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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112 旧梦

    一路同行,过了哈苏要塞,兄弟二人便要分道扬镳了。眼看叔叔要走,美莎才着急起来。坐在老爸怀里却是拉着赛里斯的战袍披风不撒手:“叔叔,我也要去哈尔帕,带我走吧。不想回哈图萨斯,回去就要继续坐牢,太没意思了。”

    赛里斯被搞得哭笑不得,看小女孩一脸委屈,好像立刻就要哭出来,心疼劲上来就真是不忍拒绝:“呃……王兄……”

    “你闭嘴!”

    一次又一次被公然摒弃,郁闷老爸真是要磨碎后槽牙了,一边呵斥兄弟,一边就要瞪眼气人孩子:“美莎,说什么呢?回家怎么就成了坐牢,天底下有那么华丽的牢房吗?”

    小女孩不服气:“再华丽也是牢房,我要去哈尔帕!有叔叔在的地方才有自由。”

    这样的评价实在让赛里斯超级受用,当家老爸却快要气死了,掰着孩子小手一再催促:“真是把你惯坏了,放放……快放手。”

    不放!就是不放!美莎的脾气上来,反而抓得更用力,这一刻,好像放走了叔叔,就是放走了自由的机会。凯瑟王头顶冒青烟,真奇怪这小子是给女儿吃了什么迷药?万般没辙,只得将满腔火气撒向可恶兄弟:“你还愣着干什么?脱下来!”

    赛里斯两眼翻白,yin威当前,也只得认命乖乖解披风。

    “美莎,你看到了,叔叔也没办法,呃……这个……送你了。”

    “哼!”

    渴望自由的小孩满心懊恼,在这一刻,真有一种遭遇背叛的感觉。解下来的披风愤愤扔在地,像发誓一样大声威胁:“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和雅莱一样讨厌!”

    抓到机会的老爸立刻接口:“没错呀,你才知道,他们是父子,本来就是一样讨厌。”

    美莎抬头奉送愤恨不平小眼神:“阿爸更讨厌!”

    眼看任性脾气闹起来,大姐赶快上来解围:“好了美莎,叔叔回去还有正事要做的,真到了哈尔帕,也不可能再陪你到处玩。再说了,真去了,你就不怕美赛jiejie整天都要被雅莱欺负了,躲都躲不开?”

    “他敢!”

    美莎更气,而此刻与自家老爸一同端坐马上的小男孩,则拼命吐舌头送鬼脸,一副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猖狂挑衅:“来呀来呀,有什么不敢的?那是我家地盘,我说了算,哎呀……”

    雅莱挑衅出口,立刻遭遇家长狠狠一记削:“臭小子,存心裹乱是不是?”

    眼看小女孩委屈泪珠子‘唰唰’滚落,赛里斯有点慌神了,挠头心疼不知道该怎么哄才好,脱口而出:“王兄,不是我说你,你这个阿爸是怎么做的呀……”

    凯瑟王恶狠狠瞪眼只有一句话:“你走不走?再不走后果自负。”

    知道小丫头这回他是肯定拐不走的,赛里斯也只好狠心做恶人了,打马扬鞭率队东去,满心嘀咕但愿美莎不会那么记仇吧?要是……今后真不理他了可不妙。

    轰走了抢位兄弟,转过头来,被惹毛的委屈丫头绝对不好哄。

    “好了美莎,别哭啦,以后有机会,阿爸带你去哈尔帕好不好?干嘛非要和他走啊?”

    美莎拒不接受,愤愤躲开父亲擦眼泪的手:“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么?骗人当好玩,到第三遍就已经不灵了!阿爸说了有三十遍、三百遍了吗?哼,说话不算数,还不如不说,叔叔比阿爸好,就是因为说去哪里能兑现!”

    凯瑟王满心叹息,一身为王,他又何尝不希望能有这份随心所欲的自由?质问当头,能清晰感受到孩子的那份委屈,只能一再保证:“阿爸说的话,都肯定能兑现,只是个时间问题……”

    小女孩更激动:“这个就是最大的问题啊!时间时间等等等,再等下去我都要老了。”

    啥?!

    所有家长辈都被当场雷倒,随即四周响彻哈哈大笑,大姐戳着脑门笑骂:“美莎,你才多大呀,就敢说老?那大姑姑岂不是早都老得没法看,干脆别活了?”

