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姜大娘提点
沈小雪赶紧站起来：“姜大娘，您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 姜大娘头上缠着青色花布，换了身儿普通的布衣裙，看上去跟大杂院的大娘们没什么区别，这与她之前在老太太面前当差时穿的绸布锦缎衣裙完全不同。 看她一路笑盈盈的跟周围人说笑打招呼，可见她人缘之好。她这样注重细节，态度又和善随意，完全没有在老太太身边当差就高人一等的架子，想必这人缘也不是凭空来的吧？ 姜大娘笑盈盈的过来：“傻丫头，我给你送鸡蛋来了，这可是老太太吩咐的，好丫头，老太太喜欢着你了！” 小雪看那满满一篮子鸡蛋，怕有五六十个，连连摆手：“姜大娘，要不了这么多，老太太一天吃一个鸡蛋就好，那药鸡蛋不能多吃的。” “说你傻你不信，多了就留着你们自个儿吃补补身子呗！” 姜大娘眼睛滴溜溜转一圈，见周围没人才凑到小雪耳边低声道：“丫头，这篮子里不全是鸡蛋，下面还有一大块猪rou，精瘦精瘦的，白天趁着没人的时候让你娘做几个好菜给你吃，啊！” 沈小雪颇为诧异，虽然沈家对下人还不错，但不是逢年过节或农忙时节，那饭菜里难见rou腥儿。她往篮子里瞟一眼，果然见下面有红猩猩的猪rou样子，这么大一块能有三四斤吧？全是瘦rou的话，够他们母女吃好些天了。 “大娘，这……” “嗨，这东西可不是想拿就能拿的，也是老太太吩咐的，丫头啊，只要你治好老太太的病，好日子还在后面了，呵呵！” “姜大姐，你来了啊？怎么不进屋啊？小雪，快进屋点灯。这孩子，客人来了也不知道招呼！来来，姜大姐，屋里坐！” 刚刚回来的白氏看到姜大娘就拉着她进门。 外面天色早已黑透，旁边屋子早就点了灯，小雪一个人缩在屋子里觉得太冷清，点灯费油，所以故意不点灯的，没想到反而被白氏一顿唠叨。 姜大娘把那鸡蛋和rou的事儿跟白氏小声说了，还把小雪一阵夸赞，白氏又惊又喜，高兴的把小雪招过来拉着她的手： “好孩子，你做得好，老太太果然还是怜惜你的，你好好伺候老太太，咱们娘俩的后半生就在老太太身上了。” 姜大娘点头：“这倒是个正经事儿，小雪已经十五了吧？该找人家了，要是有老太太做主，找的人家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否则要让夫人插手这事儿就难办了！ 小雪，你自个儿也紧着些，这些日子好好伺候老太太，千万别招惹夫人和二小姐，啊！” 沈小雪心里咯噔一下，对了，差点儿忘了这茬儿，这里的女子一过十五就该成亲了。 这宅子里的家生丫鬟嫁谁不嫁谁可不是自己和父母能做主的，就主子一句话，让你嫁个七八十岁的癞子瘸子瞎子你都不得不嫁。 二小姐沈若霞恨自己入骨，要让她想起这茬儿自己就完蛋了。 白氏也有些紧张：“姜大姐，小雪年青不懂事，去老太太身边伺候难免有不当的地方，还得劳烦您多多指点帮衬着些，以后小雪若有好去处一定不忘您大恩大德。” “嗨，咱们姐妹多年，说这些干什么？能帮我一定帮，放心吧！” 小雪想起之前为难自己的画眉，她现在都想不明白画眉为何突然对自己转变态度？当她提出此疑问时，姜大娘呵呵一笑： “傻孩子，画眉是老太太身边最可心的大丫鬟，平时老太太最宠她，什么都听她的，你一去就把老太太逗得呵呵直笑，甚至直接叫了奶奶。 老太太并没反对，说明老太太心里是喜欢你的。但你可以这样叫，那画眉丫头却不能，她再受宠也只能是个丫鬟，你却不同啊！” 小雪想了想：“大娘的意思是画眉嫉妒我了？” “对呀！” “那怎么办？她老是拦着堵着给我甩脸子，我跟老太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怎么讨老太太喜欢啊？” “这个倒不用担心，老太太是个明眼人，你别看她表面不声不响的，她心里明白着了。这人懂不懂规矩有没有出息，她就看你言行举止就知道。 现在啊，你什么都别想，安安心心治好老太太的病，这比说多少好听话都强。” 白氏连连点头：“对对，小雪，听姜大姐的肯定没错，她是我们这批人里面最有出息的，你以后都听她的，知道吗？” 姜大娘谦虚道：“meimei别这么说，咱们都是一起进来一起长大的，当年那么多姐妹如今不剩几个了，咱们不互相帮衬还指望谁啊？” 提到这个二人都有些伤感，小雪默默退开，让她们好好聊聊去。 次日早上，小姐带到鸡蛋来到听琴阁，请先生帮忙对付鸡蛋。 看他认真的表情冷清漂亮的侧脸，小雪想起昨晚大娘们闲话，她几次张嘴最后都吞了回去，先生放下鸡蛋淡淡道：“想问什么？” 小雪尴尬的笑笑，心里有些发慌，问不问了？问了先生会生气么？ 见先生抬眼看自己，她的问题脱口而出：“先生，昨天大小姐去相亲了，对象是沙洲楚家的戍边将军，但大小姐好像不太满意，还很生气。先生，您……” 梁夫子微微蹙眉：“你很闲么？” “啊？” “不要多管闲事。”梁夫子丢下这句话便冷着脸走开了。 小雪讪讪的摸摸鼻子，我不是想管闲事，我是说人家大小姐喜欢你，你好歹吃住在沈家，沈家这样礼遇你，即便你不喜欢人家也该表示表示吧？ 不喜欢拉倒，关我什么事？罢了，不管就不管，我才懒得管了…… “过来，把这首诗抄一百遍，不抄完不许吃饭。” 沈小雪愣了一下，见梁夫子已经把她平常练字的册子拿出来放桌上，还以为他走了呢，原来拿册子去了。 又要受罚！感觉自己像个小学生一样，之前还对他教自己写字识字千恩万谢了，结果反倒成了他处罚自己的工具…… 她心里直犯嘀咕却不敢不从，老老实实开始磨墨写字。 半下午时分，沈小雪揉着手腕儿吐口气，还差两遍就完了，总算要解放了。 “小雪！小雪！”门外似乎有人叫自己，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往外看，一眼就找到了窗子对面转角处的朱大娘，她是厨房干粗活儿的婆子，现在不是饭点儿，他鬼鬼祟祟跑这儿来干什么？ “小雪！快出来，出来呀！”朱大娘压低声音对她直招手。 沈小雪想了想，放下笔走出去。朱大娘见了她拉着她就往外走：“快点儿快点儿，胖妞顶撞了二少爷房里的桃儿姑娘，正被人押着打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