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比试
不得不说,北路的夕阳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日落光斜,照射在这茫茫黄色戈壁上,显示出难得的温柔,犹如一幅意境偌大的油画,似乎没有什么景色点缀却又好似千言万语。司徒羽站在令楼之上,望着眼前独特的美景,想到之前所在东川军团,常年驻守迷雾森林,典型的热带雨林风貌,植物枝繁叶茂,气候湿润,温度不高但湿度较大,稍微活动即满身出汗,而北路之地虽然气候干燥,但若是微风不带起大量黄沙,吹在身上倒还舒爽,只是司徒羽在东川向来喜欢穿白色为底的宽袍,这也是谋士之人常用的装束,而到了北路只能因地制宜,换穿简洁修身的深色衣物,刚开始总归有些不习惯。但他转念一想:中土地大物博,其主战军团却公认仅有四支,其中禁卫军常年驻守京都保卫皇庭,而自己年纪尚轻,就已经在三大外驻主军团中的两个留下足迹,无论在哪个时候,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令楼之下传来脚步声,司徒羽知道是负责接收的赵春江前来缴令,虽然陆源光此前黑城一行依靠自己和王威远的密谋取得成效,但是表面上并未亏待司徒羽,包括向朝廷的汇报上书也是明确表示此行归功于司徒羽的精心策划,所以当众人安全返回并表示有所建树后,众将对司徒羽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毕竟再没有比初来乍到就展现惊艳之才更能俘获人心的方法了。而司徒羽随后展示出的对军队战略大局整体把握更是让众人心悦诚服,就连之前因出使黑城故作苦大仇深状的顾里天私下也说:司徒先生的到来给整个参谋部提升了一个档次。 赵春江对部队的接收作了简单的汇报,司徒羽就几个关心问题询问了细节,均处理妥当,他最后问道:“春江,这批主要为天启军团的编入部队接手完毕,我们部队的主要配置就全部到位了吧?” 赵春江肯定的答道:“是的,真是不容易!” 司徒羽心里巨石终于落地,虽然皇庭严令再三,但是今天已经是月暮二年三月,才将最后一批调拨部队最终收入囊中,而天启军团给出的解释倒也无可争辩:正待调拨部队即将完成交接,随即启程之际,一直比较安分的南疆军联合中土境内流寇对其防区进行了突袭,最后虽然打退了南疆,但是调拨部队损失颇大,而天启堂堂中土主战军团,怎可拿出一支不满员的部队贻笑大方,所以又用了一个月补充军士,再风尘仆仆的赶来,已经比预定时间晚了三个月。但是由于理由充分,天启主帅琉璃天又是出名的刺头,皇庭权衡再三,只是发表了一份书面警告,未对天启军团做出其他处罚。 不过这却苦了整合部队的陆源光司徒羽众人,后续部队素质非常靠谱,但是融合问题却一直让人头疼,毕竟都是大军团出身,谁也不服谁,还好除去天启军团特殊原因之外,其他军团的调拨部队抵达时间还算准时,而陆源光练兵也卓有成效,如今初步融合已然不错,但是天启军的到达就犹如在即将上桌的炒菜里面硬生生加入了新的生菜,味道自然不会太好。 想到此处,突然远处喧哗大作,循着声音来源望去,司徒羽和赵春江不禁相视苦笑,果然又是演武场那边。 演武场的设立是陆源光的想法,一般两个军团的部队不对路,自然会用军人的方式解决问题,陆源光觉得与其在私下打打杀杀,还不如摆上台面正面比拼,所以专门设立演武场解决争斗,目前看来,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不仅没有打击军士的好胜之心,还对部队的融合有促进作用,毕竟真正的强者倒还更容易得到尊重,而现在黑旗军团在融合初期,演武场争斗自然络绎不绝,而天启部初来乍到,如同其他军团到来时候一样,自然会立威或者被立威,所以此刻演武场热闹非凡,司徒羽并不感到意外。 此刻尚无后续紧急事宜需要处理,所以司徒羽对赵春江说道:“春江这一路接收颇为辛苦,如今也无其他安排,不如我们前去看看好戏?” 赵春江也是最近劳累,想了下确无其他事宜需要立即处理,他本身行伍出生,对于军中演斗之事也颇感兴趣,自然承情下来:“既然司徒先生有兴致,赵某自当陪同一并前去。” 演武场处于要塞西南处,由于嘉元要塞在皇庭规划下占地极大,就算此刻基础建设已经颇具规模,实际占用面积尚不足嘉元要塞规划的一半,所以陆源光索性修建了一座异常宽大的演武场,不管是军阵对抗、小队演练还是个人决斗,都能各得其所,当司徒羽和赵春江来到此处时候,简易看台上已经人满为患,看来并不是小规模的决斗相邀。 司徒羽和赵春江均骑高大白马,正是纯种京都宛马,陆源光出身于禁卫军,也只能从老东家手上分拨寥寥几匹给主要高官配置,如今白色宛马出现,人群自然之道黑旗高层莅临,不过军队就是这样,一切靠实力说话,司徒羽一行的到来,不仅没能让演武场安静,反而让人群更加兴奋,起哄喧杂之声更甚。 