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我还你钱
但是南义已经不想再有下一次这样的难堪了。 他迅速地想了下哪里可以找出那个钱来塞住她的臭嘴。 最合适开口借贷的人当然是老江或者春旺。但是春旺太远，跨省转帐过来今晚都未必到得了；老江手头上可能拿不出那么多。晓兰估计有，但他不到最后没有办法不会找她的。还有两个人可以，就是周美芳和田佩佩。周美芳因为一直没有去招惹过，所以也不太合适突然开口去说这样的要求；那就只有田佩佩比较合适了。——虽然他也不想麻烦她，不想欠她的人情，毕竟自己现在意向未定。但是现在，事情紧急，轮不到他再拗自尊了。 一想到这个很坚定地对他说过如果他没人要她就要他的女人，他从心底生出一点新鲜的底气，就像踩在流沙上好容易踩着了一块坚固的石板那么让人有死里逃生的希望。 他对着眼前的女人撇撇嘴，冷冷地问：“你说话算话？” 方琪自然没料到他还有别话，胸有成竹地说：“当然。” “立刻，马上，我拿不出来；你设个期限，我还你钱。” 这也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以为他刚刚不过是话赶话的气话而已，但现在的他平静如常，并不像说气话的样子。联系到他刚才说的条件，她有点没底：真的还钱？然后离婚？收了钱就表示同意离婚？ 那她自然不能给他得逞，因为那并非她要的结果啊！ 所以她故意表现得相当爽快地说：“那就今天晚上为限。超过12点，免谈！” 她算计的是别说今晚，就是再多两天，他也找不到。 谁知道他却应了，还问：“你算一下是多少？——连埋利息。把这个帐算清楚，以后不许再提！” 看他的认真劲儿，方琪有点慌了。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真的算帐给他？还是不理他闪人算了？ 看她那要打退堂鼓的架势，南义帮她算了：“其实这条数我爸一直计着的，你应该也不会不记得：买房子的时候你给过5万，装修的时候给的2万，加上利息，我还你8万。你写好收条，我现在去给你找钱。” 没理会她惊讶又复杂的眼光，南义转身出去，一边按手机看时间——9点半过，一边直奔阳台，找到通话记录，给田佩佩拨回去。 开着车的田佩佩听得电话响拿起手机看了下，见是他的来电第一时间减速靠边停了，笑意已经荡漾开。一边笑弯了眉一边接起，言语中藏不住的甜蜜：“怎么？才一天，就想我了？” 南义的声音却没有她期望的相同回应。他轻轻哈了口气，“那个，先别开染坊——要找你救个急。” 知道他能找她开口意味着意义不一般，田佩佩便认真地说：“你说，只要我做的到。” 南义却为难了。 对着一个明知道对自己有所期待而自己又没有什么想法的异性开这样的口，他还是有点豁不出去。要不是被逼到这样的境地，他应该不会主动联系她；而现在一联系，竟然是开口借钱。想想这样的事情，这么扯！假设换个角色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会有更多的想法的吧。 但是时间已经不容许他犹豫了。成就成，不成，就只能找刘山了——虽然他不太想让过去的好友知道自己如此困顿，竟然几万块都拿不出来。 “还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田佩佩跟问一句。 “在。”南义整理了一下思路，终于说了，“这个事情，有点不好开口，涉及到钱——” 谁知对方却轻松地笑开：“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钱吗？要多少？” “8万。” 田佩佩稍稍愣了一下：“8万？要来做什么？”她知道他近期没上班，突然要这个数目是有点意外。 “刚刚和方琪吵架，她要我还她之前我家买房子那时她帮出的钱。” 田佩佩明白了，“没问题——什么时候要？” “现在。” “现在？”这个时间又出乎意料，“这么急啊？”不禁多想了些，“她是故意为难你的吧？” 南义轻咳了一下，“嗯。” “那你再想想别的地方还有没有欠她的，别你刚给她这个她又搜出别的什么项目来刁难你。还有吗？一起都给她。” “暂时没想到——我脑子乱了。” 田佩佩想象得到他有多烦闷，甚至还能想象到他蹙眉头的样子。“那就不想了——我现在在外边，转帐不太方便；转了你也还得出去取，且柜员机好像不能取那么多——这样吧，我马上先去取现，看能取多少；不够的话我就回办公室一趟去拿备用金，然后给你送过去——前后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左右，来得及吗？” “可以——我到小区门口等你。” “好，就这么办。” 