    凯瑟王搂着活宝丫头努力忍笑,在耳边郑重承诺:“放心,阿爸兑现诺言,保证是在你老之前,好么?”

    美莎郁闷难解,奇怪这有什么好笑。哼,家长的诺言,才从来都是可信度基本为零!

    *******

    回程不再像来时那样赶时间匆忙,放缓速度,沿途遇上好风景,为了尽快‘取宠’捞回一颗心,父女畅游天地,放开马蹄去撒欢,凯瑟王也总能带女儿痛快过把瘾。

    “怎样?还敢说叔叔比阿爸好么?”

    马踏繁花,领略风光美景,美莎的情绪迅速阴转晴。领着狮子jiejie在原野上尽情撒欢,采摘野花编花环,一个戴给jiejie,一个戴给自己,还有一个送给阿爸,算是对顽固家长终于开始学着向叔叔看齐的肯定吧。

    “阿爸小时候最喜欢玩什么?”

    凯瑟王哑然失笑:“我们玩的可生猛了,全是打打杀杀的游戏。”

    小女孩来了兴趣:“我也要玩,是什么呀?”

    他立刻摇头:“那些都不适合女孩子,太野蛮了。”

    真的?小孩心性,越这样说越好奇:“到底是玩什么呀?阿爸快说。”

    他抿嘴坏笑打死不开腔,要说小时候干的那些事,现在回想90%都是整人的恶作剧,或者干脆拿危险当刺激,这方面坚决不能传授,否则让死丫头效仿玩出来,今后岂非都是在挑战他的心脏承受力,还想活么?

    陪伴出游,做父母的心情,能看到孩子这样开心,本身就已是最大的安慰。为了尽快打消好奇宝宝‘学坏’的冲动,凯瑟王指挥众人想方设法弄来漂亮百兽。羽毛绚丽的飞鸟,还有温顺可人的的兔子小鹿:“看,女孩子就该和这些可爱的东西作伴,漂亮么?”

    见到活物,一旁的狮子美赛首先亢奋起来,完全本能的就要伸爪子乱扑,美莎见状连忙约束,紧张大叫:“快快快放掉,不然都要让美赛jiejie折腾死了。”

    正因为身边有这头狮子,几年来美莎坚决不敢再养其他宠物,此刻抓来的漂亮飞鸟都赶快放飞,转过头来就要责怪‘心黑手狠’的成年人。

    “好好的抓它们做什么?人家生活在野外又没招惹谁,要是一不小心被弄死了该有多冤?”

    凯瑟王哈哈乱笑:“哟,就凭这样还想玩野蛮的?让你看到打猎不是都要吓死了?”

    小女孩不服气:“这怎么能一样呢?打猎是为了吃饱肚子,阿爸现在肚子饿吗?就像mama留下的那些记述,讲到狮子在野外应该是怎样生活。说世界上最凶猛的野兽,也只会在肚子饿的时候才去打猎,因为不吃它会饿死的,那是天神赋予它的本能。所以野兽会吃掉它的猎物,却从来不会亵渎玩弄它的猎物。说不管天上的鸟还是水里的鱼,天神创造它们,是为让万物互相得益处,这个叫生物链。每一种鸟兽,包括我们都是这个链条上的一环,在这其中,从来不包括只为拿来好玩取乐这一项,真那样做会遭恶果的。”

    看女儿义正言辞,指着鼻子教训得头头是道,受训老爸更要乱笑,可是笑着笑着又化成一声叹息。再一次被勾起思念,是,他知道的,生前积累的众多手卷,她拼尽最后时光,给女儿留下这笔财富。到今天,孩子终于能够读懂了,才让人无以言说心头滋味的复杂。这些沉默的遗产,是在离去多年后,继续履行着一个mama的职责。她在为孩子默默引路,那是来自天堂的守护。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不知多少次他曾在心中假设,如果……她现在还活着,那么美莎的人生,是否也会因此变得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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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难比来时路,一切都好像反过来了,小公主得以尽情撒欢时,捣蛋鬼乌萨德却是超级郁闷被困进了马车,几天下来已经是全身骨头都憋得发慌,想抗议挣扎一下,立刻遭遇家长毫不客气的训斥警告:“老实呆着,伤没好呢还想撒野?是不是真打算了废了这条膀子才甘心啊?”

