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冰与霜的宿命
观辉城,是一座拥有不到万户人家的小城市,但作为一座远离京都的城市来说,它算得上是一座繁华城市。因为远离京都,这里人们的生活显得随意而任性。从物品的贩卖到百姓的生活,甚至连在别的城市里不可能被允许的女子的谈婚论嫁,在这里都是相对比较自由。 此时此刻,城里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色。 “哇!这个城里好热闹啊!过的是什么节啊?”路小花张大了嘴巴四处张望,只觉得眼睛都快忙不来了。 回头看见徐绍风正冷冷地瞪着她,她赶忙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一上午都被冷气冻着现在还是老实点吧。路小花在心中叹道,讨厌的冰条子,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夜里在山里睡觉的时候冻着了,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冷气全开,昨晚我明明给他被子盖了啊。 “你知道城里为什么这么热闹吗?”旁边一名外来客向一名城里人问道。 路小花赶紧竖起耳朵,不让我说话我偷听还不成吗。 “啊这个呀,因为本月十八日菊南山庄的温老爷要办五十大寿嘛。”城里人回答道。 “一个山庄的老爷办寿,怎么搞得满城都张灯结彩的啊?”外来客又问。 “你是外来人当然不知道,这观辉城里有一半的产业都是温家的,你说温大老爷做寿能不热闹吗?”城里人回答道。 “那这温老爷还真够有钱的。”外来客道。 “可不是嘛,听说寿诞之日,他要在菊南山庄外摆下流水席,一连要摆上七天七夜呢。而那戏台更是要连演上一个月。”城里人道。 “啊,竟然有这样的热闹,那我可得去看看。”外来客道。 路小花听了后心痒难耐,伸出小爪子拍拍身边的徐绍风,道:“咱们也去看看温老爷做寿吧!” “不去。”徐绍风一口拒绝。 路小花的小脸立时垮了下来。 见路小花如此,徐绍风稍稍收起了冷气,道:“不过可以带你在城里逛逛。” 大街两旁店铺林立,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这些店铺家家门廊下面都挂着红红的灯笼,有些店铺连柱子上也裹了红布,甚至一些店铺直接在屋顶上面挂了个大大的红色“寿”字。 过路的人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文人、武者,偶尔还有官轿经过。看来这温老爷的面子还真是不小! 不管人们穿着如何不同,相同的是人人脸上都带着喜色,年青的姑娘们更是精心装扮,一个个美如朵朵盛开的鲜花。 走着走着,路小花突然停住:“那个东西看起来好好吃哦。”望着热气腾腾刚出锅的糖人,她的口水都快流出来。 徐绍风回头看到她像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心中一柔,对那个做糖人的师傅道:“来一个糖人。” 做糖人的师傅招呼道:“好咧,您是要哪吒三太子的,还是要二郎神的?” “要大妖怪的!要大妖怪的!”路小花在徐绍风身后用力地拉了拉他的手,指着最大的那个糖人说。既然要花同样的钱,当然是要最大的那个! 徐绍风对做糖人的师傅说:“要大妖怪的。” 做糖人的师傅从架上拿起大妖怪的糖人给他:“一文钱。” 徐绍风接过糖人,正要递给路小花。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群女眷们嘁嘁喳喳的叫声。 “温四公子来了!温四公子来了!” “啊,他就是温四公子温浩武啊!好英俊哦!” “哇,他看了我一眼!” “瞎说他是在看我呢。” …… 一人衣白如霜,执剑行来,路上行人对他投以敬畏的目光,纷纷为他让路。 但见他,面白如玉,唇红齿白,英挺潇洒有如玉树临风一般。他的衣着也极为考究,身上穿的绸衣是惜卉坊的绣工、锦麟斋的成衣,头上戴的美玉是产自回疆价值不菲的和田玉。 徐绍风脸色一沉,把手中糖人交给路小花,将她拦在身后。 然后,他的样子完全变了,他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寒气,他不再是一名轻闲悠适的路人,他已变成了一把出鞘的寒剑,浑身充满了不可碰触的锐利。 温浩武猛然回眸,一见到了徐绍风,他的眼神也变了,本是凛然不可冒犯的眼神变得犀利无比。他不再是一名高傲的公子哥儿,而且一名如霜似冰的剑客! 他在徐绍风身前十步处站定,问: “‘寒剑’徐绍风?” “是。”徐绍风答。 温浩武道:“听说你四岁习武,五岁开始练习寒天剑法,七岁便达到寒天剑法的第一重境界——人寒,十岁达到第二重境界——剑寒,十四岁时便已悟到了‘人寒似剑,剑寒如人’的境界,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练剑奇才,江湖人称‘寒剑’徐绍风。” 徐绍风道:“听说你也是5岁开始练习霜空剑法,早在四年前便悟到与寒天剑法‘人寒似剑,剑寒如人’相媲美的‘化剑为霜’之境界,更有未来剑尊之美赞,江湖人称‘霜空剑’温浩武。” “看来你我之间注定有一场战斗。”