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胜负渐分局渐定
宫城外围火光冲天,漫天的喊杀声震彻云霄 阿里不哥在和林外围大营拼杀的留守士兵,很快便抵挡不住从外围涌入突袭的忽必烈大军,立时呈全线溃败之势,在万户大将药木忽尔及合刺察儿的指挥下,一齐往宫城方向撤去。 忽必烈大军趁势追赶,紧追不舍,步步紧逼,溃逃士兵急速往宫城涌去。 当他们狼狈不堪地撤到宫城门口之时,却看到城门紧闭,城门外一个站岗戍守的士兵也没有,非常怪异。 药木忽尔及合刺察儿立时大声呼喊道:“快开城门!” 然而,接连喊了好几声,都未见城门有任何动静,骑马靠前几步,只听到里面发出激烈的打斗声。 药木忽尔命十几人使劲撞击城门,然,厚重的城门岿然不动。 看着后方涌动的火把,两名千户大将这才意识到忽必烈早有准备,城门定是被封锁了,没有攻城器具,即使有再多的士兵也无法短时间攻入城门,时下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们不明白,城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更不明白,宫城内上千亲卫兵为何会让城门被忽必烈的人夺了去,不过,如今思考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了意义,眼下,最该思考的是如何进退的问题。 忽必烈帐下都统大元帅移相哥亲率十万精锐从外围急速朝宫城门逼近,药木忽尔及合刺察儿自知大势已去,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投降,要么趁着忽必烈大军尚未合围之前,引军逃往漠北。 时间紧迫,抉择重大,他们没有犹豫许久,最终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逃往漠北。 城门内,张宏彦依旧在激战,所剩士兵只余十二人,他们在张宏彦的指挥下组成两道防线,缓缓退到了狭窄的城门通道内,做好了最后的奋战。 张宏彦的脸上满是血渍,衣服被嫣红的血渍染红,这些血渍有些是自己的,有些则是亲卫兵的,他的背部中了一箭,脸上除了血迹,还有冒出的冷汗,嘴唇发白,大约是疼痛过度,失血过多。 所剩十二人皆早已精疲力尽,却依旧打起精神,准备殊死一搏。 亲卫兵统领多哥达一步步往那城门通道内靠近,可怜的他还不清楚,自己的激战已经没有了意义,他还只是单纯地履行着自己作为亲卫兵统领的义务和责任,那就是剿灭擅入宫城的所有贼兵,他没有想到过,这帮突然闯入的百人队伍的真实目的乃是这道城门。 未能及时打开城门通道的多哥达,没能让药木忽尔及合刺察儿及时率军进入宫城,以致于他们在紧要关头做出了远盾漠北的抉择。 可怜的他还没意识到和林的天空即将改变,和林的掌权者即将更换,而他作为阿里不哥的亲信,作为整个宫城的戍守者,今夜,注定是最难熬的一个夜晚,明天注定没有明天了。 在多哥达的引领下,黑压压的亲卫兵朝那狭窄的城门通道逼近,张宏彦与十二士兵呼吸沉重,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然而,张宏彦的内心却还在期待着 忽而,城门外的夜空爆开一声巨响,炸裂一簇五彩斑斓的礼花,慢慢逼近的亲卫兵不自觉地抬起了头,仰望起头顶的璀璨烟花。 突然升空爆炸的礼花让多哥达有些迷惑,他虽然不知道礼花背后的意思,可是,直觉告诉他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不禁心情有些沉重。 张宏彦听到爆开的响声,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他终于撑到了那一刻,他终于成功了,大汗终于成了饿,想到此,他忽而精神抖擞,忘却了身上的箭伤,忘却了所有疲惫,急忙与后方五位士兵打开了厚重的城门。 伴随城门的打开,一道灰蒙的亮光透过渐开的门隙射入城门通道,张宏彦打开了这道门,一道崭新的通途尽显眼前。 走在前方的亲卫兵透过打开的城门,看到了门外赤亮的火把,绵延不尽,密密麻麻挤满了城外的空旷之地。 列阵在宫城门口前方的是一队骑兵,他们手上的军旗在火把的照耀下,忽必烈三字分外清晰,它们迎风微曳着,看到眼前之景,多哥达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不自觉地丢下了手中的弯刀,他不明白,这些突然涌现的大军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明白,驻守外围大营的主力又去了何方。 城外的士兵宛如蓄势已久的洪水,当城门这道水闸突然卸开,这股洪水便浩浩汤汤地沿着那狭窄的城门通道涌入宫城,波涛汹涌,锐不可当。 