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开端（一）
按照正常顺序，罗杰是第一个走出会议室的。由于刚才他跟dg在精神链接里那段关于责任义务之类的对话，使得他在拐进走廊之后依旧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然后，等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拽着自己头发不放时，回头却看不见什么东西，充其量只有某只爪尖一般锋利的细小前臂在眼角余光处晃了一下而已。 随后走出来的诺诺小姐与她的团队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再往后普通聪明人们似乎看到了什么但是决定什么都不说。好不容易轮到救世者团队往外走的时候，最前方的路达果然是个厚道人，他是第一个开口让某人等等的，然后更是紧追几步之后帮罗杰把头发上挂着的小犰狳摘了下来。 没错，是用摘的。 虽然不知道dg到底对这小犰狳进行了什么改造，不过它的爪子锋利程度显然是没法奈何罗杰头发的，所以蹲在门口偷袭罗杰的小犰狳虽然一击命中，但由于某人发丝柔韧度实在太高，结果就是反而被拖着在走廊上滑出去老远。 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小家伙是帕萨福的宠物，而且它为什么看罗杰不顺眼，基本上每个人也能多少理解一些。最重要的是它不可能给罗杰造成任何威胁，那么这种恶作剧程度的sao扰当然就随便它玩去了。至于随后发生的自讨苦吃么，当然就更连个普通的小插曲都算不上了。 反正罗杰在清除了自己头部负担后，顶多是转身向路达道了声谢，便继续朝着他自己的休息室方向走去了——这场会显然要继续开上一段时间，有些原本在出外勤的与会人员就被专门安排了会场附近的单人宿舍。什么旅馆啊五星酒店之类现在的地球上压根没有，即使是罗杰这样的总指挥也只不过是安排了距离会场最近的一间而已，其他人更是没任何优待。 当然喽，如果从“不用瞬移返回各自住所”这个角度来考虑的话，优待本身就已经存在了。至于小犰狳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么，那是因为在接下来的会议里必定会有“当事人自述”之类相关环节，那么反正帕萨福也要在这里住上个几天，事先把她的宠物安排进来也没什么错不是？ 至于工作餐啊，各位领导抽空处理自己业务之类的无关细节就不再赘述了，总之这次会议虽然开了将近一星期左右时间，最后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结论吧，但地球文明的日常运行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尤其是诺诺小姐那边，在这周里居然还灌制了一张新的个人唱片…… 总之最后唯一比较像是解决方案的条款，是dg那边再度开放了十艘圣堂之地的参观与试驾权，这种大手笔的项目或许能解决一些年轻人们精力过剩的问题吧，或许。 参观本身听起来没什么，但实际上除了专门的装配工人外，先前几艘圣堂之地只有本舰工作人员和机体驾驶员们有登船搭乘过，其他的普通地球人类充其量只是坐过几次大红莲级别而已，少数预备精英才能拥有乘坐红莲方舟级的待遇。至于后者变形成大红莲之眼形态的身临其境参观么，通常都是用作部门年终福利来的。 并非什么新的等级制度，只是单纯对一般民众的保护措施而已。 现在这个地球上的人口数量也就是千万级别，具体数字只有罗杰和dg能够掌握。既然并没有打算在短期内发展下一代，那么所谓的人口普查工作也自然没有正式进行过。 而且明明是dg动用几批分身就能直接数清的事情，还用的着发动一场正规人口普查？ 当然喽，不做人口统计的真正原因是不想让一般群众注意到这些年来历次战斗中的己方减员情况。这个数字本身其实很小，因为罗杰这边一向是秉持着先保存自己，再驱逐敌人的原则。有反螺旋族那么一个大隐患时刻悬在头上，谁还有空消耗自己的人力去打那些被当做工具利用的螺旋族呢？ 但毕竟这世界上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发生，战斗减员可以尽力避免，非战斗减员就不那么容易控制了。比如拿刚才小犰狳偷袭罗杰这件事来当例子吧，通常情况下换成个普通人也就是掉几根头发的事情，只有在罗杰这怪物头上才会变成小犰狳自己变滚地葫芦。总之在历次作战中，地球宇宙军最大的损失全部来自己方的误cao作，而这种东西就算是罗杰也没法救。 那么显而易见地，经历了一定程度专业培训的军人都能够忙中出错，本来就是筛选过，不具备相应才能的平民一旦闯祸只能麻烦更大，那么必须“在全方位严密保护下才能进入舰只战斗区域”之类规则的制订就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不止是平民，就连驾驶员们平时也被限令仅仅允许在格纳库，训练场，宿舍以及生活设施区活动。舰桥偶尔可以去参观一下，动力室引擎区或者武器cao作间之类，对驾驶员们也是敬谢不敏。谁让螺旋力讲究的是勇于开拓创新，这些关键部位却必须保持平缓稳定呢？ 其实螺旋族军事科技有个最麻烦的地方是，基本上大部分战舰都可以在螺旋力作用下变形成同等级人形机体。