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追迹
下课后的教学楼周边，人群一如既往的密集。逐渐偏西的日光照耀下，街道因为挤满了移动的学生而热闹非凡。 这条道路的终点通往一处提供运输车的站点，学生们在下课之后就会前往这个站点利用其提供的四轮车前往各自的目的地。因此每天下课时间这条道路都会被来玩的学徒填满，变得及其拥挤。 虽然被乔恩叫住说话耽搁了一会时间，莉琪还是勉强发现了混在人堆里的丹佛斯。密集的人群不止堵住了她的脚步，也让他寸步难行。摩肩接踵的人群无疑是最好的掩护，莉琪混迹在人群中，远远地盯着不远处的丹佛斯。 在熙熙攘攘的理论系学生群体中，他那身不同配色制服显得尤为显眼。他今天并没有用古式法术的道具将自己打扮得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气定神闲走在学徒中的他就和在散步的普通学徒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莉琪可不认为他就是来这里散步，顺便回忆过往在这栋大楼中学习生涯的。据之前搜集的情报显示，他在理论系时的生活并不如意，转入元素系之后他几乎就再没有和过去的同学联系过。 而且元素系教学楼和理论系大楼在一南一北的两个方位上，之间的距离并不近。如果步行的话需要花费差不多三刻的时间，已经转系离开的他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就浪费这么多时间回到这里。 走在这条路上，丹佛斯的目标似乎却不像是要前往就在不远处的站点。他保持着固定的步调走走停停，在人群中穿行了一阵后就转上了道旁的小径，随他一同离开人群的还有几个不同系别打扮的学徒。 刚才莉琪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丹佛斯身上，没有注意到人群中还混迹着除了丹佛斯以外的其他系别学徒。最终跟随着他一起走上小径的一共有十来个人，都是不同系别的学徒，其中还包含着几个理论系的前辈。 这条小径甚少人迹，其本身都好像是被行人踩踏开辟出来的。除了跟在他身后的这些学徒以外再没有其他人踏入其中。贸然追随其后太显眼了，莉琪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会直接正大光明的跟在后面。 其实她不怕遭到围攻，只是担心他们会因为自己的举动改变行动规律。她的目标不是丹佛斯这个人，而是有可能指挥他一举一动的幕后黑手。现在打草惊蛇，之前做的调查就付诸东流了。 过去两人搭档行动时追踪的任务都是交由柯特执行的，莉琪不禁思考起如果柯特在的话，他会怎么做。 按照一贯的经验他应该会先装作四处看看风景，然后走到僻静处跳上周围的大树，借着树篱间的阴影掩藏自己的身影进行追踪吧。这些大树全都有一定年份了，枝繁叶茂的树冠让人难以看清枝杈间的情况。 那里无疑是隐藏的好地方，稍微附加上一些简单的伪装就能轻松遮蔽身影进行追踪。可惜只有拥有良好活动能力的柯特才能在这些枝杈间迁跃，莉琪想要完成这样的行动无异于痴人说梦。 没办法飞檐走壁的她，只好将视线移到了附近的小楼上。 这是一栋不太高的砖瓦小楼，和周围老气的房子相比显得意外年轻。这栋楼据说是前几年刚修建完成的，平日里是作为艺术楼使用。只是艺术课实在太少，这个小楼就长时间被闲置处理。 走廊被打扫得很干净，下课时间的教室里也没有半个人影。以它的高度，从第二层的走廊上看过去，正好能将丹佛斯一干人等的行动轨迹纳入视野之内，也不会被他们轻易发现有人在窥视。 透过她站立位置旁边的窗户，能看见那些人逐渐远去的身影。丹佛斯不紧不慢的带领他们在小道上前进着，刚才走出人群时散乱的队形已经靠拢许多，不同系别的学徒们正“友善”的低声交流着。 这个距离已经太远，就是他们用正常音量进行交流都不一定能听清楚，何况他们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莉琪知道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行动并没有特别的价值，弄清楚他们之间交流的内容才是重点。 这并不是很麻烦，只需要使用一个简易的仆从法术把一个能够收集声音的端子送到他们身旁就行。莉琪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简单的把它折叠成蝴蝶的模样，然后准备将提供活动能力的法术施加其上。 嗡嗡—— 就在她企图利用法术偷听那些人说话的时候，装在衣服口袋里的小石头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振动。这种蜡石是她自己做的，只有在持有同样制法蜡石的柯特向其中注入相应魔力时才会有所反应。