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卷首语：

    我曾亲眼看见过，那些天赋异禀的轻狂少年。他们是冰天雪地中，蓬勃生长的青翠，万丈深渊里，疯狂燃烧的光明，那一刻的震撼，是最自然的，是最原始的。

    可是他们，都倒在了荆棘丛中。

    冰天雪地，只适合没有知觉的冷血动物。万丈深渊，是昼夜颠倒的蝙蝠乐园。

    死亡，微弱的，燃烧最后的光芒后陨灭。

    屈服，卑微成为严寒与黑暗的粪土养料。

    是以谓之理想破灭，少年身死。

    第一章

    十年前，嘲笑一切信神之人。

    十年后，我拼命地磕头去祈求：若能让一切重来，沦为魔的信徒，我也绝不后悔。

    上苍不仁，我为刍狗。-莫苍茫

    莫苍茫搁置了诸天星辰枪，停止了修炼《霍家枪法》。

    因为他要进入无上剑道。

    因为只有修剑，才可以达到永生。这是太学千年不变的经验。

    即使许许多多的人不解，不懂他为何放弃前途光明的枪道。即使莫苍茫自身并不情愿放弃枪的武道，他还是咬咬牙，拜入剑道。

    永生不死，蓬莱仙岛，阎罗地狱，妖魔神仙，那将是怎样一个世界？

    公元1505年，楚宏帝二十八年。

    时光一晃，就是两年。

    太学。后山。

    莫苍茫蹒跚的走在回小屋的路上。明明走在喧闹沸天、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却仿佛行走在荒郊野外，凄凉幽邃，遍体生寒。

    第四十三次榜上挑战失败。

    踉踉跄跄，不仅是因为内伤未愈，又添新伤，原有的伤势严重恶化，更是因为意冷与心伤。

    太学榜上前二十名，才有资格，被传授无上剑道。

    当初入学时，在这天下龙盘之地，莫苍茫四层中阶的修为只算中流，苦战四十二场，在太学榜上止步于五十五名。

    因为追求永生的念头，他抱定修行剑道，步步为营，向上攀登的念头。事实却与想法南辕北辙，他的剑道天赋并不如枪道，在太学的一众剑道百年天才跟前，更是排不上号。

    他发疯似得，拼了命去战斗，换来的只是冰冷剑锋与满身伤痕。

    “莫苍茫战败出局！”

    “莫苍茫战败出局！”

    ......

    莫苍茫回到屋里，脸色一白，一口黑血就喷出，而地上的青黑，早已掩盖当初的颜色。他对体内十余处剑刺的疼痛，与对手阴冷的真气习以为常，这就是他的生活。

    看着简陋的小屋，毫无生气，花草枯萎，灰尘积满。却又无心打扫。他叹了口气，想起过往的热闹。想起一些人，一些事。

    他坐到书桌前，不知给谁去信，孤坐良久，开始提笔写信。

    “青云一别，鸿雁断绝。不知你一切可好？心中思念，随时光流转，而愈发深厚，即使孤灯挑尽，夜中辗转，终不能眠......”

    一笔一思慕，一笔一孤楚。

    书毕，正要寄出时，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公孙裳吐露的，“别再纠缠了，她已有新欢。”

    他怔忡良久，面色苦涩，不知这信还是否要寄出。

    毕竟是自己耽误了人家。莫苍茫颤抖了一阵，最终提起笔，加了一行，“自觉情深，想来缘绝，愿你我相忘于千里之外......”

    躺在木板床上，他蜷缩着，回想起那时曹百川认真告诉自己，“她并非命中良缘。”

    苏清的安慰，“要感谢相遇，莫要执着。”

    林蔚然的冷眼。

    秦叔宝的叹气。

    眼角的泪，梦里，还灼热的吻着少女的唇，紧紧相拥，不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