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七零七牌

    一阵尖锐而又单调的声音猛地在河边县公安局大院内响起，这也让所有听见的人都不由得身形一顿，继而纷纷侧目，往声音发起的方向看了过去。

    肥懋原本正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一旁的办公大楼发呆呢，猛然响起的手机声把他自己也给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掐掉了手中的烟头，然后就慌里忙张地掏起了手机。

    很显然，这是他单独为自家老板所设置的独特手机铃声，为的就是能让自己在任何场合下都能在铃音响起的第一时间察觉到。只不过，在目前这个地方响起就显得有些很不合适了。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县公安局不是？来这里办事，以及出入的各种人哪个不都是小心翼翼的，甚至还有不少人在走进大院之前就特意把手机给开成了静音，哪有像他肥懋这么夸张和高调的？

    以致于连看大门的一个老警察都眯着眼睛颇为不善的朝他看了过来，虽然人家也还没有说什么，不过那眼神中所透露出的意思，明显是在表达：‘你丫不是故意前来找事的吧？’别人会这么想也不奇怪，毕竟谁尼玛会把手机设置成救火车的铃音啊？

    ‘宰相门前七品官’呐！虽然眼前的只是一位看大门的老警员，但肥懋可不敢轻视和小看了人家。毕竟他的身份更加的拿不出手，就连下面派出所出来的连编制都没有的联防队员他都得好生地去陪着笑脸。就更别说是这些吃公家饭的正式人员了。哪里又是他得罪的起的？

    肥懋一边连连讪笑、弯着腰，打着手势朝四周看过来的人表示着自己的歉意，一边接通了电话，并朝着不远处停着的牧马人走了过去。

    “嗯……好的好的。老板，您放心，我马上就过来。二十……不，十分钟！顶多，十分钟我就赶过去……嗯，好的，老板再见。”

    老警察看着远处那个打起电话，又是弯腰，又是一脸谄媚笑容的瘦子，忍不住就是微微摇头，心里自是鄙夷和不屑，不过却也打消了他心中对方可能是前来闹事的想法。

    肥懋又看了看身边这辆牧马人挂着的车牌：‘XX707’，然后拿出遥控器，打开了车门，接着，他跳上车，扭动钥匙，发动汽车，就缓缓向外驶去。

    ※※※

    话说，肥懋今天来县公安局，可不是闲着没事过来瞎逛的，他是过来办正事的。

    谁让县里负责给汽车上牌的机动车管理科就和县公安局是在一个大院里呢！

    这种情况，十分少见，几乎可以说在国内其它任何一个城市都不大可能会出现。但谁让这里是河边县呢？尽管车辆管理那是交警方面的事，也许是受到了对岸那个国家的一点点影响吧，河边县的汽车委实不多，摩托车、电力车、电动三轮车、电篷车这些东西才是河边县的主流，因此，下面所谓的车辆管理所，久而久之地也就沦为了专门管理这些车辆的地方。至于给汽车上牌的地方呢，就只剩下了一个科室，最后干脆就被放在了公安局的这个大院里。反正这里边有一栋两层的小楼也没多大的用处，于是，就分出一层给了车管所。哪怕是这些年，购买私家车的人越来越多，但河边这个地方，汽车还真不如摩托车好用。哪怕就算有个别需要用到汽车的，人家也完全可以去蓝河洲上牌，至少用起来还更为好使一些。因此，车管所把这个科室搬来了公安局的大院里，倒也没有给这里边带来太多的麻烦。

    肥懋今天的确是为了车牌而来，但他却也并不是要前来给这辆牧马人上牌。

    开玩笑，这是老板的车子，老板并没有要他给这辆车在河边县上牌，他自然也不好自作主张。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车子现在被老板丢给了他肥懋来开，一直不挂车牌，这也不是个事儿。昨晚那个时间出来逛一逛，倒还好说，哪怕真遇上交警了，他这个地头蛇，也不是不能应对过去的。但这种事，三天两头，假如每次上路都会引来盘问，那就没意思了。

