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勇者之心
秋风有点凉,加上天色将幕,更是显得凄冷夕阳斜照之中,魏增站在荒凉的小道上和,数名逃兵对峙着。 韩桃子遇险,本来已经是十分绝望,见到魏增到来,心中又燃起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不顾被扭伤的脚,传来的阵阵疼痛,向魏增的方向挪过去。 魏增一声喊出,立刻翻身下马,将韩桃子护在身后,挡下了追来的几名逃兵。 “好个不识相的人,竟敢阻拦我们,今日便就让你知道多管闲事,是个什么下场。”一名逃兵见魏增单身一人,竟敢现身阻拦,当即露出凶狠的表情,挥刀杀向魏增。 魏增本欲喝退他们,不想和这些人有过多瓜葛,可是这些逃兵有恃无恐,若不出手教训,也绝难让他们罢手。 魏增在那名逃兵一刀挥来之际,面色没有任何改变,身子向侧一倾,顺势抬腿一脚,避开钢刀的同时,便将那名逃兵打到在地,那是一个干净利落。 其他逃兵见到同伴被打,本想一拥而上。但是他们的头头,见魏增孤身一人,便敢口出狂言,只是一腿,就将自己的一名手下打的不能动弹,心中有了顾忌,一挥手阻止住其他人,上前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阻拦我们。今日你如果不划出道来,就休想离开这里。我们兄弟几个逃出了军营,现在只为自己卖命。我们也不想招惹什么大麻烦,但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就能欺辱的。” “让我划出道来,我就给你们划划道。你们几个把手中的兵刃丢下,自然可以安然离去,不然我是不可能就这么放你们走的。你们要是死不悔改,一定要顽抗到底,我也不介意亲手教训你们一下。”魏增说完,提起钢杖便是一个架势,已经消失几年的威风,又再度显现了出来。 “好大的口气,我们有这么多人,你只有一个,你就是有三头六臂,难道能打的过我们吗?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让给你便是,你可不要得寸进尺。”逃兵头头也见识过一些战场虎将,看到魏增身上散发的气势,已经知道身前此人不好对付,又听魏增话语中丝毫没有半点退让,他的心中已经生了退缩之意。 “我几年前曾经立誓,不再妄动杀伐之意,但是你们如果死不悔改,我也不能把你们放任不管。放下武器,从此改邪归正,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魏增不紧不慢地说道。 “真是可笑,我们打算放过你,你却不打算放过我们了。谁怕谁,要真拼命,最后死的还指不定是谁呢?”逃兵头头见魏增毫无畏惧,心中已经很虚了,向四处张望,担心魏增还有其他帮手埋伏在侧,只是在手下们面前,嘴上还是不能松口。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马蹄声,众逃兵无不心惊。暮色之中阴影笼罩,不能分辨出来人的多少,只让这些已经心虚的逃兵,显得更加慌张。 “你们还想逃吗?放下兵刃,自然可以离去,否则你们一个也跑不了。”魏增见这些逃兵听到马蹄声,一个个惊慌失措,当即挥杖向前杀去。 魏增久经沙场,多少武功高强的大将,都难以正面和他对上几个回合,更何况这些心慌的逃兵。 魏增三两下,便将几名身穿铁甲的头头击倒在地,然后高呼“放下武器,你们就可离开!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其他逃兵心惊之中,那里还能管得那么多,纷纷丢下武器,四散而逃了。 当温第和新雨到达这里之时,除了几个倒地呻吟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其他逃兵的踪影。 “又是强盗!看来你已经把他们解决了,不过就凭你一个人,又怎能改变这滔滔乱世呢?”温第摇头而道。 “就凭我一人,自然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因为放心不下家乡父老,便想回来看看。见到有人在行凶作恶,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呢?救得一人是一人,也算聊表寸心吧。”魏增说道。 “这个姑娘就是你救下来的吧。我看她受伤了,哎,也真是的,一个女人独自行路也够危险的。”温第见到韩桃子坐在地上,不住揉着脚踝,便拿出伤药,下马替他医治。 韩桃子仔细盯着魏增看,虽然在暮色中有些不真切,但这那种气质,和几年前绥城之外的那人绝对是一模一样。 “你是魏增魏将军吧,那这两位也一定就是你的夫人和女儿吧。我就知道你已经找到了你的妻子,还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韩桃子起身笑着说道。 “你认识我?”魏增疑虑道。 “魏将军还记得几年前绥城之外的事情吗?你想要寻找你的妻子,但是根本没有办法进城,最后还是我父亲把你带进绥城的。”韩桃子笑道。 “原来是你呀。你叫韩桃子是吧。可你不和你的父亲待在绥城,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魏增问道。 “我这几年一直都在中原行走,就是为了寻找真正的学问。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也遇到了不少高人,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但是我还有一些疑惑没有解除,边想来寻找你。我听说你在毅山出现过,便想到毅山去,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就遇到你了。”韩桃子说道。 “找我?你找我干什么?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什么真正的学问,恐怕你找错人了。依我看,你还是回到绥城去吧。不要在这乱世中行走了,你一个女人家会遇到很多麻烦的。”魏增一皱眉回道。 “书上的东西,都是前言往行,记录的不过是前人的事迹,和前人的感悟。而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舍弃掉活生生的人,只在纸堆之中求学呢?刚才见到魏将军击退那些逃兵,真的是气概非凡;又想起魏将军当年为了救自己的夫人,就敢只身犯险,实在是世间的勇敢之人。我只愿能够跟在为将军身边,学习到勇敢的真正意义。”韩桃子说道。 “你要留在我的身边?这恐怕有些不妥吧。我和你只是见过两面,你就算要感谢我救了你一命,也实在不必如此呀。