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下人以资历令我幼稚，颜靖以学识让我惭愧。-莫苍茫

    一年以前。

    公元1503年。魏恒帝四年。

    西魏首府。成都。浣花溪街。

    桃花人面笑春风。

    三月十五日。

    有服饰华丽，佩戴金印者在街上肆意纵马，“都给我滚开！”声音尖细，不似正常男人，街上行人战栗着，神色惶恐，纷纷避闪。纵马者的鞭子抽向一躲闪不及的老者，一声惨叫，粗布衣衫被血迹染红，老者倒地昏迷不醒，而身旁的幼童拉扯着爷爷的衣角，哇哇大哭。

    街道旁，一老旧车厢内，帘子紧闭。

    颜靖难掩愤怒，一拳砸在厢壁上，最终重重坐下。“中官跋扈至此，盖历朝所未见。”

    他身边的中年男子平复呼吸：“欲成大事，须得忍耐。”

    王旦并没有责怪颜靖的意思，相反，他在颜靖身上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同样的以天下为己任，同样的心思缜密，这也是他想收颜靖为徒的原因，只是颜靖一直推脱不肯。

    “王大人入宫面圣，足有两个时辰了。”颜靖忧虑道。

    “成与不成，一在天意，一在人心。”王旦十指交叉，闭眼道。

    他又轻声道，“你有家族基业，又精通商学，做个无忧的五陵少年多好。何必跟着我们这些人冒这样的天险，到头来也许性命难保，一切付之东流。”

    颜靖低叹，“魏国之大，早已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

    街道上，仓促的马蹄声响起，颜靖的心高高悬起。

    “你且先离去。”王旦平静的对颜靖道，他心底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严刑拷打，身死狱中。或者流放天涯，病死他乡。

    但他面不改色，哪怕即将面对魏国最黑暗的特务机构，东厂这个人间炼狱。

    ......

    却非东厂，是二人所苦等的王鉴。一身官服的王鉴匆匆登上马车，颜靖连忙拉好车帘，施展《玉璧诀》，隔绝此间的声音。

    “当今圣上圣明，有意兴除时政弊端，铲除十常侍！授予你我此重任。”王鉴拉着王旦的手兴奋道。

    王旦终于长舒一口气。

    “你、我、卫维皆晋升大学士，重组内阁！刘曦升户部尚书，任泉升吏部尚书。”

    王曦兴奋不减，接着道：“叫他们来，我要一一相告。咱们再商定一下计划。”

    “大人......此举不妥。”车厢角落的颜靖拱手拜道。

    “这是......”王鉴疑惑地看着王旦。

    王旦眉头一转，咳了咳道，“我的学生。”颜靖听闻，脸色一变“我.....”

    “对，就是他提出的田税修订案，我转交给你们的那份。”

    王旦抢先一步堵住了颜靖的嘴。

    当初一行人忙的焦头烂额的田税问题，在颜靖的几万字徐徐阐述下，迎刃而解。

    王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颜靖，点了点头，“果然少年俊杰。不过你说不妥，这是为何？”

    “大人是怕遣人送信不安全，为东厂所知，故亲自召集诸位大人相告。可是数十位三四品官员相聚，十常侍同样会怀疑。此事宜徐图之，先不动声色，麻痹十常侍，学生再乔装打扮，登门送信，待我们准备确切，届时以雷霆之速，一举拿下十常侍。”

    王鉴惊讶的看着颜靖，倒不是因为他提出多么天才的看法，只是感叹这少年的沉着心细，他看了一眼得意的王旦，感叹道，“王兄当真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