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死亡
“那好,你现在带我离开这里。”江岚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伸手搭上了年达的胳膊。 “皇上,你中了毒,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时间紧的很,我得赶紧处理好这一切。”江岚勉强站稳身子,整个人像是秋风中飞在天空中颤抖不止的风筝,好似一不小心就会栽倒在地上。 “可是离开了这里,我们去哪儿?” “去找姬城,姬城千里迢迢追到辛族境内,绝不是为了我。他是为了楚衡,我得帮楚衡将这个后患驱除。”江岚伸手摘下挂在屏风上的大氅,披在了身上,又回头看向年达:“那粒药,你还带在身上吧?” “皇上!”年达听江岚问起药丸,吓得冷汗都流出来了,他下意识按住了自己胸口放药的位置:“皇上若真的吃了这药,便无力回天了。” “我的身体我了解,我现在中的这个毒,已是无力回天了。” “皇上,你安心在帐子内修养,我们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江岚闻言迟疑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那你扶我到外面透透气吧,我这整日躺在帐子中,脑子晕沉的很……” 年达见江岚不再坚持逃走,这才吁出一口气,扶着江岚往帐子外头走去。 正是午后一天钟最炎热的时候,水草茂密的地方到处有蚊虫飞舞,年达挽着江岚的手,步履艰难的从人高的草丛中穿过,想给江岚找个舒适的地方好好休息。 “那边是马场么?我听到好多马在奔跑的声音。” “是的皇上。”年达顺着江岚指着的方向望去:“这马场大极了,我带皇上去看看吧。” “好。” 话音刚落,江岚忽然伸手敲向了年达的脖颈。年达眼前一黑瞬间软倒在地。江岚弯腰摸向年达的胸口,找了好一会,掏出一个红色的锦囊,从锦囊中倒出药丸来。 “对不起了,这件事我必须娶做。”江岚将剑从年达腰间卸下来,挂在自己身上,又张口吞下了药丸。随后才站起身往马场里头走。 江岚吃了药丸后。身子竟利索了不少,他走了几步后,步伐便一点点稳了下来。他从马场中随便牵了头马。翻身上马,朝着姬城离开的方向奔去。 江岚走后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年达便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苍茫的野草,年达下意识的摸向胸口。 “药丸不见了!” 年达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他脸色惨白,几乎是火烧屁股般往营地方向跑。 “楚衡!楚衡!” 年达吼了几嗓子后。楚衡终于从帐子中走了出来,她手里还抓住炭笔,看起来刚刚是在写写画画着什么东西。 “不好了,皇上走了!”年达脸色苍白。冷汗从额头上留下来,整个人好似刚从水里捞起来溺水者一般,眼中尽然是紧张和恐惧。 “他去哪儿了?” “他拿走了药……”年达伸手指着马场的方向:“该是骑马去追姬城了。” “什么?”楚衡眼睛瞬间瞪的溜圆。她回身跑向江岚的帐子,拉开帐子看到床上空无一物。这才相信了年达的话。 “皇上吃了药,不好了……”年达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什么药?”楚衡瞪着眼睛看着年达:“你说清楚些,皇上怎么会有体力骑马的?” “是那药,让皇上短时间能获得体力。” “获得体力?”楚衡大惊失色,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眼睛红的吓人:“马上派人去找皇上!” 一旁闻声而来的哈鲁赶忙转身去吩咐手下。 “你怎么能让皇上吃这种药!这种药都是透支体力的,一旦药效过了,皇上的身子会更虚弱的!”楚衡瞪着眼睛看着年达。 “天啊,我怎么会将这药带在身上!”年达一脸的悔恨懊恼,他伸手抓住了楚衡的袖子,几乎是哭诉道:“派人找皇上也没有用了,那药的药劲儿过后,皇上会死的。” “你说什么?”楚衡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年达。 