姑娘这些话,实在是有些冲动了。”魏增回道。 “我真的没有冲动,我这些话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只希望魏将军能够给我一次机会。”韩桃子看着魏增,话语中透露着几分诚心,也有几分坚定。 “你还犹豫什么?有美人相伴,你还不是乐得开怀?你这么威风,你这么风流,我以前怎么就没察觉到呢?”温第听了韩桃子的话,心中也不是滋味,但也不好直接去反驳她,只是把头一摆,冲魏增说道。 “温第你误会了。我和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我怎么知道她会这个样子。”魏增一皱眉,有些心急地回道。 韩桃子听了温第和魏增的一番对话,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心中也好是尴尬。看着温第似乎在对魏增怄气,韩桃子明白了,自己刚才那番话,实在是有些不妥。 “两位误会了,我真的是一心求学的,对于男女之事,一时也是没有任何打算的。我也知道中原地区,一向看重男女之大防,我这样求着跟随魏将军,也确实会引起误会。但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刚刚从江南而来,就是因为和范拘义范先生走的太近,便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言,最后也只得离开江南,再次踏上追寻之路。”韩桃子解释道。 “你见过范拘义?他最近可好吗?他是一个有几分痴气的人,为了一份仁爱之心,就可以将一己私利完全抛去不顾。这不是不好,但他身居高位,总是这样,恐怕会吃亏的。”魏增听韩桃子提到范拘义,心中有些关切,便发问道。 “范先生有仁爱之心,但对于人事纷杂,也是很清楚的。范先生不仅知道退让是福,爱人是德;更加知道,责备是关切,针砭才是大爱。范先生虽然对仁爱很执着,但也不是无能无胆的懦夫。”韩桃子说道。
“那就好。这个世道,坏人太多,好人太少。有范拘义这样一个一心为公的人执掌江南,也是江南人的福分呀。”魏增回道。 “你们两个说的好热闹。还说只是萍水相逢,说出去谁信呀。你想留下她,就留下吧。反正我也管不到你。”温第见他们二人说的很热情,心中很不是滋味,负气地说道。 “魏夫人误会了,有你这样漂亮的一个妻子,魏将军怎么会喜欢上我呀。跟何况你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你们肯定是十分恩爱的。我只会好好祝福你们的。”韩桃子见温第不高兴,便讨好地说道。 “你嘴还挺甜,不过你可说错了。我不是他的妻子,新雨也不是他的女儿。我带着新雨行走江湖,只是恰巧和他顺路罢了。他的事,我才懒得管呢!”温第心中有气,直接顶了回去,然后带着新雨继续向前行路。 新雨对着二人做了一个鬼脸,便跟着温第走远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说错话了吗?”韩桃子站一旁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这些事情也很麻烦,一时也说不清。不过温第就是嘴硬心软,人还是很好的。你想要跟我学东西,恐怕你是找错人了。不过我们毅山之中也不乏有学问的人,我的大师兄池学问和刚刚到来的牯零先生,都是读过很多书的。你到了毅山,也许能和他们两个谈谈。”魏增解释道。 “多谢魏将军能给我一次机会。原来牯零先生也到了毅山,看来这一次我真的没有找错人。”韩桃子见魏增已经答应了,心里也放松了,笑着说道。 “到毅山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一路之上也十分危险,你可要小心些。遇到麻烦也要及时躲避,凡是交给我和温第就可以了。”魏增叮嘱道。 韩桃子应承了一声,便和魏增一起向北而去。 一路北上,被战争破坏的土地上,到处都是一片荒凉。魏增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在外表上似乎没有任何波澜。但是不是一个攥起拳头的动作,和眼角闪过的一点泪光,又告诉着魏增的心,并不是那样平静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里已经是什么样子,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看看呀。我一个瑶东人,看到中原的战乱的惨状都有些受不了。我也知道你作为燕北本地人,肯定更加难过的。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了。”韩桃子不解道。 “知道是什么样子,和亲眼见到还是有区别的。我争霸天下十几年,曾经为了守护这片土地,和诸多强敌作战。我本以为只要奋战于沙场,只要将一切威胁消灭掉,这片土地就能一直和平安定,我也会获得最后的安宁。但是当我拔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之后,最后还是失败了,我失去了我最亲爱的人,也让我一直守护的家乡被战火环绕。我很不甘心呀。 “这些年我一直不愿面对这一切,便带着几千跟随我的人,试图在毅山深处建立一片乐土。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跟随我的那些人,都已经不用再为衣食发愁了,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满足了。直到半年前,我的老部下找到我,告诉了我他们的现状,我才知道一切都没有结束,该面对的迟早是要面对的。 “我不想逃脱,我要把我见到的一切,牢牢的印在我的内心,永远也不要忘记。一切悲苦与心酸,和在这个流毒的世界中苦苦挣扎的人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我要永远清醒的注视着这个世界,我也要清楚地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命运遗弃了我,但我并不想遗弃我心中的坚守。”魏增回道。 韩桃子听到魏增的这番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命运让眼前这个男人经历了什么?韩桃子无法想象;命运又教会了眼前这个男人什么东西?她实在无法知道。 也许有一天她会知道的,那个时候她也许就不用再苦苦追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