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风云再起（3）

    五柳道长踏前一步，白衣公子立即察觉五柳道长周身弥漫的气劲，他却怡然不动，白衣衣角飘拂，恍若玉树临风。慕容菲心底忖道：“此人风仪出众，与唐大哥倒有一拼。”

    五柳道长突然哈哈长笑，说道：“小哥儿气度，颇令老道心折。不知小哥儿如何称呼？老道有幸，曾一赌仙子绝世风仪、无上剑法，总也算有些香火之缘。”

    那白衣公子淡然说道：“在下日前得了个雅号‘剑公子’，即以此名之无妨。在下闯荡江湖，凭得是手中长剑，却非家师名号，道长且请放心。”

    那剑公子说得虽然客气，众人却心知肚明，这剑公子言语间竟没将这个五柳道长放在眼里。

    五柳道长老脸一热，再好的养性功夫也不禁动怒，听这娃儿话里之意，其师花仙子似乎并未在附近，甚或未必再出江湖，心底一宽，脸色一冷，上前跨出一步，手中拂尘平平挥出，尘丝戟张开来，幻出万根银针，杂着“咝咝”破空之声，刺向剑公子面门。

    慕容菲感激剑公子回护之意，高声喝道：“剑公子小心１”

    剑公子显然对慕容菲大有好感，回首笑了一下，方脚底一滑，斜向前方跃起，长剑再次出鞘，一道剑光，自针影中刺入。五柳道长忽觉一缕劲气，奇寒无比，自对方剑尖透入，心下一震，这才知道小觑了对方功力。迫不得已，五柳道长右手回撤，手中拂尘收拢成束，向剑公子长剑扫去。

    剑公子哈哈一笑，原式未变，却已如奔雷之势，刺向五柳道长面门。五柳道长一声冷哼，身形暴退，手中拂尘居然未敢轻捋剑锋。剑公子翩然落地，长剑随意的提在手中，并未上前紧逼。剑公子居然一剑将五柳道长迫退，显然出乎众人意料。那紫衣少女此时更是芳心震惊、秀目放光。

    五柳道长复出江湖，却被一个后生小子一剑迫退，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再也顾不上一贯所谓仙风道骨的风仪，脸色铁青，道袍鼓鼓涨涨，想是动了真怒，手中的拂尘平平举起，想是贯注内力，尘丝根根笔直。

    剑公子神态愈见冷傲，脸色闪过一抹潮红，手中长剑斜指上空。唐靖雨心中一动，刚刚剑公子招式神奇自不待眼，不过一剑逼退功力深厚的五柳老道，依然让人不解。此际，方有所悟，剑公子胜在功力精纯，以神功驭利剑，即寻常剑势，已是无坚不摧，正是刀帝所谓“功法圆通”。唐靖雨这番顿悟，大致不差，不过对剑公子功力却有些高估。剑公子功力固然精纯，其所练先天纯阴真气，亦是道家无上功法，刚好与五柳老道所练功法相克。所以五柳道长一时不察，不觉已吃了个暗亏。剑公子剑法虽未达驭剑之境，但已臻小乘，以功驭剑，剑尖亦可发出冷森的剑气。

    此时，大道之上，远远传来一阵骤雨般的蹄声，十余骑头尾衔接，狂奔而来。五柳道长老远已经瞧见，马上之人均是彪悍的汉子，统一的黑色武士服打扮。此处是长河帮的地盘，来人不问可知。五柳道长已知今日绝难占得便宜，他本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回身招呼一声，三人上马绝尘而去。

    剑公子冲慕容菲笑了笑，沿三骑所去方向，潇洒行去，似慢实快，转眼已不知所踪。

    十余骑转眼即至，十位劲装武士滚鞍下马，一字长蛇排开，形成合拢之势。然后，余下五人方纵下马来，中间一人，身量不高，眉细且长，隆鼻薄唇，一袭白袍，手摇折扇，自有一分儒雅之气。正是长河帮的军师，素以智计闻名的长河帮智囊祁非凡。唐靖雨瞧其眼神湛然，心知其功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另外四位身形笔挺、器宇轩昂，不问可知乃是“长河八雄”中人。

    祁非凡眼光掠过众人，最后停在已然缓缓起立的那位妇人身上，眼里闪过一丝讶色，怔了一下，终于辨认出来，上前大喜道：“果然是大小姐，苍天有眼，保得大小姐逃出生天。”

    那位妇人，正是关天行唯一的妹子关若蕙，嫁入金刀柳家后，多呼做柳大娘。前夜家遭不幸，幸赖其夫金刀柳彬拼死护住，方带着自己刚满月的稚子，自地道逃生，临走之前背部挨了麻二姑一掌，负了内伤。幸关若蕙颇有几分计谋，几次乔装改扮，绕道远行，这才逃至此处。

    那四位汉子亦上前见礼，柳大娘点了点头，脸现泣容，冲那位紫衣少女和慕容菲分别敛衽施礼，说道：“多谢各位援手之恩。”