温浩武嘴边扬起一丝笑意,一名知己知彼的好对手比一切金银珠宝更难得难求! “可惜这里并不适合战斗。”徐绍风看着周围的人群道。 “的确如此。”温浩武也道。 徐绍风道:“你是这里的主人,你选择地点。” 温浩武道:“离此城十里,有一处孤鸣山,奇峰峻岭,风景颇佳,你我便在山顶一战可好?” 徐绍风点头道:“好!” “我选了地点,时间你定。”温浩武不肯占徐绍风半点便宜。 “明日午时如何?”徐绍风问。 “好!” “明日午时,孤鸣山顶,不见不散。” 温浩武问:“你可有住宿之处?” 徐绍风道:“不劳费心。” 温浩武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看着那公子模样的人气势磅礴地走了,路小花舔着糖人小声地问徐绍风:“你是要和他打架吗?” 徐绍风缓缓地吐了口气,收回战意,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本已走出数步的温浩武霍然回头,双眉紧锁道:“你竟然带着女人!” “不关你的事。”徐绍风冷冷地道。 温浩武紧紧盯住他,极为不满的说道:“剑之法诀都在于:快、狠、诡。使剑之人需要:冷、孤、忍。你带着女人会输给我的!” 徐绍风淡淡地道:“比过以后才知道。” 温浩武又盯了他一眼道:“那好,明日午时见!” 徐绍风道:“明日午时见!” 温浩武背转身子缓步走开,边走边一字一顿地说道:“‘寒剑’徐绍风,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路小花直到温浩武走得看不见影了,才敢小声地对徐绍风说:“你真的要和那个什么姓温的公子打架吗?” “不是打架是比武。”徐绍风纠正道。 打架和比武不是一回事吗?路小花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比武啊?那个温公子看起来人虽然傲了一点,可却不像是个坏人。” “不关你的事。”徐绍风道。他与温四公子都是世间著名嗜剑如命的剑客,所学剑法又如此相似,男儿豪情凌云壮志这怎么可能跟这个山里的野丫头解释得清楚。 “讨厌!又是这样。”路小花不满地说道。不过舔着的手里的糖人,她又高兴起来,很快就把徐绍风比武的事情抛在脑后。在她心中,比武和打架是一样的。江歌镇上的小伙子们也常常因为口角打上一架,在她看来,男人就是喜欢以武力解决问题。 突然,一名盛装女子冲了过来,对着徐绍风大声喊道:“就凭你,还想和温四公子比武,快滚回家去吧。” 与她同行的另一名华服女子也跑过来骂道:“什么寒剑冰剑烂剑的,你连温四公子的一个小脚指头都比不上,你还是赶紧逃跑吧。” 接着,又有名女子过来道:“温四公子曾经一人独挑了江南水匪的巢xue,而且不伤毫发,你哪里是温四公子的对手!” “他还曾单身一人独闯江南十二连环坞,与十二连环坞的总舵主不打不相识,结为挚友。你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温四公子!” …… 本是刚才围在温四公子周围的女人们都围了过来,对着徐绍风左一言右一语的攻击着。 徐绍风根本不想理她们,无奈她们越说越来劲,吵闹的声音实在让人烦闷。 这群女人真是聒噪!“走开!”徐绍风面色一沉,寒气外涌。 女子们被他的剑气吓住了,一下子都住了口。 刚才挑头的那名女子却面无惧色地把胸一挺:“有本事你杀了我啊。能为温四公子死,我死而无憾!” “就是的,有本事,你杀了我们啊。我们为温四公子而死,死而无憾!”其他女人也不甘落后地挺胸而出。 徐绍风手握剑柄,双眉紧锁地窘在当地。这群莫名其妙的女人是怎么回事!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真让人束手无策。 “去去去!男人们打架,你们女人瞎参合什么?”路小花气势汹汹地拨开她们来到徐绍风的身前,对骂她们:“如果你们真对什么温四公子有信心,就别在这里唧唧歪歪,让别人以为温四公子打个架都不会,还要女人们为他出面。” 她说的话正中命门,女人们一下子安静了,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那挑头的盛装女子才道:“温四公子才不会怕他呢。” “我们只是为温四公子委屈。”其他女子也附和地说。 “不跟他讲了,我们走!”挑头的盛装女子带着这群女人们自觉无趣地走了。围在他们四周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 路小花心中一肚子气,转头对徐绍风道:“别人骂你,你怎么都不还一句嘴啊。” 徐绍风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你还了不就成了吗。”想不到她平时做事乱七八糟,关键时候说话还挺在理。 路小花看得愣了,这种时候他居然笑了! 看着他的微笑,路小花心情也好了起来,她笑着拉起他的手道:“走,咱们继续逛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