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黑暗之火（之八）
“吾主，我无意冒犯您的神威，但作为典狱长我必须说的是，您给囚犯们设置的服刑标准，会不会有些太高？您看，这些混蛋怎么都是罪人，他们哪里有资格住在每天打扫的干净四人间里，每天还有固定的放风时间，甚至每隔三天还能吃到一顿rou食，他们甚至还能再监狱中学到各种生存技能……吾主，据我所知，外面有不少平民，甚至都打不到这种生活标准啊！” 典狱长壮着胆子提出了他的建议。 事实上，还有些小问题典狱长还没有说，他怕一口气说太多会不会让他尊奉的神主陆白恼羞成怒。 从某种意义上说，神和皇帝以及中二少年很相似，因为神也是不会犯错的，就算有错那错的也必须是世界。 只不过，陆白对自己的信徒都颇为照顾，更有不远千里保护镜界信众南下的壮举，这是可比铁拳无敌棍扫天下的赵官家，那千里送京娘返乡之举还要令人心悦诚服啊！ 更别提，陆白所不断修订的教义里面，可是包含着“批评与自我批评”、“与时俱进”这样的内容。 所以作为颇为虔诚的信众，典狱长觉得自己果然应该尽一个虔诚信徒的责任，纵然因此而被责罚也认了，他的底限仅仅只是陆白千万别一怒之下，摒弃了他所奉祭的虔诚信仰。 若是换个神，被信徒这样当面评说，没准还真就会怒了。 但在陆白这里，自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面对典狱长壮着胆子提出的问题，陆白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典狱长，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愿意住在那种监狱中？” 所以闻听典狱长的批评后，陆白只是微微一笑的问道。 “当然是我们这里！”典狱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当然他也没忘记补一句：“吾主，我以我的灵魂发誓，自从信奉了您之后，我便不曾做过任何触犯您所制定律法与教规的恶行！” “嗯，我相信你。”无需测谎仪，陆白也能听出典狱长确实没有说谎，但这却并不是他想要的结论，所以他的后一句话是：“那么典狱长，被羁押在这座监狱中的囚犯们，有没有改过自新从新做个好人的倾向？” “有！您都给他们提供了这样的环境，再不诚心回过去做个好人，那还是人么？！” 典狱长立刻回答道。 事实上，这也是典狱长****都给囚犯们，进行重点宣传灌输的东西——你们这些罪人，除了吾主能够如此仁慈的对待你们，还有谁会把你们当作人看？若不悔过去做个好人，你们还有什么资格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也许在这些囚犯们里面，还是存在着冥顽不灵的纯恶人，但大多数人都是能够分得出来好赖的，他们非常感激给他们提供如此好服刑环境的陆白，并真心的愿意安安分分接受改造，争取在刑期结束后转变身份，成为遵纪守法的良民。 而狱卒们，也不时会将法摩尔的日新月异情报，传递给这些努力改造的罪犯们。 基本上完全由“新移民”组成的新法摩尔，移民间要说没有因为族群不同，而产生矛盾摩擦那绝对是假话。 可因为下有完备的警察与民防制度震慑，中有造纸厂能产业能够解决就业，上有六道教团的巡街圣职者镇压，整体环境无论从横向还是纵向去各种比较，都是必须用安居乐业与欣欣向荣定义的！ 族群歧视、种族歧视、血统歧视、身份歧视这些，在新法摩尔可不是日常，而是谁犯谁吃鞭子的罪行！ 这让囚犯们，越发安心于改造，并憧憬于在出狱之后，依靠在监狱中学到或者原本就掌握的一技之长，去安身立命养家糊口。 所以听到陆白与典狱长对话的囚犯们，在正直的典狱长承认了他们的改造态度后，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自我辩解起来。 “肃静！肃静！！！” 狱卒们急忙呵斥，生怕陆白会因此而不悦。 “典狱长啊，想想看吧——如果有朝一日，曾经在你所管理的监狱中服刑的囚徒，带着满身荣耀回来向你致谢，谢你在他服刑之时，将他当人而不是当垃圾看的拯救与照顾，你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大约…… 会很欣慰的吧？ 典狱长不由自主想想象了一下，却在嘴角不由自主上翘时，忽然就反应过了来，所以他急忙说道：“吾主，这份拯救与照顾，应全归于您才对！” “呵呵，你们的功劳和努力，我啊全都……”陆白笑了，他笑着拍了两拍典狱长的肩膀，然后环视着包括典狱长在内的所有人：“看得到。” 