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鬼魅
田灵儿正惊魂未定，躲在羌瘣身后。此时田不易霍然站起身，上卜打量着林惊羽，面色难看之极，口中冷冷道“好本事！好杀气！” 他心中已然是怒极。感受到了田不易心中的愤怒之意，羌瘣睁开眼睛，看向场下。 羌瘣不知道田不易之所以如此忿怒不仅是因为林惊羽的放肆。更是因为苍松道人。但是随着田不易的忿怒，羌瘣也开始显露出了一丝敌意，虽然并没有表露出来，可是现在的若是动手的话，羌瘣却毫无疑问不会对林惊羽留情。 她从来没有甚么青云门的概念，原是将大竹峰与其他峰脉是分开看的。如今林惊羽在此放肆于田不易而言乃是苍松道人的示威之意，于羌瘣而言却更有了一份“闯山门”之意。 齐昊低声对林惊羽道：“师弟，快陪个不是。”他不知道羌瘣所想，自然认为事情就会这么过去。 其实若是林惊羽当真道了歉，田不易自然不会以大欺小找他的麻烦，羌瘣遵照师命，也不会说甚么。可是哪知道林惊羽年少气盛，双眉紧皱，踏上一步，却是对站在一旁的张小凡道：“小凡，刚才是我的不对，说是试一下各自修行，但出手没有分寸，对不起了。” 张小凡心中着实为好友担心，但口中只得道：“没、没甚么。” 在大竹峰一脉不但不尊首座的田不易，还只想张小凡道歉，言语之下难免带有对田不易的不敬之意与对大竹峰弟子的讽刺之意！ 大竹峰众人都变了脸色，田不易心中怒火更甚，忽地踏上一步，脸上赤气一掠而过。 齐昊脸色大变。他与林惊羽不一样，入青云门时日已久，深知大竹峰一脉实力虽然远不及其他六脉，但首座田不易与他妻子苏茹却实有惊人神通，各脉向来无人敢于轻视。一向眼高于顶的苍松道人临行前也叮嘱了他：田不易气量不大但修行极高，加上他夫人苏茹也是青云门中有名的才女，便是掌门道玄真人也敬他夫妇三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别去招惹他。 只是林惊羽对此却是全然不知，不过看他样子，就算知道了只怕也不放在心上。小小年纪，傲气却是极重，想来多半是苍松道人宠爱有加给惯出来的。 田不易看着他的样子更是恼怒，刚要有所动作，这时，田灵儿缓过了神来，又看了看眼前的羌瘣，心中非但忿怒，更是有了一种羞愧之意。恼羞成怒，道：“小师妹，你且让开，我非得要和他分个胜负不可！” 齐昊见状，似乎要说甚么。却听一声冷哼，接着仿若空灵的声音响起来。 “放肆。” 这声“放肆”却是羌瘣所说，但是虽然说是如此，羌瘣脸上却仿佛无丝毫怒意一般。与田不易等人格格不入。 齐昊正要说话。忽然羌瘣“嗖”的一声消失在众人眼前。他愣了一下，但觉面前忽然红光大盛，轰然间烈焰如同排山倒海一般铺了来！当下吃了一惊，双手齐提剑诀，“铮”的一声，一柄白色仙剑迅速祭起，正是他那柄久负蔷名的“寒冰”。 轰然一声，烈焰撞在寒冰之上，齐昊退去数步。转瞬之间又是一声惨叫，他连忙回头。却见羌瘣已然拂袖退去了五步。而林惊羽则如受重击一般，倒在了十丈外。斩龙剑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惊羽！”张小凡连忙冲出去扶起了林惊羽。 齐昊也大吃一惊。却见林惊羽双目紧闭，六窍流血。斩龙剑更是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剑也通了灵性，遇到了甚么鬼怪也似的。 刚刚的那一瞬之间，谁都想不到羌瘣会忽然出手。因为羌瘣的那声“放肆”说的实在是太无力了。完全没有任何愤怒之色，突然出手时又如同疾风骤雨。齐昊的修为或许还略胜羌瘣一筹，可是林惊羽却与她乃是云泥之别，况且羌瘣不懂留手，若非斩龙剑危难之时起了护主的用处，恐怕现在林惊羽已经丧命了。 “羌瘣师妹，你！”齐昊大怒，自己带着林师弟来，却伤到了大竹峰弟子的手下。又怎么和苍松师父交代？ 