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友人
曲散终了，台下众人大半丢了心神。要·女子当然是痴迷于那谈吐儒雅，但形貌尤胜谈吐更多的年轻说书公子。但身边的男人们竟对此全无妒意，为何？那还不是魂魄早就被那位怀抱琵琶女子给摄去了魂魄，此刻的目光里哪里还容的余子？ 只是世人大多如此，大约是对些稍具姿色小家碧玉和风姿绰约的少妇心生旖旎之念，可若那人实在美到你高不可攀，便大多只剩远观之意，少有亵渎之心。毕竟只听说过癞蛤蟆想吃天鹅rou、鲜花插于牛粪中，但却罕有听闻说哪只蛤蟆会痴心妄想到去兰宫折桂，去把那天宫仙子的纳为禁脔的。 跟随年纪很老的老书生一同而来的小僮，瞧着台上的光景不由小大人般的长吁短叹道：“念萧jiejie更好看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好叫她赶紧能嫁给我，据说民间常有童养媳一说。老夫子，您能不能帮我去给钟楼主说和说和，早些把这桩亲事给定下了！” 看着这“志存高远”的小童，被他成为老夫子的老书生笑呵呵的说道：“那你可得赔给钟楼主好多门槛呢！怎么银钱攒够了？” 小僮听着老人的话，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只见他一脸哀怨的说道：“好几千条门槛呢，还全是上等木料的，那可得好多银子！也不知道天底下哪来的那么多不知羞的人，天天打我家念萧jiejie的主意。哎？对了老夫子，天下人不都说您一字千金么？要不然您给我写上一首诗，我拿去那些王侯公卿家去卖，也不用很长的那种，五言绝句即可，两万金大约也就够赔钟楼主他家的那些门槛了！” 老夫子闻言不由当即失效，约莫是一下子被这个问题给僵住了，只是看着小僮儿那目光中满是期待的眼神，不由尴尬道：“老头我要真是写一个字便能值上一千两黄金，那今日岂不是比金陵沈家还有钱？那咱俩去哪游历还用到处蹭吃蹭喝？直接下馆子不是来的更轻松惬意些么？” 小僮不解的挠了挠头，说道：“也对哦，那世人口中的老夫子一字千金岂不是骗人？” 老夫子闻言不由笑骂道：“叫你去多读一些书，所谓的一字千金并非是老夫写一个字便值一千金，而是当年老头儿我著成之时，士林文人对我的赞誉，那原话是‘文温以丽，意悲而远，惊心动魄，此文一成，则一字不可改，能有改一字者，学文便值千金。·’，后来人们为求其简，才有了一字千金的说法！” “啊，这样啊？那我的门槛钱如何去赚呢？老夫子你的学问天下第一，可否能给我指条明路？”小僮闻言先是失落，继而想起自己身边的便是当世学问最大的老夫子，不由当即谦逊问道。 “既然改一字可值千金，哪什么又去值那千条门槛？”老夫子高深莫测道。 听闻老人模棱两可的言语，小僮不太高兴的伴了个鬼脸，心道：“只要遇到回答不了的问题，便故作高深的打些禅机、俚语，你这个天下第一也来的太容易了吧？”大约是听贯了老人如此言语，虽然并不当面戳破，可是心里对这个似乎并没什么能耐，却获得了天下最高的崇敬的老者没什么敬意。· 只是以他的岁数，如何都不知这位在他眼中没什么本事的老人，其实不仅是当时冠绝天下的读书人，更是成为了此后万世几乎所有读书人心中的儒圣。以儒入圣，而后为万世师，等有一天小僮幡然悔悟之时，不由得放声痛哭，哭声之中尽是对当年自己对老夫子的不敬而忏悔，只是那时的老夫子早已不在人间。知天命以后，老夫子述而不作，许多言语仅是靠着口口相传流传于世间。而这是这个如今仍不如何起眼的小僮，在幡然悔悟之后亲自为其著书立传，才让这位学问堪载千古的老夫子的许多妙语、奇论可以千古流传。