风声飒飒，砾石卷着残叶直击菱歌左胸。

    砾石细小且劲头又胜，若是被击中定会被嵌入身体不能行动，空中无物事借力，自是不能再躲，菱歌抜剑出鞘一划一挡，虽又后退了几步，但总算是无险。

    菱歌定神，环顾四周，发现白商陆始终站于湖中亭上，且出掌飞石皆用左手，而右手负于身后，加上之前说的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话，想来应是遭人暗算，所以才连出猛招将自己逼远。嘴唇微白，右手偶有抖动，果然受伤未愈。

    菱歌见此不欲再战，翻身跃上高墙，确定白商陆未能及，才慢慢道：“我来此不过是为那厨子的佳肴，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实在过分，本想教训你一番，奈何你旧伤未愈，我就不添新伤了，免得传出去说我趁人之危。”说着执剑划了一个剑花后入鞘。

    白商陆闻言不过微微一笑，这小子倒是厉害，看了个透彻，也倒是个磊落心胸宽广之人，比那些寻常见到的伪君子好的多，然看见菱歌手中之剑，通体湛蓝，若雨后晴空，不由一惊，急问：“你怎会有商吕剑！”

    “商吕？”菱歌摇头，将手中剑往前伸了伸，以便白商陆看得清楚些，“其名流景，看来你是病的眼花了，还是回去歇着吧。”

    说着纵身一跳离去，只留下叮叮当当的铃声作响。

    白商陆眉头微紧，想起曾于九华天门书阁中曾见的一句：机缘巧合下得一古剑，其通体湛蓝，色似穹空，气若寒冰，故取名寒空，而后访遍名匠按其铸造之法另铸一剑，其色深比于寒空，同带寒气，出剑时仿若鹤唳，未名之，分将其二者赠与栖默谷九华天门老友，以表多年肝胆相照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