可原舰上成员除非第一时间瞬移出去，否则舰桥上的防护终归不可能有多了一到几层机体的驾驶舱那么结实不是？ 在实战中驾驶员可能感觉遭遇到什么大的危险，可舰桥上充其量只有个安全带的原工作人员明显就倒霉了。可如果让他们立刻回各自房间内的安全舱待命吧，万一机体再度变回战舰，或者再倒霉点被直接击沉的话，大家连回舰桥上救生艇的时间都没有好呗？ 什么？你说这不科学，应该一开始就所有人员集中在某个中枢位置，各自躺在严密保护的液态生物舱内，通过连线来指挥战舰？ 很好，这不就是反螺旋族么。 当然喽，引入top位面的惯性制御装置就能很好的地解决问题，但本位面原著里似乎找不到这种东西的存在，换句话说就是在很多地方还刻意用海战甚至过山车模式来诠释战斗的激烈程度，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可惜越是这种细节部分就越不能任意改动，联动下来地球上的诸多现行制度就越发不合理。总之这里是一个绝大多数人都被硬性划分成“普通人的素质与螺旋力的加成”这种莫名其妙算式的位面。罗杰在这个世界里就是绝对的异类，而且还不能像之前几个任务位面里一样，随意对自己的同伴进行dg式改造。 总之这种束手束脚的现状不要说是罗杰，就连现有领导层都相当头疼。帕萨福和汤米这样的顶级驾驶员，坐在机体上近乎天下无敌，走出座舱只不过比普通人强个一星半点，如果不是dg安排的全自动预警系统太过逆天。在之前的对战中如果敌方执意进行斩首战术的话，地球这边没准会直接遭受重大打击也说不定。 …… “这样看来，兽人的存在理由又多了一条。” 最近时常由于思路暴走导致头昏脑涨的罗杰相当随意地在精神链接里开了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虽然在一门心思地鄙视现实，却也又照例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代入了地球这个群体。 于是dg毫不犹豫地点醒了他，“接受不符合自己初衷的规则，本身就是迈向屈服的第一步。” 老实说即使是在位面原著里，除去大红莲团之外的上百万——人类百万，兽人同样还有不少——人口完全没有发挥多少正面意义，反倒还曾经闹出过情绪低落导致螺旋力下降的负面buff。按照正常轮回者的立场，这些存在跟数字没什么本质差别。至于眼下的这些地球人类么，罗杰没接触过的比接触过的多了太多，他如果只想保住基哈的故旧，再加上一些救世者团队熟人的话，似乎也没啥不对。 好罢，如果不是后来他教导过的一批批驾驶员数量积攒了很多的话，没准还真有可能破罐子破摔一把也说不定？ 当然喽，也正是因为dg暗中给他安排了这方面的工作，或者说在之前数个任务位面里罗杰已经本能地学会了“为人师表”，才使得他在完全没有唠叨什么大义名分的前提下，习惯了去最大限度地照顾或者体谅弱者。 嘴上吐槽得再凶，从一开始没有接受dg无限吞噬增殖，或者克隆量产建议的罗杰，他的倾向性其实早已经定下来了嘛。 所以接下来的驾驶员培训一如既往，在两名王牌由于私人问题逐渐减少在公共场合同时露面后，罗杰等于又重新回到了一线教官的岗位上。 其实现在的驾驶员培训已经远没有开始时那么重要了，毕竟所有具备资质的人在前几年早已经被反复筛选了个遍。没有新人补充的情况下，就连当初那些年龄比罗杰还小的地球人现在也已经到了足够开超级系机器人的年龄，相应的全方位体检起码做过三五次，基本不存在什么明珠投暗的情况。所以现在还来上初级培训班的，基本上就是真正毫无才能的人了。 不止是在驾驶机体上毫无才能，恐怕连战舰cao作上也同样毫无才能。否则后者就算是由于条件限制——现在的地球上舰队最小规格起点都是四天王级了——不能广开实际cao作培训班的话，随便弄几个模拟程序也一样可以学不是？毕竟战舰上的普通工作相对于一线机甲格斗可是轻松不少的。 某人虽然嘴上一直说“不行就直接给这些人身上打dg细胞”，但是实际教学中却相当耐心，以至于正规地球领导人会议上经常看不见他的人。所以在收获了一大堆“总指挥真是平易近人”之类的描述后，罗杰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帕萨福和汤米被分别调去了哪里。 好在有dg的各种分身在，没用几秒钟他便接收到了这两个人的最新情报。 帕萨福是个对相关状况最没自觉地人，平时该吃吃该睡睡，该抱着小犰狳满街跑就四处溜达，最近又跟着一号舰前去某个决赛级盟友那边访问了。话说就算是她在之前那个会议里接受了十几分钟的相关询问，却始终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到底是真的迟钝，还是故意装作视而不见呢？平时自诩情商相当低的罗杰都觉得里面有很大问题，不过在这种事情上又不好动用心灵探测分身，也就只能继续装糊涂了。 相对来说汤米那边的表现才真叫一个心思透明—— 在救世者团队“提审”他的同时，这位大鼻子情圣就知道“东窗事发”了，所以即使整个询问过程中没有任何人说他不对，他那原本在常年采矿过程中略微佝偻的脊背就更加弯曲了起来。回答问题时虽然已经尽力做到了语言流畅，但在细节处还是偶有磕绊，简直是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单恋模板。 所以即使团队里的其他人完全不明白恋爱是什么，看见他这个样子也就懒得去追究了。