    慕容菲忙起身谦让几句，那位紫衣少女上前说道：“都是自家人，大娘不必客气。”紫衣少女说的好听，实则任谁都知道，长河帮和丹凤帮因了地盘、生意利益之争，不知发生过多少流血冲突。紫霞仙子生性平和，往往委曲求全，两帮大致相安无事。待得鱼淑艳主持帮务，则采取针锋相对之策，反倒步步紧逼，两帮摩擦不断，甚或爆发了几次规模不小的血腥冲突。

    因此紫衣少女所言，众人自当客气，祁非凡却打量了紫衣少女几眼，笑道：“姑娘援手我家小姐，自然是丹凤帮的客人。”那姑娘衣角绣有一只金凤，祁非凡瞧在眼里，他却既不惊奇，亦不追问。

    紫衣少女对这祁非凡却很恭敬，矮身福了一福，笑道：“曲美凤见过祁先生。美凤正欲前去拜访关帮主，却好在这碰上祁先生和各位大侠。”

    祁非凡对丹凤帮的人事了如指掌，对这位丹凤帮“五凤”之一的“紫凤”却是只知其名。紫凤是鱼淑艳的小师妹，很得鱼淑艳钟爱。此刻，鱼淑艳派紫凤前来，祁非凡大致已猜出其用意，他乃通观全局之人，见识自然非凡，因此对紫凤非常客气。而那“四雄”对丹凤帮显然成见很深，只是见祁非凡客气，不好发作罢了，因此对紫凤友好的笑容均视而不见。

    柳大娘显然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笑道：“小meimei如不嫌弃，就随我一起走好了。”

    曲美凤大喜应承，那胖丫头早将马匹牵来。一个劲装武士让出一匹坐骑给柳大娘，众人团团护住，马蹄轰响，瞬间绝尘而去。

    唐靖雨结帐之后，与慕容菲骑马沿大道继续前行。慕容菲见唐靖雨依然不急不徐，心下奇怪，问道：“小雨，本公子好生奇怪，放着好好的机会，缘何不好好把握？”

    唐靖雨笑道：“公子是问为何不趁机尾随直追下去是吧？此乃长河帮地盘，追得太急决瞒不过长河帮耳目。而你我却不宜过早暴露身份，所以，我们只得相机行事。哈！”

    这声哈很没来由，慕容菲笑道：“小雨，有何好笑？”

    唐靖雨笑道：“我猜剑公子对你可是一见如故，此人眼神中有些阴冷，瞧你的时候却犹如冰河解冻，可见我家公子魅力无匹。”

    慕容菲没好气道：“油嘴滑舌！”旋即低声问道：“你瞧那剑公子识破人家女儿身没有？”

    唐靖雨转身夸张的盯着慕容菲瞧了半晌，瞧得慕容菲脸色娇艳如花，大嗔道：“不来了，就会捉弄人家！”

    唐靖雨一本正经说道：“那剑公子于五柳老道贯注真气的万根银丝中，犹能瞧出破绽。因此，大哥亦不指望你能瞒过剑公子，只要能瞒过你是慕容大小姐足矣。那剑公子是敌是友，尚难判断，不过，我总觉心底不大安宁。”

    慕容菲笑道：“我瞧你看那紫衣美凤的时候，倒是安宁的很。”

    唐靖雨哈哈笑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有趣，跟着唐大哥，别的学不会，油嘴滑舌的功夫倒是见长。曲美凤路见不平，拔剑而起，确实难能可贵。那花凤的意图，你可猜上一猜？”

    慕容菲沉吟道：“想必是讲和来了。”

    唐靖雨点头道：“据某所知，平阳顺威镖局的后台靠山即是丹凤帮，可见，天罗教，姑且假定是天罗教所为，打压的对象既有长河帮又包括丹凤帮。换言之，长河帮和丹凤帮都在打击之列。而受益的却是那方呢？”

    慕容菲心底一动，说道：“天龙帮！”

    “不错！”唐靖雨说道：“南宫渐的天龙帮新近崛起，势力范围却于长河、丹凤多有重叠，利害冲突在所难免。天龙帮即将举行开派大典，其势力绝非长河、丹凤任何一派所能比拟。此际，两帮讲合，正是一个契机，合则两利，否则，不难被南宫渐各个击破，分而化之。”

    慕容菲恍然道：“原来那丫头肩负如此使命，难怪搏命出手，想是先要卖个人情作见面礼。”

    唐靖雨笑道：“这丫头绝非表面瞧来那么天真无邪，否则丹凤帮人才济济，那会派她出面做这事关帮派兴亡的破冰之旅。”

    慕容菲道：“那么，刻下我们该去向何方？”

    唐靖雨笑道：“任他风雨飘摇，我自巍然不动。说实话，大哥也没有好法子可想，就去郑州碰碰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