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劫难逃
“听闻皇宫内有一种秘制毒药,此毒解药天下间唯有皇家才有,服此毒药者十日后便会发作,若无独门解药,必死无疑,此毒想必大人府中也有吧。【】”宗韦对陈隆之说道。 “你的意思是?”陈隆之疑问道,“我将此毒当着大人面服给小儿,若不幸未杀出重围,小儿被蒙古人得去,若无皇家解药,小儿亦性命不保,到了阴曹地府,我们父子亦可团聚;若有幸杀出重围,身为人父,岂能眼睁睁看着小儿毒发而死,我必将亲送小儿至临安求取解药。” 宗韦先祖亦曾在朝廷办事,略知皇室阴险之处,早年行游西方诸国时便已经将此毒解药研制,故而提出此计。 “好,此法我觉得可行,但是,我需要验明这孩子正身。” 陈隆之稍作斟酌便同意了宗韦的提议,宗韦一时欣喜,自然多加配合。 故而宗韦扯开襁褓中的一块布巾,露出孩子身上的龙鳞。 陈隆之面露惊讶之色,口中咕哝道:“世上果真有龙鳞之子。” 宗韦将布巾裹回婴孩腹中,“大人还有什么疑虑么?” 陈隆之问道:“阁下打算何时动身?” “尽早为妙,最好今夜。” “好,劳烦阁下先随我回府。” 宗韦跟着陈隆之来到其府上,陈隆之从内室取来一瓶毒药递予宗韦。 “此药无色无味,名曰‘十日亡’,阁下可想好?” 宗韦从陈隆之手中取来毒药,揭开红色的瓶塞,二话不说便倒入宗真嘴里。 陈隆之见宗韦无丝毫犹豫,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果断决绝,不免心中一时震恸。 “此番突围,还需大人借我五名精锐和一匹快马。”宗韦冷冷地说道。 “自然不是问题,敢问阁下突围后如何躲避追杀,携子前往临安?”陈隆之问道。 “羚角渡、断背崖乃蒙古军归返必经之道,如此天险,怕是宋皇派有伏兵吧?”宗韦早已料定陈隆之所思之事,并未正面回答,反其道问之。 陈隆之听闻此语,不禁对眼前这位器宇不凡之人暗生钦佩之情。 “阁下未出成都,却已知城外之事,陈某佩服!”陈隆之拱手敬了一个礼。 “只怕此时埋伏在那里的宋军马上就会堆尸如山了!”宗韦却如此冷冷说道。 “阁下何意?”陈隆之不免惊问道。 “其一,蒙古军行兵打仗素来考虑后路,此番虽十万雄兵尽出,然‘天翼卫队’并未现身。” “天翼卫队?”陈隆之从未听说过,故而大为惊异。 “蒙古军尤善骑射,然山地攻城为之短处,特选武艺高强之人组成‘天翼卫队’,在必要之时出手攻城,往往以出其不意之效攻城抜寨,屡试不爽,此番攻城,如此重要,兵贵神速,何以僵持五日,想来定是‘天翼卫队’另有重要任务,未敢轻动。” 陈隆之脸色颇为难看。 “其二者,蒙古军此番领军虽是蒙古大汗,然阔端为副帅,两年前,阔端一月便将四川天险踏平,四川境内的所有可布兵之处,他可谓了如指掌,只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宗韦继续说道。 “断背崖如此天险,‘天翼卫队’难不成还长了羽翼飞上去不成?”陈隆之质问道。 “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和大人细谈,眼看便到子时,此为突围最佳时机,突围后,我自然有办法躲开追杀,稚子已然待死之身,还望大人多加配合。” 陈隆之确知时间紧迫,故而不敢耽搁,即刻便按照宗韦吩咐行事。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一位肩背襁褓,身着白衣之人。 骏马飞驰,往蒙古军西营而去。 驻守西边的蒙古军见有人闯营,欲意突围,立时封杀堵截,碍于婴孩之命,不敢放箭。 骑马之人将挂于马上的火雷丢入阵营中,火光四溅,一股浓烟弥漫开来,大营一片混乱。 阔端在中营听到响声,出得帐外。 “发生何事?” “副帅,有一白衣男子,肩背襁褓,欲意突围。”手下禀报道。 “声东击西,传令,其余各营加强戒备,不得擅自增援。” 阔端一眼看出了宗韦计谋。 