当移相哥率领大部队挺进宫城的那一刻,张宏彦终于如释重负,疲惫的身躯一下子没了精神支撑,终于,他倒下了,移相哥赶紧命人将张宏彦抬到后方。 多哥达看着城外涌入的大军,他目光如炬,心情沉重异常。 亲卫兵是大汗的亲卫兵,这些人没有投降一说,只有战死,这一点早在他们选拔为戍守宫城的亲卫兵时便已经注定。 多哥达很快又拾起了地上的刀,虽然,他知道这意味的结局,可是,他还是选择带着剩余六百多亲卫兵殊死抵抗。 安静了片刻,整个宫城复又陷入打斗中,多哥达且战且退,许多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药木忽尔及合刺察儿率领残军爬过宫城外的高坡时,忍不住再度回首,看到宫城内闪耀的火光,二人内心感慨万千,带着疑惑,带着悔恨,只是看了一眼,继而,他们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远盾漠北的艰难路途。 移相哥并未率领大军追击,这是忽必烈的意思,他终究不想因为蒙古自身内斗死更多自己人,他相信,这伙溃逃的大军迟早会归降自己。 溪洁与土元尊者冲出聚贤阁后,正逢多哥达的亲卫兵与移相哥所部激战,趁着慌乱,他们逃离了宫城。 苦极等人在冲出外围大营后,便一路狂奔,他们中,大部分人在突围的过程中冲散,经过彻夜驰马奔跑,在和林近郊地势稍高的土坡,渠自成与苦极及悲戚和悲清率先汇合,这里是和林出关要道,在苦极的组织安排下,后续冲散的人在此陆续到齐。 阿里不哥大军与忽必烈大军在和林激斗,在这个进出关要道上,没有拦截之兵,也没有追赶之兵,众人经过一夜奔逃,也算幸得暂时安歇。 他们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休整,经过清点,中原各派近二十人仅有渠自成,苦极,悲戚,悲清,有涯,余涯和万象派钱不苟及李家寨李氏兄弟等九人逃出聚贤阁,其余人皆已经丧命,在这九人之外,还有一位陌生人。
距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子夜时分,天时微寒,不利运功疗伤,苦极便命悲戚和悲清拾了些柴火,生起一堆篝火, 苦极在各派人士中,辈分最高,功力亦是最强,他的话很快便让人信服遵行,在他的安排下,十人被分成了三组,轮流疗伤、休息和值守。 挨近辰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众人经过轮替疗伤,功力已然恢复了七八成,渠自成见天色即将大亮,众人休整完毕,便向众人说道:“我们一行二十余人,只有我们十人拼杀出来,定不要忘记敌人之仇和恩人之恩。” 说到此处,苦极不免担心道:“也不知宗正施主他们现下如何了,着实担心啊。” 悲清亦感叹道:“宗正施主年纪轻轻,却有大仁大义的胸怀,着实让我佩服不已。” 有涯则对宗正与仙婕的真挚之情颇有感慨,“那位姑娘和宗正少侠不离不弃,生死与共,这份真情亦是感人至深啊。” 众人感慨之间,苦极忽而注意到一张陌生的面孔,昨夜天黑,事态危急,还未仔细留意,如今天色大亮,苦极忽地便留意到自己对面盘坐着一位陌生人,自己不曾见识过,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微低着头,遂说道:“对面这位,我好像没见过你。” 那人微微抬起了头,冷冷回道:“我只是一个无名游侠,无门无派,故而大师没有见过我。” 苦极继续追问道:“施主怎么称呼?因何被关在地牢?” “我姓庄,名卫,至于为何被囚,请恕无可奉告。”那人告知了姓名,却不肯吐露过多的东西。 苦极见他不想多说,便也没有继续追问,想着正事紧要,便同众人说道:“宗正施主要我们尽快赶至断肠谷,想必那里有大事要发生,我们既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应当尽快上路。” “大师说的是,我们当即刻启程。”渠自成附和道, 说罢,一行人便起身欲走,庄卫并非武林各派中人,他却迟迟未起身,似乎不知何去何从。 苦极见此,来到庄卫身前问道:“不知道庄施主是否愿意随我等一同前往断肠谷?” 庄卫思度一番,继而起身爽朗应道:“去去也无妨。” 天光渐明,众人相继上马,一路风尘地往断肠谷赶去。 至此,由宫城外围大战,宫城门口大战以及聚贤阁激战组成的和林战局大定,和林战场进入善后阶段,忽必烈在宗正的帮助下,在这场战役中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然而,在宗正的计划里,和林战场并非整个计划的主战场,和林之战只不过是他整个大局里一个关键的局而已,真正的战场乃是断肠谷,随着各方势力的汇聚,随着和林大战落下帷幕,宗正布下的这盘大棋也终于启动,真正的好戏也终于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