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莉琪不由得啧了一下。 柯特的联系必有其目的，莉琪只好先将为折纸附上魔力这件事放一放，先打开对柯特的灵魂联结。这种法术使用起来相当麻烦，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但是需要极高的集中力，同时消耗的魔力也很高。 “喂喂，有什么事么？” 莉琪以前尝试过许多次让柯特也掌握灵魂联结这个法术，两人就可以随意的沟通了。可是柯特实在没有施展这类法术的才能，无论她怎么教，他都没有任何一次成功的施展了这个法术。 到了现在，也只能有莉琪单方面展开这个法术和他进行联络。 “本来我是想向你报告一下我这边的调查结果的，”柯特嬉笑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不过听你的口气，倒是你那边有事情啊。” 莉琪注意着丹佛斯等人的行动，同时回应柯特：“差不多吧，我现在在追踪丹佛斯，他带着一群人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了。那么你的调查有什么成果？除了那管你从格罗斯泰德那里弄到手的毒素以外。” 莉琪昨天已经粗略看过一遍柯特收集到的零碎物品。这些“证据”里除了可能要取样分析的毒素之外，还没有能让她注意的。难不成柯特一夜之间又搜集到了有价值的情报？她对此感到很有兴趣。 “物件并没有收集到多少，不过若是说情报的话……倒也不能说是没有。”就像是故意卖关子似的，柯特说话的声音被拖得很长，“你还记得那天赫本告诉我们丹佛斯手中那个笔记本封面上的图案是什么么？” 莉琪听见柯特的话，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吊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个眼睛？难道你找到关于它的信息了？” “差不多，虽然只是个二手情报。”柯特说，“昨天我们在和那个怪物作战的时候，仓库街一个存放施法材料的大仓库受到了袭击。” “声东击西？” “目前没有证据说明这两件事有所关联。” 虽然柯特嘴上这么说，不过他的语气基本上就是确信了。 “据附近的目击者说，他看见的袭击者是一群披着旧式法袍的怪人。他们使用从没见过的奇怪法术击倒了仓库的守卫，然后将仓库内的物资洗劫一空。而他们的法袍背后就印着一个眼睛状的图案。” 听闻柯特的讯息，莉琪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丹佛斯的社团可能和这些犯罪分子有关系？” “目前这还不好说，毕竟我没有证据。”柯特如此说道，“目前还不能排除丹佛斯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可能性。” 莉琪看向丹佛斯，他正带领那些学徒前进的方向正对着一个小小的庭院。 这个庭院看似很久没有经过打理了，原本植满花草的篱笆将内部与外部隔离开来。遍生荒草的庭院中心安置着一间破破烂烂的木制小屋，它孤零零的立在庭院之中，散发着一股孤寂的氛围。 木屋已经像要倒塌了一样，灰蒙蒙的木板上长满了霉菌的痕迹。红色的屋顶上铺的一层瓦片大部分已经碎裂，斜阳照射，几缕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在被稍加打扫的地板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 十来人依次进入小屋中，没过一会，本就不大的小屋就被学徒们填满了。作为领队的丹佛斯站在上首，其余的成员分列坐在四处。远远看过去，还能看见他正在众人环视之下高谈阔论。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他会和犯罪者有所牵连。 “如果他们真的和犯罪者有所牵连，我们就有必要警惕一点了。”莉琪通过意识将视线内的景物共享给柯特，“在场的不一定是全员，而且就算只有这些成员，这个小组的成员也不少了。” 只经过那次偶然接触和赫本的介绍，莉琪还以为这个研究古式法术的社团只是丹佛斯带着几个元素系学徒组成的小团体。没想到这个“小团体”已经发展到有可能和犯罪集团有所关联的程度。 过去和她一样不擅交流的丹佛斯，在并不长的时间里整个人发生了改变。拥有了施法才能的他似乎同时还能拥有突飞猛进的沟通能力，现在还带领起小有规模的组织，这个变化确实有点异常。 “在你来之前我会盯着他们的，麻烦你尽量快一点。” 莉琪结束了与柯特的联络，然后分出一部分魔力注入之前准备好的折纸中。 片刻之后，一只“蝴蝶”扇动起翅膀从莉琪的手心中飞出，它带着窃听用的端子，慢慢飞向丹佛斯等人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