宗韦见其余各营并未有动静,心下不禁佩服道,“阔端果然是帅才。” 西营sao乱之际,城门复又打开。 亦出来四位身着白衣,肩背襁褓之人。 四人往四个方向纵马而去。 阔端随即命人拦截,各营一阵sao乱。 不过片刻,sao乱很快平静,阔端将五人尸首拖于城楼之下,以示其威。 陈隆之责见此情形,责难道:“五名精锐转瞬即死去,阁下却仍在城中,不知阁下心中到底作何想法?” “阔端已然中计,待过半个时辰,我便可安然突围。”宗韦面不改色,淡淡回道。 陈隆之听到这席话,心中颇为惊疑。 阔端料定前面五位突围之人只是引子,今夜必还有人突围,遂命各营加强戒备,严防死守。 兵家用兵,既要用谋,更要赌统帅的心理,此番突围,并无躲避之法,虽身有绝艺,亦要寻求安稳脱身之道,宗韦正是要让阔端紧张起来,只要阔端紧张起来,一来宗韦便能看穿蒙古大营整体守卫的空漏,二来则可让士兵处于紧张劳累之中,这就是所谓的投石问路,后发制人。 丑时将近,经过一番紧张后,蒙古军开始松懈下来,宗韦当下决定动身。 宗韦将包着宗真的襁褓用布裹在自己胸前,管家黄叔牵来一匹黑色骏马,宗韦将四颗火雷放于马背之上,在马儿胯下贴了两个闪亮的东西,随后跃然马上。心中不免想道。 “苓儿,此去凶险异常,生死未卜,若天乞怜见,必将带着真儿与你团聚,若命劫难逃,我与真儿地下有知,定然保佑你和正儿平安一世。” 城门徐徐打开,宗韦策马而出。 “靠你了。”宗韦抚摸着马儿说道。 前方篝火盈盈,营帐连连,宗韦面无惧色,回首望了望城内,似乎在跟城内的依苓母子道别。 “驾。”一声纵马,昂扬飘洒的身姿在月色下泛起一道飘逸的黑影。 拉弓上架,宗韦直走西营,未等营门守卫反应过来,两枝利箭穿胸而过,箭力雄厚,足足将两名士兵射飞十余步之远。 骏马直插营帐之间大道,宗韦抽出宝剑,运抵内力,将大道两旁的篝火掷入营帐之中。 西营再次大乱。 骑至大道交叉之处,前方突然杀出二十余名手持盾牌之兵,盾牌竖立,欲拦住宗韦去路,宗韦取出两颗火雷掷于盾牌前。 一声响烈的爆炸将盾牌阵炸的飞散,一股浓烟弥散。 宗韦周游西方诸国时,学到了西方改良后的火炮秘方,如今刚好派上了用场,此火雷之威力较之以往,胜乎几倍,故而盾牌兵挡无可挡。 骏马从浓烟中穿驰而过。 弓弩手拉弓持箭,蓄势待发,达海绀卜顾忌宗韦怀中婴儿,一把拦住。 一道绊马铁索横亘眼前,宗韦侧身举剑一剑将绊马索劈断。 达海绀卜大惊:“好剑!” 眼看宗韦即将突围,达海绀卜立即率领几百铁骑赶往驰援。 宗韦见势,心知唯有快速杀出血路,方有一线生机,故而加快前进。 绊马索前方一队铁骑持刀而来,气势汹涌。 宗韦随即以剑卷起半根绊马索,立起挥于半空。 铁索呼呼地在半空旋转着。 待骑兵靠近,宗韦将铁索投向前方,冲在最前方的两名骑兵连人带马一齐栽倒。 随后便与后方铁骑短兵相接,宗韦剑锋犀利,将骑兵手中大刀一一削成两截,将骑兵打落马下。 眼看就要冲出西营,前方突然涌出数百手持锋利长矛的士兵,长矛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宗韦立时勒住缰绳。 马儿一阵嘶鸣,前蹄高高举起。 后面的追兵愈来愈近,再耽搁下去,只怕中营的阔端马上就会率领中营人马前来包抄,情况万分紧急。 宗韦来不及思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往前冲。 马儿在原地转了两圈,不断嘶鸣,大有蓄势待发之势。 宗韦从马胯下取出两柄回环镖,将镖凌空向前方士兵飞去。 此镖犀利无比,将若干士兵割伤后,转眼又飞还宗韦手中。 只几个连环飞镖,前方阵型便已经散乱。 宗韦纵马飞身上前,待要接近前方长矛阵,飞身落马。 运集全身内力,地上散落的兵器皆归于一体,形成一个硕大的铁球。 宗韦将此球朝前方击去。 立时前方掀起一阵灰尘,灰尘中传来阵阵士兵呼喊倒地之音。 只一个箭步,宗韦复又跃然马上,从满地的伤兵中泰然驰过。 达海绀卜等人在后方见此情形,暗自佩服道:“好功夫!” 宗韦杀出重围,然而达海绀卜紧追不舍,窝阔台和阔端所领铁骑亦赶至,两军合为一处,紧跟宗韦其后。
