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狂奔
下午,冯茜莺回到家,洛雪芹正把烤好的饼干放凉,一看到她立刻像良家主夫一样迎过去。 当一个围着粉红色围裙、长相还相当可口的少年面带羞赧朝你走过来,你会作何反应? 面对这个选择题,不解风情的冯茜莺皱眉,立刻往旁边绕,直接上了二楼。拜托,她还有其他事要做,没时间和洛雪芹重修旧情。 两人擦身而过,洛雪芹一愣,在对方决定无视她的那一刻,少年秀美的脸立刻垮下。 “哼!”冯谦人听到动静,从房门探头一看,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狠狠剐了一眼楼下的人影。敢勾引自己meimei?明天他就和郁咏荷说清楚,早日把这匹恶狼赶出去! 冯茜莺回到房里,立刻锁上房门,她随手把包包扔一旁,拿出箱子坐在地上,打算来好好研究。 她拿起笔,毫不留情在漂亮的七芒星上画上自己的五芒星,所有事都在几秒内发生,五芒星爆出鲜红的光芒,同时,七芒星也散发出淡紫色的光晕,宛如睡莲从沉眠中苏醒,一红一紫,一刚一柔。 但很快,紫光弱了下来,红光变亮,一下就吞噬了不成气候的紫光,最后红光四射,箱子上的魔印只剩下了冯茜莺的五芒星,之前的七芒星彷佛不曾存在。 有风卷起窗帘,空气中,似乎有一声叹息悄然离去。 冯茜莺没觉得什么不对,反而是看着自己鲜艳如玫瑰的五芒星沾沾自喜。她咳了几声,故作威严道:“打开。” 啪,箱子整个往后翻,里面的东西四散一地,独自耍帅还耍不成,冯茜莺学洪茉莉吐了吐舌,赶忙收拾起地上的东西。 箱子里装的东西杂七杂八,有很多玻璃制的实验器材,但唯一吸引冯茜莺的是两本书。 两本书一本是附锁头的日记本,另一本像简单的笔记,同时里头还夹有好几张旅游简介,曾经偷听冯谦人和冯岳谈过,乔雨嬅很喜欢旅行,但在生下自己病倒后,就搁置了环游世界的终极梦想。 当时冯谦人回忆着亡母,一边掉泪,一边低着头哽咽道:要是没生下冯茜莺就好了,这样一家三口想去哪就去哪,然后是冯岳长叹的点烟声。 冯茜莺垂睫打量着那本日记本,褐色的硬壳和金色的锁头,里头似乎藏有无数秘密,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打开它。 上头的钥匙锁也标有魔印,是一枚五芒星的印记,冯茜莺想大概是她的魔印出现在木箱上后,里面的东西也都自动归为她所有吧。 彷佛有人告诉过自己要怎么做,冯茜莺伸出右手掌,魔印浮现,钥匙锁瞬间开了,冯茜莺翻开了第一页,娟秀的笔迹映入眼帘……… 十月三十号,日晴。 占卜结果:好坏参半,金盏花送来的好消息,玫瑰正悄悄转为粉红。 生下了谦人,我感知到自己将再度有孕,这对魔女来说是多不可思议的事,就连三百岁的守岁魔女也只生下过一个儿子,而我却怀下了第二胎,也许是因为我不算完美的魔女吧? 冯茜莺愣愣看着第一页,她忍不住翻页算算,一共三百五十六页,正好一年,她顿时明白这是一本怀孕日记,还是乔雨嬅在怀着自己的时候写着,她忍不住翻到第二页。 十一月一号,日晴。 占卜结果:大好,蝴蝶兰翩翩起舞,有人将寻觅着它们的踪迹而来。 谦人交给保母,阿岳提早下班,我们去吃了晚餐,听了音乐会,好像重回初恋的感觉。 十一月二号,日晴。 占卜结果:好,鼠尾草随风摇曳,有精灵在其中嬉戏。 喂谦人吃胡萝卜球,他不要,整盘全洒出来,阿岳骂他,还被胡萝卜球砸中眼睛,哈哈,笑得停不下来了。過幾天去珍寶魔女的店看看,也許可以找一道小孩愛喝的胡蘿蔔藥湯。 十一月三号,日晴。 占卜结果:好,细雨飘过,紫色的苜蓿草坠满露珠,蝴蝶怕沾湿了翅膀不肯在上头飞舞。 谦人会走路后变得很调皮,把我的药草和阿岳的文件弄得乱七八糟,不过意外找到丢了很久的药帖,阿岳骂不得孩子只会板起脸孔,只有我好好教训谦人一顿。 十一月四号,阴天。 占卜结果:好,温暖的和煦下,绣球花五彩缤纷,簇簇拥拥。 全家一起去吃饭,谦人勇敢的吃下青椒,阿岳买了小汽车作奖励礼物,我在点心里下了祝福的魔法,希望三人能永远在一起,一辈子健康快乐。 十一月五号,有雨。 占卜结果:大坏,白色的郁金香被肢解,花瓣和枝叶四散各处。 确认怀孕了,不知为何,看到了不好的预兆,希望一切平安无事。告诉谦人他可能会有一个弟弟或meimei,他很不高兴,好像怕我被谁抢走,傻瓜,两个孩子我都会一起爱……… 没看清下文,冯茜莺猛然关上日记本,她心烦气燥,把日记本扔回木箱。 冯茜莺根本不想看后面,她甚至不敢去细想乔雨嬅写下的那些卜辞。也许就像冯谦人说的,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三口,是自己毁掉了他们的幸福,夺走了女主人的生命。 