年达捂着脸,哽咽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楚衡伸手猛地一推年达:“你是在哪儿搞得这种药!” 年达被推到在地上,他索性便直接坐在地上,低着头不停抹眼泪:“都是我的错……” 楚衡则转身直接往马场的方向跑,她要找到一匹马。 草原茫茫,一个人要藏起来你便很难将他翻出来。三天过去了,楚衡没有得到一丝关于江岚的消息,而姬城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半点音讯。 直到第三天傍晚,楚衡牵着马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回营地,就看到哈鲁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楚衡一见哈鲁这个样子,整个人都慌了:“该不会是皇上出事了吧?找到他人了么?” “找到了。”哈鲁侧身让出一条来:“就在帐子里,不过我们不能肯定就是他。” “不能肯定,这是什么意思?”楚衡疑惑的看了哈鲁一眼,哈鲁沉默不语,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在楚衡心头,她拔腿便往帐子里跑。 进了帐子,楚衡便明白为何哈鲁说“不能肯定是皇上”了。 帐子内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他穿着江岚离开时候穿着的衣服,穿着江岚离开时穿着的鞋子,可是…… 他的脖颈上方没有头。 这是一具无头尸体。 楚衡走向尸体,她的脚步迈的缓慢异常,好似这样就能推迟这残酷真相揭示之时。 床上的尸体手臂平方在身侧,左手中还牢牢攥着一把剑。楚衡伸手抚上他的手臂,一把推开手臂上的袖子,手肘部位一块小小的红色胎记显露了出来。 “天……”楚衡捂住了嘴,好半天之后。才失声哭了出来。 辛族王城,大王子的城堡内,芙白端着食盘沿着石头台阶缓缓走上二楼,推开了冬临的门。 “您的早餐。”芙白将食盘放在桌子上。 冬临回头暼了一眼,瞧着又是马奶和rou,她脸上闪过一丝厌烦:“天天吃这些,真是烦透了。” 芙白立在一旁。嘴角勾出一个和蔼的笑:“草原是清苦了些。不过好在这日子快结束了。” “噢?”冬临疑惑的看向芙白:“你如何知道这日子快结束了?” “刚刚从苏公子那里得到消息,皇上已经回京城去了。”芙白眼中闪着点点亮光:“您难道不准备跟着他一道回去么?” “城儿回京城了?”冬临颦眉,又问道:“苏云生可有回程的打算?” 芙白摇了摇头:“苏公子和大皇子是好朋友。据他所说,他还想在草原多逗留一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 “好好放松一下……”冬临嘴角勾勒起来,脸上露出冷笑:“苏云生没走。那就说明,你的皇上也没走。” 芙白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抿了抿嘴唇不再说话。 “将这些东西撤下去,随便弄点别的吧。”芙白不耐烦的暼了眼那食盘上的rou和鲜奶:“这些天真是吃吐了。” “可是草原上,也没有别的可吃……” “丁格湖里不是有很多鱼么?” “这……” “怎么?我连吃个鱼都不行了?” “不是,这当然行。”芙白连忙端起装着rou和奶的食物盘子。转身往门外走:“我这就去准备。” 芙白端着盘子出门,便看到住在隔壁的苏云生刚刚出了门。 这大热的天,苏云生竟穿着一身黑色的大氅。周身围的密不透风,他怀里抱着一个盒子。脸上急色匆匆。 芙白眼瞧着苏云生下了楼,她端着食盘便跟了下去。下了楼梯后,苏云生拎着盒子上了马,往城门的方向奔去。 “你站在这发什么呆呢?” 大王子哈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芙白的身后,吓得芙白险些扔掉手中的食盘。 “我……” “这些食物不是要给白夫人送去的么?你怎么还不去?” “事实上,她想吃些别的。”芙白冲着哈齐展颜一笑,脸上露出两个淡淡的酒窝:“白夫人吃了太多天的马奶和牛羊rou,她想换换口味。” “是我的疏忽,让客人受罪了。”哈齐蹙了蹙眉头:“我会吩咐厨子,晚上给她做些汉族的饭菜。” “事实上夫人想吃鱼。”