有她这样的话，南义安心一些，但还是不免着急，毕竟晚上时间去弄钱，还8万，不算简单的事情。 银行柜台早关门了，不能一次取那么多；而谁也不会没事带着个几大万现金在身边随时准备借给你用。 柜员机一张卡24小时内好像一般只能取2万吧？都让她去取的话，那得用4张卡，还不能是同一个银行…… 想起这些难度，南义赶紧奔回书房——方琪也已经没在，回房间洗澡去了。或者她压根没觉得他的话当真，理都不理他，该干吗干吗去了。 南义进网银去看卡里的余额，一张只有2000多，另一张还有6000多。他拿出钱包看看，里边有3000左右。两张卡都在，准备一会去楼下都取出来。抽屉里还有几百。全部齐在一起，他全副身家也就1万2左右。 想起手机，他打开微信，红包里零钱还有1000多。想起这个微信发红包可以实时到帐，他便给春旺去了视频。春旺听得他急用钱，二话没有，把绑定的银行卡里可以用的钱全部给他打了过来，还叫月华从她微信绑定的银行卡里也转了几千来。这样一来，微信里可以提到银行卡上取的现金又有1万多点了。 时间容不得他多想，他得赶紧去取钱，然后在大门口等田佩佩来。 他一边下楼一边再给她去电话说包括马上去取的和手上现金，他这边有2万，说她那边要是准备够6万也可以了。田佩佩没有多说，只说知道了叫他等着就是。 取了钱回来的南义在小区门口等了不到半个小时，田佩佩如约而至。 他坐进她的车里，田佩佩立即把一个牛皮纸包递给他：“8万。” 南义极难为情：“唉——”往外要掏部分钱出来，“不用8万了，我手上有2万。” “全部给她，你生活呢？” “那我留下1万，借你这里7万就好了；”南义掏出一叠给她。她也接了，随手塞在坐垫下边。 南义拿着袋子，把自己身上的全拿出来一起装进去，“你等我一下，待会我给你拿借条下来——刚才给忙忘了。” 田佩佩温柔地看着他，“不写也没关系了——不过我会在这里等你。” 南义看着她。 田佩佩故意往淡处说：“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拿别的东西说事，我就多准备了一些；如果需要，你就下来拿，我在这里等着。” 南义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还不敢看她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是这么细心周到的——或者他又应该是知道的，因为工作中她一向细致周全；没想到的应该是她对他事情的用心程度。 他点头，表示接受：“那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把钱给她就下来。晚上我可以跟你回去——” 田佩佩惊异得两眼放光。 话说出口，南义才发现后面那句话歧义太重，忙纠正说：“我是说，我已经正式地跟她提出离婚，不想回家去住了——也可以不回去住的——反正不想再见到她了。” 田佩佩点头，自然也发现自己理解错了，笑笑，指外边：“那快去。” 南义仍不免尴尬，被她这么指挥着才稍稍回复自然。 他刚下去，兴奋不已的人便双手紧攥拳头往下一拉，尖声地给自己叫了一句：“佩佩加油！” 准备睡觉的方琪见家里四下无人，便各处去关了灯准备回房。 她刚转身往里走，刚黑下的屋里灯又亮了。她怔住，转过身。 南义开门进来，在门厅那开的客厅灯。 他看她要往里边去了，便鞋也没换，几步赶进来，把钱袋伸给她：“钱给你——收条呢？” 方琪傻眼了。 她本来以为对他来说这可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他一个小时的时间却搞定了！ 这太不符合常识了！ 收条？她当然没准备什么收条啦！ 看他那么认真的劲儿，方琪又冷笑了——这个时候，冷笑也是最合适掩饰她慌乱的法宝。 “凭什么你要我就非得给你写啊！” 没想到她是这般不讲理，南义气急：“钱给你，你写啊！不是你说要今天晚上还你钱的吗？” “是啊。又怎么样？” 她竟然这样耍起了无赖，南义彻底无语了。 “你给我收条，我把钱还你。” 方琪呵呵一笑：“爱还不还，收条没有！” “方琪！”南义气得要跳起来了。 方琪很无所谓地肩膀一耸，轻飘飘地扔一句“晚安”，往房间去了。 原来她是耍他的！ 南义真恨不能把整个袋子砸地上去。 方琪再次关了灯，得胜回朝般地摇回房间，把房门用力一甩关上，还特意落了锁。 仰头往床上一倒，她却一动不想动了，眼睛失神地盯着天花板。 她本来以为他不过是赌气而已，但是通过今晚的谈话和他的带着狠劲的行为，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了。 看来是她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