    乌萨德欲哭无泪,终于算是亲身品尝到了那份受困的痛苦。对此,美莎十足过来人的口吻幸灾乐祸:“你才被困了几天呀,这样就受不了?我已经受了多久了?你现在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吧?”

    是是是,知道了,乌萨德一脸苦相,抓着救星不撒手:“美莎,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呐,这一刀都是为你挨的。帮帮忙,阿妈那里只能你去说,帮我求求情吧,伤的是肩膀又不是屁股,我骑马根本没问题呀。”

    美莎拒不接受,故意板着脸就学出大姑姑专版的严肃派头:“乌萨哥哥,这都是为你好,大姑姑说了,要是养伤不彻底,今后落下后遗症,你这条胳膊都会变得不灵光的。你想变残吗?不想就乖乖听话。我都把马车让给你了,嘻,这样还不够诚意?”

    说到最后,坏小孩一声破笑,实在半点诚意都没了。一溜烟跑走,百分百的抛弃战友不心虚。

    “喂,美莎……”

    “放心,大红马我帮你骑,交换一下我没意见。”

    “我有意见!”

    坏小子快气死了,可恶,过河拆桥没良心!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帮她开溜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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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回程,再次行经伊兹密尔,领主赫尔什亲王早已率众早早等在城门外迎接,阵仗隆重,非去时可比。

    凯瑟王望之即笑:“这是干什么?早说了行军在外,一切从简。”

    老迈的舅父哈哈摇头笑:“陛下,这可不行。尊王所过之处,再从简也不能成轻慢呀。去时赶路匆忙,不能耽误大事,才没法好好款待。现在回程时间从容了,不管怎么说都该补上这顿酒才对。”

    与父亲同骑策马而来,小公主声音甜美:“舅爷爷好。”

    老亲王笑得一双眼睛更要看不见:“看看,美莎不仅是越长越漂亮了,还这样知礼,真是好孩子。快来,爷爷带你玩去,陛下你听好了,我这都是给美莎准备的,可不是为你们。”

    凯瑟王笑而不语,行,送到眼前何乐不享受?他心中雪亮,亲王之子萨基赫出任埃勃拉总督,于他们这个家族来说,无疑是又得一块最实在的利益,提升实权影响力,若再次路过竟没有一点表示,那恐怕才真有招人骂之嫌。

    停留伊兹密尔接受款待,赫尔什亲王不仅叫来两个儿子一道侍奉,还专门招呼了安卓美旦来作陪小美莎——在他这些亲族里,就数这个小孙女和阿丽娜是最有交情的,到了这时自然不能缺席。别看安卓美旦如今也早已为人妻为人母,要论渊源却和美莎都是表姐妹。

    小女孩看得惊奇:“啊?你已经做mama了,却是jiejie?”

    安卓美旦笑说:“对呀,再过不了几年呀,你也是要做mama的。”

    美莎立刻来了兴趣:“小孩都是怎么生出来的呀?”

    安卓美旦咯咯乱笑,话题少儿不宜,故作神秘:“我不告诉你,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做mama好不好玩呀?我看大姑姑做mama,好像整天都快气死了呢。”

    表姐立刻点头:“没错呀,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还是做小孩比较幸福。”

    美莎不同意:“做小孩都没有自由。”

    “傻丫头,做mama更没自由。”

    安卓美旦对乖顺跟从的狮子充满好奇:“不愧是阿丽娜的女儿,都能驯服狮子,我也好想能有这么一个大宠物,跟在身边多威风。”

    美莎胡撸着狮子金灿灿的皮毛,立刻更正:“美赛是jiejie,它不是宠物。”

    安卓美旦更要捂嘴笑:“是是是,jiejie,我也好想能有这么一个威风的jiejie。”

    酒宴热闹,赫尔什亲王准备的节目实在不少,酒色笙歌样样齐。历世精明的老亲王,实在很清楚应该怎样取悦于王。他知道对一国之王来说,能够不及其他,单纯的放松享受一回并非易事。到了这种场合,恐怕最讨厌的就是打着宴请之名,实则却为谈及那些瓜葛利益的算计,所以宴会厅一落座,赫尔什亲王就首先明言:“陛下,今天是家宴,在座都是亲属一家人,所以呢,只聊家事,不谈国事。难得相聚,总要尽兴痛快一回才好。”

    嗯,这话他的确爱听,推杯换盏,品尝美味,穿插其间都是无关痛痒的玩笑或猎奇新鲜事,这才是佐餐应有的氛围,能放松身心,方能称之为享受。

    豪宴餐席上,眼见仆人端上来都有大只的龙虾海蟹,凯瑟王随口取笑:“呦,可见这几年的日子是过好了,舅父也开始变奢侈了?”

