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开往江陵的船只上，刘琦与法正在船舱对坐饮酒。

    由于是路途中的闲聊，两人都没有什么拘束感，只是随意的边喝边聊，旁边还侍立着两个俏丽的侍女为两人斟酒夹菜。

    刘琦端起面前的酒杯，浅饮一口杯中酒，而后挥挥手对两名侍女吩咐道：“好了，这里不需要你们的侍候，先退下吧。”

    自从刘琦发现自己的侍从中有蔡家以及刘琮安插的眼线后，在与手下谈论事情时就下意识的将这些侍者给打发出去。

    “诺。”两名侍女行礼应诺，躬身退出船舱。

    法正见刘琦挥退侍女，猜测刘琦可能有话要与自己说，所以也微微郑重了一点。

    刘琦见状笑道：“孝直不必如此，我只不过是想与你随便聊聊。让他们退下是免得打扰我们。”

    刘琦虽然这么跟法正说，但是法正还是比之前闲谈时要正式了一些。

    刘琦呵呵一笑，也不在意的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两名被蔡家、琮弟安插在我手下的侍从怎么样了？”

    法正也知道这位长公子有时会想着一处是一处，闻言也不假思索道：“启禀长公子，根据之前的计划，目前那两人虽然还在您的手下，但是也一直安排人监视着。不过似乎蔡家和刘琮有所察觉，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着两人。”

    “没事，就当是下的香饵吧，等鱼儿等不及了会上钩的。”刘琦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原本就指望通过这两人挑起蔡蒯两家的矛盾，现在目的已经达成，这两人的处置也显得无足轻重了。反正就这么养着这两颗钉子也无妨，万一两天说不定还能排的上用场。

    法正对于刘琦的这种想法还是比较赞同的，点点头道：“长公子所言甚是，孝直知道了。”

    谈起蔡蒯两家的矛盾摩擦，刘琦又想起了离开襄阳城之前与自己的便宜父亲刘表的交谈，于是望着法正开口道：“在出发之前我与父亲进行了一次交谈，使我确定了蔡家与蒯家目前的矛盾和摩擦有我父亲在其中的推波助澜，甚至我怀疑我们所计划的那封信也只是起到了一个推动作用。”

    听到刘琦的这几句法正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感觉蔡蒯两家这段时间的争端有点脱离两家的控制范围了。”

    “噢？将你的分析说来听听。”或许是受***那句“枪杆子里出政权”话的影响，刘琦其实一直都不太关注蔡蒯两家的争斗，精力更多的是放在扬威军的训练和招兵这类事情上。但是此时听见法正的话语还是不由的好奇道。

    法正分析道：“蔡蒯两家分别是荆襄地区的第一、第二大世家，两者的实力差别其实不太大。只不过蔡家连续两代都与镇南将军有联姻，因此看上去蔡家才强行压了蒯家一头。蔡家与蒯家这么多年虽然也有斗争，但总体上来说双方都还克制着。不过这次却有些不同，明显有些收不住手的意思。原本我还以为是蒯家静极思动，想要增强自己在荆州朝堂上的话语权，但现在看来纵使有这方面的原因，也只是顺应大势。”

    “大势？何为大势？”刘琦抬头问道。

    法正笑道：“若是单单以荆州内部的情况来说的话，镇南将军的举动勉强算的上是大势。”

    “这话怎么说？”刘琦接着问道。

    法正道：“荆州内部虽然世家林立，但是总的来说还是镇南将军说了算，镇南将军执掌荆州十余年，将荆州从一个宗贼林立的混乱局面治理成现如今的地甫民丰，忠于他的文臣武将绝对不在少数。就算是蔡蒯这样的大世家，只要镇南将军还在这个位置一天，他们就不敢不顾及他的意思。”

    “孝直说的有些道理，不过父亲也不敢贸然对这些大世家下手。”刘琦有些不赞同的说道。

    法正解释道：“长公子，镇南将军只是有所顾及，并非是不敢动手。镇南将军与您的战略方针是不太一样的，他是要靠着这些荆襄的本地世家来帮助他治理荆州，进而坐观天下大势。”

    刘琦沉吟片刻点头道：“当初父亲单骑入荆州，拉拢荆襄本地的士族豪强也是不得已为之。这样做有利他掌控荆州的局势和发展荆州的实力。不过发展到如今，已经是弊大于利了。”

    “现如今荆州的士族确实已经呈现尾大不掉的局面了，诸多世家子弟占据着荆州的朝堂，很多有才能的寒门子弟没有升迁的通道，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怕会出事的。”法正脸上露出担忧之色道。

    刘琦道：“不错，荆州朝堂之上素食餐位之辈太多，很多有才的人都不愿在荆州出仕，长此以往下去真的会无人只用。因此我才想要建立积跬阁，多多提拔寒门子弟，积蓄人才。”

    “长公子英明，只不过此举一定会得罪不少荆州的世家。”法正道。

    刘琦点点头道：“这点我知道，不过目前我有长公子的名头，又被外放到江陵城，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来准备这件事。而且我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执掌荆州，坐观天下的成败大势。《左传》中说‘rou食者鄙，未能远谋’，这些觉得已经功成名就的世家可只会锦上添花，做不到雪中送炭的。”

    “那长公子您打算怎么做？”法正抱拳问道。

    刘琦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此时也不再思索直接开口道：“关于这些世家，我们要打压与拉拢双向进行。打压那些顽固不化死硬到底的世家，而那些立场较为中立的，例如蒯家，我们还是要以拉拢为主，在适当的时候展示我们的实力，让这些世家主动的向我们靠拢。”

    “长公子所言有理，孝直知道了。”法正先是抱拳赞同，而后开口道：“如今镇南将军在蔡蒯两家的争斗中推波助澜，我想也是看出了荆襄的本土士族豪强的势力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