而这位小僮也因为代圣贤立言的一书而千古流芳。 只是此刻，小僮面对老人的话仍是哼哼唧唧，殊无半点敬意。而一曲终了之时，台上的说生却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老人身前，一躬到地道：“学生洛麟见过曹夫子，夫子仙驾至此，学生拜见来迟，该死该死！”钟无涯本名王洛麟，只是如此俗世之名早已多年不用，而唯独在这位学冠天下的老者面前，他从不敢以无涯自居，故而才以俗名自称。 钟无涯心里清楚的知道，当年所谓的钟无涯一辩辩三家，儒、道两家赢的确实是靠实打实的真本事，唯有这儒家之辩，若非眼前的这位老夫子一心成就，他是决计没有丝毫赢的可能。何以为师？那不仅仅是所谓的传道、授业、解惑，而最为关键的则是最后的铺路与让路。铺路到还好说，那只需要劳心劳神即可，至于让路这便需要极大的胸襟与格局。读书之人常爱惜名誉更甚于生命，故而想让前辈为后辈自损声誉的让路，这点至于文坛便是千百年中都极为罕见。 所以当年钟无涯一辩辩三家之后，并无人质疑说，钟无涯的学问已然超过了曹夫子，而是更多的为这位高风亮节的老人投去了赞许和钦佩的目光，至于作为当年事主的钟无涯本人更是于这一点上，尤是感激！ “得，有一个被这老头给忽悠的！您好歹也是堂堂的金雀楼楼主啊？咋得也看不出这老头的忽悠计量？”小僮看着对老夫子恭恭敬敬行礼的钟无涯不由内心吋道。 看着他的恭敬不减当年，老人当即起身虚扶，笑呵呵的说道：“无涯啊，不错、不错，还是年轻的样子好看些！你们几个也一起过来吧，今日无涯请客，你们尽管放开手脚施为！” 一位模样与此刻的钟无涯年纪相仿，却一身粗布麻衣的精装汉子闻言走到近前朗声笑道：“就他最有钱，不吃他还能吃谁？”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也是腹中饥渴，在此便先行谢过钟施主了！”老灰衣也上前几步微笑稽首道。 “这位假和尚莫非是潭柘寺的高僧静禅法师？”杨萧看着这位明明是和尚装扮却行道教礼节的高僧不由好奇问道。 “假和尚三个字用的尤为贴切，杨萧你做了天云山庄庄主之后学问上过有精进！”钟无涯颔首赞许道。 “弥陀佛，假和尚便假和尚，有酒有rou，真有何妨，假又何妨？”灰衣僧人一脸嬉笑模样，并不见半点高僧风采。 只是杨萧见此场景赶忙告罪道：“师父大德，是小子孟浪了！”心无挂碍，故而无有恐怖，佛家越是不去拿捏架子，对于杨萧这等人来说反而越容易心生敬意。 “独孤叔叔！”董小宛看着那那粗布麻衣的青年汉子不由轻移莲步，走到了众人面前甜甜微笑道。 “你这一声叔叔可就真把独孤给叫老了，不过也是，我要是这个臭小子这般的年纪的话一定会对小念萧咬定青山不放松、不死缠烂打骗到手是如何都不会罢休的！”那麻衣汉子微笑道，说着还面色不善的撇了杨萧一眼，眼神之中颇有警告的意味。 “嘻嘻、独孤叔叔你又淘气了，念萧能得叔叔垂青是莫大的福分呢！对了这次又给我带什么礼物了没有？”董小宛前边的马屁明显都只是为了后边的竹杠做伏笔，只是这般言语在她说来便显得是如此自然和谐。 “没有礼物哪有脸来见小念萧啊！”名叫独孤的麻衣汉子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了过去。 钟无涯眼见此物不由瞳孔一缩，便是眼界高到世间几近绝顶的他也不由低低的惊呼了一声：“独孤，你好大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