根本不用什么惩罚措施，他已经在自己惩罚自己了好呗。 所以严格说来，申请去太阳系背面跳跃点驻防的是汤米本人，领导层这边在屡次挽留无效后，只得通过了他的这个申请，并且还特意把他用惯的那台圣堂之地也一并传送了过去，相信只要不出现什么总决赛级的敌人偷袭，就不会给他造成多少危险。 不过那个驻防区域或者说哨点罗杰也去过，简单来说就是除了精英级以上的驾驶员，没有人肯在那里长期停留。虽然不像小行星带那样突发状况极多，但空旷区域太多，反倒给日常巡逻带来了相当大的困难。要知道现在能给地球造成威胁的敌人，其舰队随便展开一下差不多也就能顶行星轨道面积了，以常规速度巡视特定区域的话，绕一圈的时间怎么也得将近两个小时吧？ 这段时间对于有些个性孤僻或者自带伙伴的人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但汤米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性格外向的好小伙，就这么黯然独行去了，谁知道他到底能在那种鬼环境下扛多久啊？ 不就是谈个普通的恋爱么，非要弄到损失一个王牌驾驶员，这是何苦来哉？ 总之，罗杰后来亲自过去劝了几次，结果就是没有任何结果，幸好他知道这种事情旁人说得再多也没用，越逼急了没准会有反效果，所以也只能暂时无视汤米。 至于要不要先把帕萨福教“开窍”了么，罗杰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去做这种事情，宁可让dg过去胡搞瞎搞。 就像之前他曾经疑惑过的，假如帕萨福不是真的迟钝，只是装傻的话，他这么急匆匆跑过去把一切都摆到明面上说的话，恐怕只能给边境巡逻部队再添一个名额罢了。 …… “所以不管怎么想，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果然还是要先去打倒反螺旋族么？” “没错，只要你能够找的到他们的话。” “从决赛级甚至总决赛级文明逆向查找，或者顺着无颜的出现案例重点盯防都不行么？” “如果真有这么容易的话，你以为原著里的螺旋王是怎么失败的？” “可是你不也曾经说过，现在的反螺旋族或许还没有建造起他们那个隔绝宇宙么？” “单纯从本位面的宇宙温度常数等数据上计算，反螺旋族现在应该只是划分出了专门的次元间隙区域，还没有真正达到重新制造宇宙的水准，而且说实话在这个位面里，质能守恒之类的理论似乎在某些方面并不适用。” 好罢，罗杰承认dg说的东西他是真没有听懂，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对民科级的弦理论或者量子力学有什么正面意义上的心得。 恩，重点就在于民科，而不是后面两个相对来说还属于科学的关键字。 打个不恰当比方的话，就像top位面里的惯性制御装置或者以太一样，那种在罗杰本初位面里绝对属于错误或者不可能实现的理论，在任务位面里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存在着，并且看起来还自洽运转得相当良好的样子，这实在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换到现在这个宇宙也是一样，反螺旋族每天光是监视各种螺旋族文明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且不说他们到底把各个阶层的螺旋力报警上限设置在什么水准，单就地球这几年接触过的螺旋族文明来看，反螺旋族要想对其进行彻底的统治，从武力征服的消耗上讲都不是个小数字。 所以有时候罗杰觉得，其实不是反螺旋族故意放养或者圈养螺旋族，实在是在这个宇宙中，以他们的一己之力根本没法跟宇宙的进化原则相对抗。除非…… 除非反螺旋族真的能制造出一个纯粹属于他们的，在能量级别上与原宇宙同等的新宇宙来。而这种可以超越出螺旋族或者反螺旋族宿命的宇宙，被直接命名为超螺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总觉得，我好像又忘掉了什么关键细节的样子。”某个已经重复过无数次这句话的家伙，这次还是没有改掉他的老毛病。 “你忘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可不知道你具体指的是哪条。”然后dg那边也毫不留情地正面回应了过去。 “好罢，不说这些的话，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局面有些平静得过分了么？难道真要我们去主动找一个总决赛级螺旋族文明的麻烦，才能继续进行下面的剧情？” “你想去的话，我是不反对，不过你确信现在还有空想这种事情么？” “你的意思是……” “路达这次带领一号舰出访，对方明显是有求于我们，这很正常。不过根据之前收集到的情报，我们这个盟友是个举起反抗大旗足有半个世纪以上的老前辈。” “你是想说，这种老油条遇到的问题一般都相当棘手？” “不，我想提醒你的是，在这个位面里，普通的螺旋族寿命都和正常人类差不多，并且没有几个文明对延长寿命等方面进行过研究。” “再直接点？” “好罢，你以为原著里大红莲团的第二代用了几年就诞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