司徒羽众人下马,在赶来的军部随从引导下,来到简易看台中间,中间比试的双方似乎也知晓了有人物到场,好似一出精彩大戏终于来了有分量的观众,双方军士的脸上都浮现出亢奋的表情。司徒羽心想可能此刻双方将领都在盘算接下来怎么好好蹂躏对方,从而让自己的新上司另眼相待。 此刻左边方阵一将打阵而出,司徒羽和赵春江看到出阵一将坐骑不禁眼前一亮,中土边疆之地素有异兽产出,其中名气最大的自然是西朝的黄羚骑兵,黄羚不同于一般羚羊,体型颇为硕大,虽在冲锋的绝对速度不及上等好马,但是强在耐力持久,长途跋涉行军无能出其左右者,况且黄羚额头羚角坚硬锋锐,本身就是结阵冲锋中除去军士手上长矛外的另一把利器。而中土自身最出名的异兽当属南部特有的地蜥,其虽仍属蜥蜴爬行科系,但不论体型还是速度都跟普通蜥蜴不可同日而语,由于地蜥本身有稀薄的上古巨魔血统,其相对普通物种例如牛马更有天然的压制力,可惜的是地蜥虽然强大但是生育能力低下导致总量稀少,而地蜥本身无法圈养,全靠骑将的机遇和实力才能认主,因此巨蜥骑士可遇而不可求。此刻左边阵营的出战之人胯下正是一头成年墨绿色巨蜥,这登场不可谓不闪亮。两人同时心想:看来是要最刺激的单挑决胜了。 座上骑将更为光彩夺目,她并没有遵从中土俗律女扮男装,一身天启军团特有蓝色劲装将女性曲线完美勾勒,一头秀发用战用发带挽束身后,手持一把秀美长枪,通体金光闪耀,显然并非凡品,如此美人搭配上座下生猛凶兽,司徒羽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场景,只能由衷的赞赏到:独特,独特。 赵春江仔细的看着出阵女将,想了想,皱了皱眉,说道:“司徒先生,我很确定,天启军跟我军团的部队交接中并不包含这个女人。“ “哦?”司徒羽这下更有兴趣了,没想到随意定下观看的比试有不少有趣之处,他说道:“静观其变。“ 右边阵营之中因为巨蜥骑士的出现有些sao动,在短暂的讨论后,一员将领缓缓骑马而出,而看清楚出场将领的面貌后,赵春江的表情就更精彩了:“想不到居然是涂超!” “涂超?”司徒羽侧身询问到,对于现在军团将领,赵春江更有发言权一些。 赵春江介绍到:“涂超为原龙隆军团部将,司徒先生想必也知道,龙隆众部算是最先抵达我军的,涂超在嘉元要塞也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了,此人生性骁勇,战术能力也很突出,但是为人轻薄,嘴无遮拦,得罪不少军中同仁,也难怪龙隆军团将这样的猛将像烫手山芋一样甩过来,今天是他出场的话,这场比试恐怕没有善了的可能了。“ 涂超果然如赵春江所言一般,一上场就毫不忌讳的用yin秽的眼神把对面的女将从头看到脚,嘴巴咧成一个歪弧状,口水谗言欲滴,若不是他身上穿着正宗的黑旗制装,连司徒羽都认为他这造型挺符合一个假扮军士强抢民女的街头宵小。倒是对面女将落落大方,任由涂超从头看个遍,还故意把饱满的胸脯挺了挺,生怕对方将自己这骄傲之处看岔眼了去。看台上爆发出一片嘘声,连司徒羽和赵春江也对女将的应对哑然失笑:这中土果然藏龙卧虎,什么样的男女军将都有。 这时候涂超也算饱了眼福,邪笑着说道:“meimei看来也是大方人士,初来此地,不知怎的就跟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杠上了,要不我们化干戈为玉帛,晚上爷爷我免费为你服务降降火?“一席话又让看台上爆出一片难以名状的笑声。 对方女将答话,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话语也出乎意料的粗鲁:“姑奶奶今天就是来看看你们这群大老爷有什么本事的,要是没什么本事的话,姑奶奶不介意帮你们个忙,解脱你们作为男人的痛苦。“随后作了一个下流的割要害动作。 司徒羽心里发笑,这女将骂人好生犀利,把在场的几乎所有男士都骂了进去,果然此番言语一出,演武场一片喧哗,叫骂以及各种下流语言层出不穷,只有女将身后的天启众部保持着难得的安静,似乎对女将这样做派习以为常。 涂超也不恼怒,继续说道:“那爷爷今天就好好跟你干,教教你什么叫男人!”说完催促军士将双方枪头裹上厚布,也不等对方再答话,拉下战盔,催动坐骑,冲锋而去,看来心里已经被这泼辣妹子撩拨得不行,无论场上还是床上都想速速来战。 女将挺枪对接,起手为最常用的起枪术,座下巨蜥果然并非凡品,一经启动其雷霆之势比涂超胯下骏马都还有过之。双方第一枪都触之皆放,随后混战一处。司徒羽强于战策,对于弓马之术并不熟略,而赵春江在一旁尽心做好解说之责:“先生请看,双方第一枪都未出全力,以试探为主,涂超枪法醇厚,讲究以力破局,而天启女将的枪法更像是得名家传授,流转华丽,更注重借力打力。”