她下意识选择逃避,拿起另一本笔记本翻阅,结果一看,不由得心下一喜,里面的笔记密密麻麻,内容分门别类,记载着尽是各种药草的功用,而笔记的主人字迹端正,条理清晰,看得出是一个优秀勤劳的学生。 冯茜莺没去细想笔记的主人,她在笔记上画上自己的魔印,命令只有自己才能看到上面的内容,至于其他东西,冯茜莺把它们全扔回箱子里,再用魔印锁好,一样也是命令除她以外没有任何人能打开。 时间是到了晚餐时间,假日的餐桌一向冷清,冯茜莺走下楼,打算拿桌上的钱去吃一顿好的,结果一下楼,就遇上冯谦人。 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穿着衬衫长裤加薄外套,看起来像是要和朋友出去玩,冯茜莺想都没想,就要往他旁边绕开,冯谦人见状急忙叫住她:“你来得正好,我和李延他们有约吃饭,要一起去吗?” “不要。”冯茜莺心情烦躁,理都不理他,打开大门就走出去了,冯谦人愣愣望着她洒脱的身影,心没来由的一紧,什么时候她不愿意在听自己说话了?甚至连一句简单的话她都避如蛇蝎。 现在晚上七点,冯谦人自从发现meimei的变化后,就很难忍受她一个人出门,就像今天上午,冯茜莺无预警出门,冯谦人一个人在家里干焦急,连朋友的邀约也无暇顾及,他想跟冯茜莺好好聊聊,兄妹间不该如此生疏。
冯茜莺走在柏油路上,一会出巷子就是宽广的马路,她在想要吃些什么好,后面不断传来冯谦人的呼喊声,冯茜莺越听越烦躁,但还是被冯谦人追了上来。 冯谦人生来天之骄子,反省不到一秒,直接恼羞成怒道:“冯茜莺!我是你哥哥,不许用这种爱理不理的态度对我说话!” 冯茜莺回头,眉头紧皱道:“不就是吃个饭而已,干么要发那么大的火?” 冯谦人一听,气焰还是不消反涨道:“说的就是你这种态度!有人这样和自己兄长讲话?” 看对方摆起大哥的脸孔,冯茜莺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反呛道:“有你这样作哥哥吗?我宁愿去漫展看神奇宝贝的cosplay,也不想看你这张臭脸!” 冯茜莺骂得又快又狠,冯谦人一时间也忘了生气,反而惊讶对方的暴躁不耐,这真的是冯茜莺?那个即使把喉咙抓出血,也不肯为自己辩驳一句的阴郁女孩? 即便装得再怎么不在意,那本日记还是在冯茜莺心底留下疙瘩,连带着长期压抑下来的不满也蠢蠢欲动着。 她冷冷看了一眼冯谦人,甩袖就要走,冯谦人回过神急忙拉住她要拖她回家,两人拉拉扯扯,缠斗了有几分钟,过程中自是冷眼冷语不断。 “冯茜莺!妳不要太狂妄了!” “我狂妄又怎样?你打我阿?我就在这里大叫,左邻右舍都来看笑话。”冯茜莺恰好戳中冯谦人的弱点,他最怕的就是失面子,现在肯出来追她已经是冯谦人的极限了。 冯谦人表情一变,拉住冯茜莺的衣袖,俊脸阴沉,低声威吓道:“你别以为我不敢……” 冯茜莺抬起头,目光愤怒而明亮:“你当然不敢,你都是叫爸动手的,从小就是这样不是吗?” 冯谦人一噎,他恼羞成怒道:“好,我现在就打给爸!” 在冯谦人提起冯岳的同时,从小到大,父亲和兄长带给她的委屈和愤怒通通席卷上冯茜莺的脑袋,冯茜莺再也受不了。 她目光通红,彷佛瞬间染上了煞气,整整十年下来的压抑沸腾成一股无法抵挡的戾气,充斥着她的肺腔和气管,空气中有什么啪的一声破裂,她使劲全力大吼出来:“烦死了!!!滚!!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们了!!” 她吼完,两人都愣住了,冯茜莺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第一次尝到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快,她完全不敢相信。 冯谦人也傻了,握着她的手不禁一松,微微后退。 冯茜莺见状不禁笑了,正好将对方惊怒交加的表情收入眼底。 也许是方才嘶吼的快乐晕眩了她,少女忘却了本性,毅然转身,狂奔逃出小巷,风声迅速刺激,还有人在后面追赶着,两兄妹开始你追我跑, 冯茜莺左弯右弯,往小巷里钻,根本也不看路,她一边跑,一边笑,整个人乐颠颠的,彷佛嗑了迷/幻/药。冯谦人在后面追着,明显发现冯茜莺的不对,对方的变化太大,但他却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明明他们是兄妹,如今却是如此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