芙白弯腰将食物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侧头看向丁格湖:“白夫人注意到这丁格湖中的鱼又肥又多,若是可以的话,您能不能派个侍卫帮我抓上一两尾鱼。” 哈齐闻言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情愿:“这个恐怕不行,我的族人深信这丁格湖中的鱼能带来吉祥,没人愿意帮您抓的。” 芙白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这湖水中的鱼,平时没人吃么?” “这是当然。”哈齐又说道:“你跟白夫人说说,晚餐的时候我会让厨子准备好汉族的饭菜,大米和一些青菜,嗯……总归不是牛羊rou和马奶了。” “那真是谢谢您了,我会劝夫人不让她再打这丁格湖鱼的主意。” “有劳你了。” 距离王城不远的草场,楚衡依旧深陷悲恸之中。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夏日尸体腐化的极其迅速,江岚所在的营帐已经被尸臭牢牢的笼罩住了。 “我们得让他入土为安。”哈鲁站在营帐外头,他捂着鼻子才敢迈入帐子里头:“你这样晾着他的尸首,可不是好办法。” “只有尸,没有首。”楚衡跪在床前,脸色铁青,因为长时间没得到休息,楚衡眼底已经是一片紫黑:“还是没能找到他的头颅么?” “很遗憾……”哈鲁叹了口气:“我们已经给他准备好棺椁了,也选好了墓地。” “他不需要棺椁和墓地,我要把他带回到属于他的王陵之中。”楚衡站起身,由于长时间跪着,起身的一刻她失去了平衡,哈鲁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就在这时,营帐外头有人来报。 “你去吧,该是急事。”楚衡自己站稳身子,又回头望向了床上的江岚的无头尸体。 哈鲁出了帐子,过了没多久,他捧着一个盒子又回到了帐子内。 “是姬城派人送来的。”哈鲁捧着盒子,又抬头看向不远的床上:“上天保佑,这个不会是……” 楚衡眼神复杂的看着哈鲁手里的盒子:“将它给我。” 哈鲁把盒子递给了楚衡。楚衡捧着盒子小心翼翼的跪坐在地上,伸手拉开了盒子上的缎带,缓缓打开盒子,江岚的脸出现在眼前。 盒子内,是江岚那颗丢失的头颅。 “天……” “楚姑娘。”哈鲁看着肩膀耸动哭的声泪俱下的楚衡,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便伸手按住了楚衡的肩膀:“逝者已去,节哀啊。” 楚衡伸出胳膊,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帮我准备一场火葬。” “好。”哈鲁点了点头,转身出了营帐。 篝火很快被架起来了,楚衡并没有参加这场火葬,而是在帐子内跟哈鲁商议着复仇一事。 “其实,以大巫之能,想杀一个人也不是难事。”哈鲁顿了顿,又说道:“虽然考虑到那人是汉族的皇上,可他人现在应该还在辛族,我们只要想办法引他出来。” “不,我并不想杀他。”楚衡摇了摇头,她手指扣在桌子上,因为用力一颗指甲折断,指缝中流出了殷红色的鲜血。 “你不想杀他?” “我要摧毁他在意的所有东西,他的权势,他的自尊,他的意志,我要他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虫子般跪在我脚下。” “噢?!”哈鲁歪了歪头:“我但愿你有个完美且可行的计划。” “我需要你的帮助。”楚衡伸手拉起哈鲁的手:“我要借着你的权势,将姬城踩在脚底下。” “这可要叫你失望了。”哈鲁抽回自己的手:“你也该知道,我只是个不受重视的王子,实在是没什么权势。” “你有的,我会帮你成为辛族的王。” 哈鲁闻言眯了眯眼睛,嘴角压不住上扬:“可是,你不久前还曾答应我的大哥,明年开春要带他去秘境夺取权杖。” “明年春天?那太遥远了,而且对我来说,你比大王子更值得相信。”楚衡清冽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要从现在便开始计划这件事,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你在丁格湖边、辛族的政治中心中,拥有自己的一座城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