    所以，思考再三，他还是打算今天就去弄一副车牌回来。

    注意，他用的是‘弄一副车牌’，而不是真正的去上牌，这其中也是有些说法的。

    众所周知，给汽车上牌，说简单呢，也挺简单的，只要不是在那几个有限额的大城市，那么按照正常流程，也就是三五天的事。可说麻烦呢，却也还是有点麻烦，毕竟所需要的各种资料和手续，那是一大堆。这些东西，肥懋那是一件也没有，他总不能跑去找自家老板要购车发票和什么完税凭证以及车辆合格证那之类的所有东西吧？谁知道老板这车是通过什么方式弄来的呢？虽然看起来自家老板也不是个很看重钱的人，这区区几十万的车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这种情况放在别人身上，可能还说得过去。但肥懋对于自家老板，可是不敢下这个定论的。不说别的，只说这车出现的方式，原本就是十分离奇和匪夷所思的，它就那么没有任何征兆地、凭空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所以，肥懋就觉得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来解决这个事情。

    这样一来，也就只能是不走寻常路了。于是，他昨晚一回去就打电话联系了波娃。

    他也没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就直说：我需要一副车牌，是帮人家上的，新车，不存在任何案底或者风险。

    他找的这个波娃，也就是上一次在四方宾馆事件中有过露脸的李波了，虽然他只是城关派出所下面一个小小的协警。但谁叫人家的人缘好，路子广呢！

    一听肥懋这话，李波心里就有数了，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对于这种送上门来让他敲竹杠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于是他就说了：这事我能办，也不需要你拿什么资料，给五毛钱就行了，然后等三天，你就直接来我这里拿牌子。

    可肥懋毕竟也是打小就在河边混大的，对于其中的门道也是相当的清楚，心说你波哥现在的确是混得比我好，可也不能这么狮子大开口啊。大不了我花点时间，随便去找点手续回来，走正规路子，一百来块钱也就办下来了，顶多也就是再给相关人员塞几包烟的事。好嘛，你一开口就要五千，真当老子的钱是天上刮下来的不是？何况，他只是要找一副车牌临时用用，又不是真的想要给车子上牌。

    于是，他也懒得继续和李波谈下去了，对方既然都把他当凯子了，他也就不想把自己的那个想法给暴露出去，那种人，一旦想要从中坏事，那能量和破坏力可是不小的。所以，他就直接回说：这事我说了不算，波哥你也知道小猫我不过就是吃点中间的手续费，车又不是我的……行，就这样吧，我去给那老板说说，他要愿意，我再联系你好了。他要舍不得花钱，咱就不伺候他了。

    挂下那个电话的同时，肥懋就在心里冷笑，心说，你就慢慢等着好了。

    但这个事情，总归还是要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肥猫终归是吃信息这口饭的，虽然他在这方面的门道比不上李波身在公门来得方便，但也不是完全就摸不着门路的。

    很快，他就又联系上了一个在车管所负责给机动车拓号的家伙。别看人家只是一个拓号的，可对方七弯八拐之后，还是能扯出一个在车管所做副科长的亲戚。这倒也很正常，若非如此，他也就不能混迹在车管所里了。别小看了拓号这个事，一次虽然也就只能收个十块二十块地，而且还有一半以上得拿出去各方打点，但就这么个工作，还有的是人争抢，如果没有点路子，那也是轮不到你的。

    那人知道了肥懋的意思之后，就笑了。

    人家直接就明说：我能给你弄到一副车牌，你肥猫我是信得过的，你看着给我意思意思点就行了，车牌你拿去用。不过，所里，每个月要收你五百块的管理费。什么时候不用了，车牌你给我还回来也就行了。不过呢，如果上面要检查，我会提前通知你把牌子先拿回来，等风头过去你再接着用就是了。当然了，通常来说这样的事根本也都不大可能真的发生。我也只是先把丑话放在前面，免得万一到时候你说我诓了你。

    这番话就比较靠谱了，肥猫当下就应承了下来，然后那人就和他约好了明天直接来县公安局的车管科这里见面。

    今天，肥懋开着这辆没牌的车大而皇之地就来到了县公安局。这倒不是他嚣张，所有来这里上牌的车，尤其是新车，大都是这样的，也没人会觉得有哪里不对。

    很快，肥懋就拿到了这副尾号为‘707’的车牌，他早就听说过，县里留着好几十个车牌，那是根据不同的场合临时准备着备用的。比如说，上面有领导要去某地潇洒之类的话，给车子换上这批车牌，就能避免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以此类推，总之有很多情况下都是用得上的，或许，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潜规则吧！

    为此，肥懋所付出的也就是塞给了那人五百块，加一次性.交了三个月一千五的‘管理费’。一共两千块，就全部搞定。当然，这一来是在河边县，放在其他地方，肯定不能只是区区两千块就办得到。二来嘛，这也是肥猫找对了人，而且他本身也是‘声名’在外，本地人，知根知底的，假如是换成其他人去，别人也不可能放心不是？