典狱长浑身一震，但却并不是因为被神拍了肩膀，而是因为他的灵魂在这一瞬间，因为陆白分明只是轻声说出的“看得到”三字，而产生了强烈的颤抖！ 肯定 是力量！ 是能够震动灵魂的力量！ 若是换了善于玩弄人心的神灵，必会趁着这机会继续深入典狱长的灵魂，让典狱长从此变为能够提供更多信仰之力的狂信徒。 但陆白虽然察觉到了典狱长的异样，却选择了迈开步向着重罪监区走去，因为他刚刚所说的话语，对他来说仅仅只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仅此而已。 忠于职守者，本就应该得到褒扬。 陆白甚至已经想好了，他将会在春暖花开之时，向法摩尔境内所有阶层忠于职守者中的杰出人物，以神的颁发奖状与奖金！ 从精神与物质两个层面，让那些默默奉献的脊梁人物，得到与他们所贡献的付出，相符合的奖励。 而想到了就该去做，陆白便在迈步前行的同时，给他的两位预备役女教皇发出了神谕。 距离春暖花开，还有那么一段时间，足够她们慢慢去查访的。 毕竟除了忠于职守、贡献突出以及感召人心外，而陆白最后的那个要求是——宁缺毋滥。 然后，陆白终于走进了重罪监区。 相比于明亮的暖色调普通监区，重罪监区的环境分明无时无刻都在传递着压抑的气息。 单间的囚室、手臂粗细的栅栏，还有特制附魔的能够禁锢魔力，并压与制虚弱力量的镣铐，还有由沉默不语虔诚六道信徒组成的扑克脸狱卒，就是除了重罪犯们以外的所有一切。 这是没有几扇窗户，所以阳光很难照入的灰暗世界。 被陆白带回来的轮回信徒们，就被分隔关押在一个个单间中。 但本该皮包骨头、精神萎靡的轮回信徒们，在这样的灰暗囚笼中却分明都有所恢复，他们的脸色上甚至已经能够看到的红润。 说来好笑又心酸。 在基利扬被毁灭之后，被关押进这重罪监区的这一天半时间，才是这些轮回信徒仅有的衣食无忧、吃饱穿暖时光。 只是饱暖之后，这些死硬的轮回信徒思的不是****而是一声声呼唤轮回之主。 这让看守的虔诚六道信徒狱卒们心生烦躁，若不是因为监狱有着神主陆白指定的看守规矩，他们没准会让那些落到这步田地，还不知悔改不知死活的蠢货异教徒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陆白的意外闯入，打破了这种脆弱的稳定。 狱卒们自是全认得陆白的脸，他们便在震惊中齐刷刷跪伏于地，口呼着赞美陆白的各种话语。 那些轮回教徒反应却是两极分化，一部分看向陆白的眼神中充满着仇恨，另一部分则放弃了敌对……只求速死。 挥手叫停了虔信狱卒们的拜赞后，陆白从一个个单独设置的囚牢前缓步走过。 在每个单间囚牢外，陆白都会停留那么一小会，并重复般的先问出一句：“你是否知道你们的索伦大祭长，在叹息荒丘地底做什么？” 无论被问道的轮回信徒，无论是配合还是不配合都没有任何区别，陆白全方位覆盖的神力会记录下他们的全部本能反应。 所以剩下的事情，无非就是对比分析而已。 更何况，陆白还有紧接着的第二个问题，他会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拿出弑神匕首……的仿制品。 追问出第二句：“认识这个么？” 最终，陆白排查出了三个有问题的轮回信徒。 短暂犹豫后，陆白命令重罪监区的狱卒，亲自动手摧毁了他们的灵魂。 至于剩下那些轮回信徒，他们将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因为陆白刚刚的挨个询问不仅用上了神力，还运用了幻术。 处理完轮回信徒，陆白终于走进了防备措施最严密的一个特殊囚牢，这囚牢里关着差一点就谋夺神火成功的的大祭长索伦。 这位背弃辜负了神主的大祭长，依然处于狂躁的状态，所以狱卒们不得不用拘束精神病的束缚设备，将其牢牢捆在一张椅子上。 囚牢里的味道有些难闻，好在这对陆白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无非就是耗费掉了一点储存的魔力，释放个普通的洁净术而已。 看到陆白进入，被重重束缚着的大祭长索伦，发出了受伤野兽般的连声低吼，并面目狰狞的剧烈挣扎起来。 陆白就那么静静看着。 好一会儿后，陆白才终于说出一句话来，他说…… “好了索伦先生，也许你可能还不太清楚，但我现在必须说的是——你不用再继续装疯卖傻了，这种只会浪费你有限精力的行为，真的毫无疑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