而那张小凡也顿时呆了下来，看着林惊羽，又看了看这个平日里如清水一般的小师姐。一时之间愣了下来。 “你这也太……”齐昊还欲说甚么话。却忽然听到田不易哼了一声，道： “做得好！” “甚么？”齐昊抬起头来。 只见田不易拂袖道：“龙首峰的一个后辈弟子都敢在大竹峰放肆，真当我田不易是好欺负的吗？” “田师伯，林师弟原无此意的……” “你们走罢。” 田不易挥挥手，之前的怒意也消去了大半。 “……”齐昊抬起头来，却见羌瘣轻轻提着赤焰仙剑，神情仍旧是平静如水且毫无怒意。心下一突，只好应了一声，走到张小凡面前道：“张师弟，林师弟应无大碍。我们这就回去了。”便拉起正昏迷的林惊羽御空去了。 ※※※ 众弟子面面相觑，张小凡受了伤，又很担心那林惊羽。苏茹恐他又要惹田不易生气，所以就让田灵儿先送回了房里去。 田不易一个个向一字排开站在一旁的弟子们看了过去。 众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目光对视。只有羌瘣仍旧神色如常，仿佛甚么事都没发生也似的。 田不易深深叹了口气，微微摇头，背负双手，走向后堂。站在一旁的苏茹看了看丈夫的背影，对众人缓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众弟子应了一声，便一个个走了出去。当所有人都走出守静堂，苏茹独自走进后堂，一过堂门，便看见田不易站在回廊上怔怔看着院中的青竹。 苏茹走了过去。来到丈夫身旁，轻声道：“气消了吗？” 田不易微微摇头。不答反问：“适才灵儿与林惊羽动手时，齐昊凝冰成墙挡住斩龙剑，你可看清楚了？” 苏茹叹了一口气。道：“他没有祭出寒冰剑。” 田不易哼了一声，道：“上届七脉大试时，齐昊尚要凭借仙剑法宝之力才能凝结冰墙，想不到只过了短短几十年他就已经修到了这个境界。”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着苏茹。道，“你刚才在旁边观看，觉得他修行到了甚么地步，老七要是和他对上，又怎么样？” 苏茹摇了摇头，道：“他施法时从容不迫且有余力。至少已修到了玉清境第八层。适才瘣儿能够将他击退，恐怕是因出其不意，又借了赤焰仙剑的威势。” 田不易嘴角一动，欲言又止，苏茹却替他说了下去：“……论修为的话，也许瘣儿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有你的赤焰剑相助，并不是完全没有获胜的机会。而且现在距离七脉会武还早，也许瘣儿还有提升的可能性。” 田不易深深看了妻子一眼，缓缓转过头，看着满园青竹，随着冬日临近，都渐渐枯萎变黄。不觉怔怔出神。今天羌瘣虽然仗着仙剑，收拾了林惊羽。也免得自己落得个以大欺小的名声去教训后辈。可是却也看得出龙首峰实力雄厚，恐非是大竹峰能相比的。 单单是林惊羽，仗着斩龙剑……大概整个大竹峰弟子也只有羌瘣和宋大仁能胜得了。何大智与田灵儿或许也有机会，至于杜必书等人大概是少有胜算罢。若是换做了齐昊的话，恐怕羌瘣也未必赢得了。更何况……这齐昊并非是青云门修为最精深的弟子。长门有一个萧逸才，还要在他之上。 本以为羌瘣这次有机会夺得第一，现在来看恐怕也是未必。 过了半晌。他忽然道：“老八怎么样了？” 苏茹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放心吧，毕竟也不是故意的。他受的伤不重，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了。” 田不易淡淡道，“今晚你拿一颗大黄丹，去看看他，免得他明日装死，搞得我们没饭吃了。”大黄丹乃是大竹峰灵药，张小凡受这么点伤田不易竟也舍得给他用！ 苏茹顿时微笑不语的盯着他，看的田不易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