    虽然说这个费用其实也不怎么便宜，毕竟人家李波娃的那五千块可是永久性地牌照。但话可不能这么说，肥懋对自家老板也是知道的，谁知道还会在河边县呆多久呢？谁知道接下来老板又会不会做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件出来呢？毕竟，昨天不就在他眼皮下活生生地烧死了三个大活人嘛……

    因此，还有什么必要去弄正式的车牌？

    况且，他拿的这‘707’那可比任何私人的车牌好用多了。至少，河边县所有的交警，对这一批他们自家留用的号牌都是心知肚明的。只要不是弄出了捅破天的事情，根本就无需担心会有交警来查这个车。如此一来，这笔钱花的就十分的值得了。

    事情办完，本说也顺路送那哥们回去呢。结果人家借口还有事，让他自己先走。他当然也明白别人这是要避嫌。于是，肥懋就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正说要就此离开呢。

    结果，他就看见一个人从县公安局的大院门口走了进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昨天晚上才在自己手机里看见过的。

    不错，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身穿合体的西服，戴着金丝眼镜，脸上随时都洋溢着一种温和的笑意，和昨天他在蟑螂所发来的照片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肥懋当时就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可能不太简单。多年来，肥懋看人几乎都没有失过手，唯一的例外也就是前不久遇上了自家的这位老板。可自家老板那是什么人哇？在他身上看走了眼，肥懋并不觉得可耻。因此，他对自己的直觉还是信得过的。

    他有点很不解，这人到公安局来，这是要做什么？

    所以，他就悄悄地退在了一旁的花坛边，漫不经心地抽起了烟，眼睛却是一直在用余光注视着这个人。

    只见他先是同大门口的老警察说了点什么，然后在拿出证件登记后，就迈步朝那栋只有四层的办公楼走了过去。

    肥懋虽然从来没有上去过这栋楼，却也知道，那一楼是各个科室，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基本上在一楼也就可以解决了。二楼是一些特殊的科室，一般是不对外的。三楼是副局长这一级别的办公室。可那个年轻人在到了三楼后脚步仍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朝四楼走去。四楼上，除了一间大会议室之外，就只剩下了局长的办公室。

    很显然，这个时候，对面楼上并没有召开任何会议。由此可见，那年轻人的目的就是冲着局长办公室而去的。

    肥懋此刻脑子里就在琢磨着眼前这个事，要不要给上面汇报过去呢？有没有这个必要呢？这个事究竟有没有什么价值呢？更重要的是——这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一定的好处呢？

    正在想着这些呢，忽然，他的手机就响了……

    ※※※

    肥懋从绕城路西段赶到河堤时，时间不多也不少，刚好十分钟，望着车载时钟上显示出来的这个时间，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好悬，幸好自己刚才没说五分钟就到。尽管县公安局的那个大院本就坐落在河边县的西北方，距离这里倒也不远，但谁让一路上过来的两个路口全都是红灯呢！

    远远地，他就看见了自家的老板坐在河堤的石栏杆上看太阳。是的，他没有看错，就是抬着脑袋直直地瞧着正上方的太阳。虽然他也很想去问问太阳有什么好看的？这样看难道就不怕弄坏眼睛么？可他肥懋更加知道：人，有时候好奇心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不该问的事情，他从来也都不会去问。

    把车子稳稳地靠着河堤的人行道停了下来。肥懋跳下车，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在距离对方还有两米多远的位置上就停下了脚步，然后微微躬身，恭恭敬敬地叫了声，“老板。”

    冯烨可不是单纯的在看太阳，他脑子又没坏掉，自然不能和自家的双眼过不去。他这不是在给自家的水域进行光合作用嘛，另外那边好几天没有太阳了，下了几天的雨，可这边现如今却是大太阳呢。还别说，从他的角度看去，透过波光粼粼的湖水，看向阳光的感觉，很是有趣。猛烈的阳光透过了这几十米的湖水之后，就变得不再刺眼起来，反而随着水波的荡漾折射出了绚丽的光彩，似乎就连在水中亦像是‘空中’游动的那些鱼儿都被照射得闪闪发亮，非常梦幻。

    不过，这东西也就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听见肥懋的声音，他才仿若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去的同时，也不忘把手指间夹着只剩下短短一小截的烟头放进嘴里，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站起身来，并踩熄了那枚烟头。

    看着不远处牧马人的车头上挂着的新车牌，冯烨微微点头，“这事，干得不错。”肥猫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恭敬，他也同样感到很是满意，不枉费他昨天在对方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思。