    赫尔什亲王哈哈大笑:“谁不知道美莎从小最爱吃海鲜,难得来一趟,不准备像话么?进城时就说了,都是给美莎准备的,你们个个都是跟着孩子才沾到光。”

    凯瑟王笑看女儿:“美莎,听见没有?以后阿爸只能跟你混了。”

    美莎津津有味挖着大螃蟹,慷慨点头:“没问题,混不下去的时候归我管,保证不让阿爸饿肚子。”

    凯瑟王努力忍笑:“说得轻巧,你准备怎么管啊?”

    美莎瞪大眼睛:“我有jiejie呀,可以教会jiejie打猎,当然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那阿爸想喝酒怎么办?它有本事弄到酒吗?”

    美莎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朋友多,不愁没办法。想吃海鲜就去找亚伦哥哥,缺钱花了就去找哈兰,弄铜板这个他最有经验,想喝酒的话……嗯,找乌萨哥哥就对了。”

    小女孩一路说,家长们个个笑破肚皮。求乞老爸不服不行,有活宝佐餐,这顿豪宴他想吃得没滋味都难。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喝得这样痛快了,美酒飘香中,不知不觉已是十分醉意上了头。

    宴会厅中央,歌舞百戏未曾断绝,直至压轴的一队美艳女子走进来,老亲王在耳边笑说:“这是我家里养的十二人歌舞姬,专司重要祭典节庆上献艺,尤其是这个为首的黛丝,每当起舞,都必要引来蜂拥围观,惊叹惊艳,在伊兹密尔是非常出名的。”

    他说了什么,凯瑟王根本没听见,舞乐一起,他全部的注意力就都被为首的娇艳舞娘吸引了去。老亲王口中的黛丝,的确堪称惊艳。光滑皮肤宛如羊脂,她没有迦罗那样的雪白,健康光泽里是透射着一种阳光赐予的淡淡的金色,一头乌黑长发泛起卷曲波浪,随着乐声欢快起舞,精彩舞姿,热情奔放。

    大厅里火光映照,醉意上头的男人看着看着就眯起了双眼,也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用,他竟再一次看到了梦中景象。每在梦里,总有那金色的阳光铺满殿堂,梦中人就像一只调皮的野猫,在其间穿梭奔跑、回眸招手、开心灿烂的笑。每一次,他都在努力追逐,却总也抓不住她。

    舞乐动人,在这一刻,眼前所见竟与梦中重叠。那飘扬的黑发,还有回眸灿烂的招手笑,像!太像了!她回来了吗?今生所爱,终于再一次回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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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精彩献舞正入高潮,王忽然站起来走进其中,牢牢抱住为首舞娘。吻,来得突然而热烈,那分明是付上了身心的纠缠,久久不愿放开。

    舞娘黛丝吓了一跳,等到好不容易解放红唇,惊诧难回神:“陛下?”

    他说:“跟我回家!”

    整座宴会厅‘唰’的一下安静下来,美莎瞪大眼睛:“阿爸在干什么?”

    哎呀呀,大姐实在尴尬,连忙拉起孩子:“呃……美莎,大姑姑带你去洗手啊。”

    孩子更奇怪:“我还没吃完呢。”

    “洗完了再吃。”

    大姐不由分说急惶惶拉走孩子,赫尔什亲王回过神,哈哈一笑走上前,这种事总要顺水推舟,没有搅人兴致的道理。老亲王立刻笑问家奴舞娘:“黛丝,你愿意从此后留在陛下身边,尽心服侍吗?”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黛丝满眼惊诧,与其说是吓到了,不如说是难以置信的惊喜:“陛下……要我?”

    凯瑟王的声音宛如飘悬在别处,他说:“这一生,我不会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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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么就倒进了卧室,那是已阔别多年不曾再有机会重温过的旧梦。哪怕只是梦,他也已经不舍得再放手。释放了所有思念,那是一发不可收的极致的热情,品尝guntang肌肤的触感,一路烧进灵魂,他说:“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每一天……每一夜,你怎么忍心这样来折磨我?答应我,不准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