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嫁妆
冬日渐近，江浙水师便愈发的整军经武，不敢有丝毫放松。杨萧之后军中再无鬼神之力相佐，但一士卒心中英武无匹的先锋官，于振奋军心之上却更胜过了那虚无缥缈的阴阳兵法。 而中军帐内的气氛却不似士卒们的那般轻松，毕竟唯一一位只图功名却视旁人生死于草芥的陈尧，此刻正老实的在海宁守大营呢！其余众人并无那等无良之辈，故而还是一心盘算着如何减少战损。 “我爹到底准备了些什么？”最近烦心事远多过开心事的沈缜率先开口问道。 江尹川此时也不再故意卖关子，开口答道：“据说是出自吕氏一门颇具战力的机栝，沈城主的信中并未详细介绍，估计是些新物件，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 “家父说，他倒是亲自测试过，据说是一些火器，威力不小，可惜的是并不适于马战。”在武将心中无一不是将目光聚焦在西北的那片土地上，至于东南战事，与国大用，但对于武将自身来讲，便是立上天大的功勋，也不如痛痛快快的跟突厥人见上一仗来的过瘾。毕竟那般沙场方能真见铁血峥嵘。故而便是辛景通老将军初试此物见其并不适于马战，便不太放在心上。 “幼安，有了此物你敢不敢反攻日本国境？”沈缜忽而想到了那日他们几人的泰来楼之辩，不由眼前一亮，有些兴奋的问道。 “有何不敢！华勇营在手，只要不让我和百川和芷青姐的西北铁骑叫板，天下间何处去不得？”辛弃疾半玩笑半豪情的说道。 “大人可敢在去京城之前多给皇帝陛下多带上一份厚礼？”正所谓请将不如激将，沈缜的言语中明显就是在说：“是男人就该开疆拓土，江大人你是也不是？” 若是平时江尹川这等官场老狐狸般的人物，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激将法所蛊惑，以他的圆滑其实只需打个哈哈便可将此事揭过。但此刻最善相骨的江大人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是当世最顶尖的年轻名士，下一任金陵城主的不二人选，一个是身负英雄气运的未来之星，连将奇货可居一道用的古今无双的沈万三都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压上，去赌这个小子未来必将鹏程万里、飞黄腾达。 若此时有人告诉江尹川，这两个身负气运，且正当喷薄东升的年轻人联手都会走背字的话，估计江大人自己都会骂那个人是傻子。为官之道最重审时度势，同时能够收获莫大功勋与两个天纵之才友谊的天赐良机都不把握的话，他倒是真愧对了自己那伯乐之名。 所以此刻的江大人捻须微笑道：“要兵给兵，只是要银子找你爹，只是要敢仗打的不漂亮的话，就打你俩屁股！” “揍的狠不狠呀？”辛弃疾眨了眨眼睛凑趣说道。 “就像你那日揍陈尧的一样，你猜猜狠不狠？”江大人眯起眼眸，一脸玩味说道。 二人闻言吐了吐舌头，当即噤若寒蝉，那可是相当的疼啊！ *** “大少爷，老爷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说是大小姐出嫁的聘礼，让你代为转交小辛将军！”说话之人乃是沈氏一门三管家沈璞。 正所谓宰相门房七品官，这位金陵沈家的三管家那可是平素连许多知县、知州见面都要主动先行与其见礼的。而且据说这位名为沈璞的三管家也是沈门之中武功能排进前三的绝顶高手，要知道沈家第一可是武榜之上排名第八，被誉为天境之下皆无敌的沈长松。当然也有传说沈长松多年前曾一对一亲自斩杀天境高手，且不说这传言是真是假，反正排名第十的疯道人张太乙可以不服排名第九的东方红泪，却绝不敢去捋沈长松的虎须。如此也可以见得，这位沈家三管家却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而此次货物能得其亲自护送，其重要性可见一斑。 沈缜见来人是他，竟是执晚辈礼躬身行礼道：“有劳三叔了！”平素在家中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或许并不会如此恭谨，但这外出多时再度相逢时，沈缜对于跟着父亲出生入死，打下今日沈氏家业的这几位是由衷的打心眼里感激的恭敬，尤其是眼前的这此生注定没有子嗣的沈璞和那多年入不得天境的沈长松，那些年夺嫡混战，若非这两人舍命相互，沈万三便是生出千颗头颅，此时也便早就成了一坡黄土。 “大少爷，您如此可就折杀沈璞了！”三管家见沈缜如此当即手足无措，他对于这位小少爷是打心眼里喜欢，尤其是这些年来那少年真心真意的与他们这般下人亲近、尊重，故而虽然每次与少爷重逢之时他都会定然如此，可沈璞仍是每次见了都会浑身颤抖，感动的一塌糊涂。他对于不能有子嗣一事并不难过，在他心中眼前的这位小少爷可是比天还重。 “三叔，听我爹说你会爬楼，那你能爬多高的楼啊？下次再爬楼时能不能带上我？”年仅三岁的沈缜奶声奶气的说道。 “三叔，我看书中那些高手都可以登萍渡水、踏雪无痕，咱们金陵没有雪，那你能不能带我在莫愁湖上踩踩荷叶啊？”那一年的沈缜年仅五岁。 “三叔，读书其实挺无聊的，爹爹总是要我多写写诗文，说是这样长大了才有出息，可是我却想跟三叔多学点武功，以后我每天都早些起床然后跟您学些武功，好不好呀？”那年他才七岁，诗文之上却已见峥嵘，可对于自己的亲昵却丝毫不减。 “三叔，那庙堂我去过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我还是觉得与您习武来的更有趣些，您看我这一式洛水桃花使得如何？”十五岁的他答天子问于庙堂之上，三问三对堪称奇男子，而已然名满天下的少年对于他的尊重一如往昔。 其实那些年他都只会说上一个好字，只是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好，那个小人儿便会笑的十分灿烂。 “三叔，快让我看看，都是什么好东西！”沈缜笑嘻嘻的问道。 中年汉子双眼迷离，那些年的场景在的眼中一一闪而过，强自稳定住心神，沈璞微笑说道：“这些可都是笑儿鼓捣出来的好东西！”说着他便拿起一物拉起沈缜，一口气跑到海边，将其掷向大海。随后只见沈璞微微一笑，接下来便是一声惊天巨响，宛如天雷轰鸣！ 沈缜看着那被四散溅出十数丈的海水，脸上不由一阵错愕！这他妈的却是不能用于马战，不然战马变惊马，那可就真的热闹了！只是这个家伙的威力未免有些…… 就在这时听闻此处异响的辛弃疾飞身而来，他虽未见到四散溅出十几丈的海水，但只听那震声便赶紧跑到沈缜身旁一脸兴奋的问道：“是不是送我东西来了！” 沈缜看着这个一脸兴奋的家伙，无奈微笑摇头道：“你呀你呀，却是送你的东西道了，只是喊上江大人我们一起再看一次，然后再研究！” “这个家伙还能再做多少？”见到这个被沈璞称为震天雷的威力后，辛弃疾不由激动的问道。 “三两黄金一个，只要银子够，想做多少那便有多少！”沈璞一脸微笑说道。 “我去，这么贵！”辛弃疾惊呼道。官方定价一两黄金可兑换十两白银，但在实际的兑换中，这个比例则是会达到一两黄金兑换到十一、二两白银。而以大周厚养士人的丰厚待遇来说，七品知县一个月的俸禄全加在一起也不过十两到十二两。而若是换成往昔朝代，这个俸禄一般会降到五两上下。那么也就是说这一枚震天雷要合上一任知县至少三个月的工资加上补贴，这你让辛弃疾如何接受？ “着实是贵了一些！”江尹川也点头附和道。 对此沈缜尽是微微一笑说道：“幼安，我且问你，此等物件在你手中，一枚大约可以换掉几名倭人？” “五个打底，如果是配合以战阵，十个、二十个也是有可能的！”辛弃疾心中盘算了一阵答道。 江尹川闻言也是不住的点头，辛弃疾的这个算法不可谓不踏实。 闻听此言，沈缜笑意更浓，只听他开口说道：“依你的算法，保守估计半两黄金也可以值上一枚倭首，那么万两黄金去卖个海晏清平有何不可？”生于沈家，沈缜一生最长于算计，故而这等账，对他来说好算的紧。 江尹川与辛幼安头一次听说世间的账还有这般算法，他二人俱是头脑灵光之人，稍一合计便权衡出了其中轻重，不由的频频颔首。江尹川更是开口称赞道：“当世风流啊，不愧当世风流！” 辛弃疾看着那数车之上的足足两千枚神俊非凡的震天雷，不由舔了舔嘴唇，两眼放光道：“宝贝啊，都是宝贝！” “咱可说好，你得至少拿回一万五千人头！”沈缜敦嘱道。 “小意思、小意思！反正你家钱多，再给我弄上两千枚，我拿整个日本来换都不成问题！”辛弃疾豪迈道。 “就好像我家的钱不是你家的一样！”沈缜没好气的笑骂道，只是如若真能像他所说的一般打下整个日本，那莫说两千，两万枚他沈缜也拿的出手！ 听沈缜此言才幡然醒悟马上就是一家人的辛弃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尴尬道：“大舅哥说的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