    肥懋当然明白自家老板的这句夸奖是指的什么，当然不会就此得意忘形，他脸上带着微笑，保持着这个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过……”冯烨忽然微一皱眉，这动作又让肥懋的心中跟着就是一紧。但下一刻，他就又放松了下来……

    “为我办事，没道理还要让你贴钱！”

    “没关系，没关系，这是小猫我的荣幸……”肥懋心说老板你以后只要说话能不这样一惊一乍地，小猫我就感激不尽了，否则这样长此下去，我还不被您老给吓出病来啊！。

    微一沉吟后，冯烨笑着摇了摇头，“这样吧，车里那一百万，就放在你身边，平时的开支就从里边出，用完再找我要。”

    肥懋听得就愣住了，一百万？什么一百万？哪里来的一百万？这辆车他昨天开回去，见猎心喜之下，可是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有一百万，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走吧。”冯烨也不理他，拍了拍屁股（虽然，他是坐在石栏杆上，可他体表有盾存在，自然沾不上任何灰尘，这不过是习惯动作而已，不必较真。），然后就朝车子走去。

    见老板不解释，肥懋也不好再问，他疑惑着就打开了车门……

    车门一开，他就再次愣住了。只见驾驶位上放着一只黑色的皮箱。

    “楞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上车？”冯烨这时已经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佯做发怒地笑骂道。

    “哦，好的。”肥懋推开皮箱坐了上来，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老板，这是……”他很清楚，刚才下车，都没有这玩意存在，想着这可能里边就是老板刚才所说的那一百万，但仍然有些不敢置信。话说，这是一百万耶！一百万现金啊，亲！他肥懋这辈子还没一次性地见到这么多钱过，忍不住心头‘砰、砰’直跳。

    “自己打开看吧。”冯烨淡淡说道，心里却对肥懋的表现很是满意。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份满意，他才愿意在刚收下他的第二天就一次性地甩出这么一大笔钱过去。尽管这对他自己来说，区区一百万，算不了什么，可要知道，这笔钱放在很多普通人眼里，却已经不少了。这也就是肥猫了，冯烨知道，自己越是轻描淡写不在乎的样子，对方就越是不敢生出某些不该有的异心来。否则，假如是换成一个中二少年，你给他一百万试试看？指不定立马就跑得没影了呢，在这么大一笔钱面前，任何的威胁，都有可能在短暂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被忽略掉。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预期，但当肥懋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打开皮箱，看到那整整齐齐码放着的一叠叠钞票时，仍然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关上皮箱，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放在了后座上。

    这时候，他已经猛然醒悟了过来，现在，只有身旁这个男人，才是自己的唯一老板。可笑自己刚才还在想着要不要给上面汇报那个年轻人的事！

    去他妈的蛋！

    这一刻，肥懋的心态再次发生了改变。他觉得就算汇报也应该是向自己的老板汇报才对。于是，他就把今天上车牌的事和自己对那个年轻人的看法说了出来……

    只是，他还没说上两句，就被对方打断了。

    冯烨摆了摆手，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肥懋说道，“小猫，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什么乱七八糟，鸡毛蒜皮的事也都拿来给我讲？”

    尽管冯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但肥懋的背上却依然冒出了冷汗。不能怪他肥懋太过胆小，要知道，昨天自家老板在烧死那三个人时，脸上也同样是带着笑的呢！

    “老板，我……”

    “不必解释。这些小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冯烨这话刚说完，却也意识到这样说有点不太妥当，毕竟他收下肥猫做小弟的初衷，就是要靠他来掌握河边的一些最新动向，免得成为睁眼瞎，而且这样的说法也会让自己的这位手下无所适从。于是，略一沉吟后，他就又说道，“嗯……那这样吧，如果是和我有关，或者是对整个河边县都会产生一定影响的大事，你就向我汇报。”

    “好的，好的，老板。小猫我知道了。”肥懋如蒙大赦般连连点头，心中更是一阵感激，‘自己的老板还是挺体谅人的，不仅给了自己一百万，而且还会考虑到自己的难处……尽管自己在他面前时仍然会产生莫名的畏惧，但这是老板的气场和个人魅力太强的缘故……’

    肥懋这样的心态，殊不知正好印证了冯烨早前的想法：做老板的，哪怕对手下一直都是严厉非常，令人感到敬畏。可只要偶尔稍稍释放出一点点的善意，或是略微缓和一下子。自然也就能令对方来感念你的好。人心——其实往往，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