星月夜,英雄骏马飞,万骑扬尘。 晨曦微现,朝露点点,伴着一阵地颤震落大地。 一匹骏马踏地飞驰而过,随后,万马奔腾,紧跟其后。 行了几个时辰,宗韦马儿开始略显吃力,渐渐地,双方距离开始拉近,只有一箭之地。 阔端趁机拿起弯弓,撘箭引弦,直往宗韦马臀射去。 离弦之箭嗖嗖而来,正中马儿臀部。 马儿发出一阵呻吟,呼哧呼哧地跑着,直喘着粗气,后方追兵依然紧紧跟着。 宗韦见马受伤,心中略为担心:“此地离约定地点还有好几里,不知马儿能否坚持住。” 正在担心之际,前方隘口杀出一队黑衣人,持强弩往蒙古军径直射去。 “公子,快走,此地我们先顶一会。”领头的人说道。 宗韦马不停蹄立时穿过隘口。 蒙古军立时组织反击,上千弓箭往隘口射去。 前方便是双驼峰,两峰以铁索桥相连,桥上有少林派、宗剑派和万象派等各派的人接应,,原来宗韦早在几日前便已经做好部署,飞鸽传书乞援各大门派。 宗韦距桥头只有百米之远,已经能够看见接应的各派中人了,却在这时,马儿倒地而亡。 后方传来蒙古铁蹄轰鸣之音,相距亦不过上百米,宗正立时飞身往桥头而去。 铁索桥长一百多米,宽不过半米,只容一人经过。 桥头接应的十几名弟子瞬间被乱箭射杀。 “再往前一步,乱箭射杀。”窝阔台大声喊道。 宗韦于半桥之中停住,他很清楚,自己再往前一步,自身所在的半分之地立时将被射成马蜂窝。 一边是蒙古千军万马,一边是大宋各门各派,宗韦和其小儿夹在两边之间,一动不动。 铁索桥下,万丈深渊,下方白雾缭绕。 “若继续往对面走,蒙古军势必乱箭射杀我父子,若回头往蒙古军走,违背江湖公义且不说,就事关大宋命运一条,哎,想必已经有无数暗器瞄准了我们父子,就差那么几十米,一条铁索桥便成了一条死路,如此费力挣扎,亦始终逃不开天命。”宗韦不免有些伤感。 双方就此僵持了许久,一对鸢在两峰之间盘旋。 宗韦看到,两边都有人手持刀斧,准备随时砍断铁索。 气氛变得尤为紧张。 “呜哇,呜哇....” 宗真的哭声响起,在两山之间回荡。 宗韦解下布结,将哭叫着的宗真从怀中抱出,毅然而然抱着宗真,自桥上纵然一跃。 “宗韦,宗韦。”桥那边传来各派的呼喊声。 坠落瞬间,宗韦脑海里闪过涂依苓的画面,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一道白影渐渐消失在白雾之中。 蒙古人大为震恸,各门各派痛心不已。 霎时风云涌起,天色大变,一场倾盆大雨骤然而至。 双驼峰立时天雷滚滚,电光闪闪。 双方各自黯然撤离。 翌日,依旧阴雨绵绵。 副将田世显脸色低沉,陈隆之问其最近前方有何消息。 “前方传来三个消息,皆为不好的消息。”田世显低声答道。 “你且一一说来。” “其一,羚角渡和断背山的宋兵遭遇不明袭击,全军覆没。” “看来,他果然料事如神。”陈隆之咕哝道,没有丝毫惊讶之情。 “其二,龙鳞之子同其父一齐逼落山崖,双双殒命。”田世显继续说道。 “这事,我已经听说了。”继而叹道:“哎,想不到,如此武艺高强之人,如此颇具才略之人好不容易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竟然困死在一条百米铁索桥中,真是命运弄人啊!还有呢?” “其三,蒙古人提出,两日内开城投降,免城中百姓一死,若坚决抵抗,城破之际,屠尽全城百姓。”田世显说完望着陈隆之。 “此次,蒙古人争夺龙鳞之子无功而返,定然不乐意就此作罢,想来,成都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保不住了。”陈隆之叹息道。 两日后,田世显开城投降,窝阔台得到成都后欲举兵进犯南宋内镜。 奇怪的是,入驻成都城的第二天,内侍便发现窝阔台猝死床榻之中。阔端等西路大军只得放弃成都,扶窝阔台灵柩北归。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