这时女将也发现涂超并非庸辈,枪法耍得更加犀利,其黄金长枪之杆不知为何等木材打造,韧力极强,被压弯后反弹之力竟又有再刺一枪之效,而女将的枪法也跟此特性极为贴合,讲究出枪频率而非力度,涂超虽然是沙场惯将,但是这样的打法之前少见,两人胶着在一起,一时间涂超竟被压得相形见绌。 这样打下去涂超是打得又难看又吃亏,他岂是等闲之辈,一声怒吼,硬是用蛮力搁下反弹之力形成的三连枪,终于拉开距离,饶是他这样的善战之辈,这三枪也是接得虎口欲裂,涂超在军中多时没有这样挨打受气过,恼怒异常,怒吼道:“可分生死?!” 演武场一片哗然,此话乃比武中的生死相邀,若对方答应则双方必出全力,生死由天,涂超人虽轻薄,但是单论弓马武功确为上等,如今场面打得如此难看,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 对面女将也不迟疑:“有何不敢!“一时间豪气冲天。 涂超深吸一口气,眼光沉静下来,司徒羽眉头一皱,感觉有所不妥,但是无奈演武规矩乃中土立国之际就已定下,事到如今也不好再做阻止,况且涂超略微调整后已经开始做出冲锋,再做停顿已无可能。 涂超这次的冲锋很是坚决,但是巨蜥女将并无慌乱,仍然义无反顾的对冲过来,双方行至中途,涂超突然将手伸进后背内甲,随即取出两支小戟,说时迟那时快,他将长枪挂于马前,左右开弓,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平时多有cao练,场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两支小戟如离玄之箭向女将激射过去。 女将显然没有料到对方能够在全速冲锋下使用暗器,只能勉强提枪,一躲一挑,这时候显示了女将出众的反应和格斗技能,居然堪堪挑飞一支飞来小戟,但事出突然虽然身体做出了极限反应,但是另一支小戟从臂膀处斜飞而过,带起一小片血rou,女将不由得一声痛呼:“啊!” 但是冲锋仍未停滞,女将遭受突然袭击,已然受伤,身形已经不稳,而对面则是疾行而至杀红眼了的涂超,演武场下爆发阵阵惊呼,而天启军团阵中也紧急冲出数骑期望能救下女将,但是跟正在高速接近的两骑来说都为时已晚!关键时候,巨蜥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险,爆发出潜在内心的巨魔血性,这畜生一声怪叫,硬生生停下脚步,居然快速的扭转身去,用坚硬的长尾向涂超连人带马甩了过去。局面一再变化,本是用独家绝技取得胜算的局面,但现在即便涂超马术天下无双也无法在如此高速躲开巨蜥这一尾,骏马被扫中腹部,一声惨叫,带着涂超就被巨尾横带扫了出去,甩落在演武场一角,人马皆生死不明。 比试到了此时,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司徒羽令医护人员赶紧入场,分别救治比试双方,女将这边被挂飞皮rou,表外之伤,算无大碍,而涂超那边更是幸运,其被扫飞之际,坐骑被他一直死死压在身下,倒起了缓冲之效,这匹神俊战马被蜥尾扫中,自然死得不能再死了,而涂超除了有些轻微脑震,断了几根骨头之外,居然也无大恙。 司徒羽令军士组织大家散去,派赵春江去安抚涂超,待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他最后独自一人来到还未散去的天启众部面前。 天启众部,准确的说,现在应该叫原天启众部虚惊一场,围在正在治伤的女将四周,看得出来女将在军中地位颇高,不时有将领装束的人员忙上忙下,司徒羽行装特殊,而且刚才已有明眼之人发现他处于看台正中,知晓他是黑旗高官,人群很自觉的让出一条道,司徒羽很轻松的就走到了女将的面前,他略作清嗓,拱手道:“黑旗参谋大夫司徒羽,欢迎天启孟娇娇将军莅临我军。“ 女将抬起头,把司徒羽看清楚后,显得有些疑惑,问道:“你认识我?” 司徒羽收起拱手,无论从职务大小还是所处地盘来说,他都没必要向孟娇娇行礼,刚才举动他已经给足这名不请自来并且自找麻烦的天启宿将面子,他答道:“天启三将中暴女孟娇娇之名中土不知者寥寥,相传暴女实乃美女之躯,司徒羽想天启军中应该不会再有如此容貌身材和出众武艺集于一身的女将,今日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孟娇娇哼了一声:“你倒是很能猜嘛。“ 司徒羽正想继续说下去,此时账外响起传令兵的声音:“司徒先生,陆将军有请先生以及新军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