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死夜
听到了没有？那些被无辜杀害学生们的怨灵？ 他们也是人类，也是作为这个世界渺小组成部分的一员……不管他们是贵族，还是穷人，是作为正义还是虚伪的邪恶存活。到这一刻他们的人生已经完结了，所以死了不必再心怀悲伤了是么？ 可是人啊恰恰相反，正当人类面临濒临死亡的时候他们才会露出软弱无能的一面，他们放声痛哭，他们惊天咆哮，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把疏散亲人朋友甚至是刚刚认识的人那种悲伤释放出来。 痛感神经是最好的诠释方法，也是目前疏散黑暗情绪的唯一方式。 地面上的那个女孩像是一毯柔软的沙棉，银白色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宛如天仙的美质像从画里走出来一样，不可触及不容玷污。 “怎么了？不敢过去了么？”男童背身靠在大树底下，抱胸注视，一副完全看热闹的表情。 “不，不是她，她怎么能够……来这里？” 达明儿心脏宛如灼烧一样撕裂痛楚，砰跳的心仿佛下一刻就会炸出来，他恨透了这种身体反应，他猛烈的捶打自己的胸口，狠狠的咬牙。 女孩的手动了，她纤纤的手指轻缓的抬起，无力的胳膊在地面上挪动，她指尖指向远处，指向远处大树下，那个目愣着的男孩方向。 “达……明儿……” “啊！！”达明儿疯狂的叫喊，他跌撞的跑到女孩的身前，他看见了，他看到那个面色苍白瘦小，眼神空洞无力的她正在低声喃语。 他怀抱起她，冰冷的身体触动达明儿的心房。 “你终于来了……”她轻轻的一笑，这笑容让达明儿的心脏隐隐作痛，“还好能够见到你，我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你看我不是来了么，你不是很信任我吗，有我在你就不会死，相信我……”达明儿转身看向恶魔，“你快救她，你赶快救她啊！” 男童望着星辰满天，一副毫不在意的面容，“我不是神。” 达明儿握住她的手掌，拼了命的给她取暖，仿佛只要让冰冷的身体升温，这个女孩就会活蹦乱跳的站起来。 “不……不用了，我知道我现在的情况，病毒早就侵蚀了我的身体，再加上……能够见到你真的很开心……”女孩还是一脸微笑。 达明儿默不作声，他很想听她再说些什么，但这个女孩最终的话却没能说出口，她可能想要表达的情愫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什么想要再见他？为什么拼了命违抗婆婆的意愿也要找他？ 对达明儿那种隐藏的情感也许到死都没弄明白，十年前只因为教她好好活着，自己的心就被那个男孩夺去了，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心里感觉特别温暖，那种点燃的希望更随着那种伤痛渐渐愈合。 这对她而言很重要，非常重要，可这对达明儿却无任何征兆。 达明儿想起来了，十年前那天，如同往常一样奔走在森林，那个女孩在水中挣扎，最后消逝在河中。 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这份勇气，平常都没有学会游泳的他竟然发挥了异常的能力将小女孩给救上岸，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 很久很久之后，达明儿无声的痛哭起来。 女孩安静的睡在他的怀中，嘴角还残留着最后的微笑。达明儿目视前方，空洞的眼神无半丝星光。 “看到了没有，这个女孩死之前都还冲着你笑，真美好……”男童轻轻摊开手掌，“看来今晚上不会下雨了，哎，你说渲染悲伤气氛的时候下场雨才是符合剧情发展的嘛，星星这么亮，让我说些什么好？” “你走。” “我真的救不了她哎，你知道她什么病症么？好了，不要感伤了，我想你也知道残酷的定义了吧？” 达明儿无声。 男童深叹一口气，“什么是残酷呢？残酷应该就是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死去，而你却怀着悲痛孤独的长大，到头来还要受到周遭人的不屑与嘲讽……”男童嗯嗯的点头，“还有啊，我跟你说那个璇瑶，你注定与她无缘，你讨厌那个叫于城的人吗？我觉得你肯定讨厌，在她被你讨厌的人搂抱在一起的时候，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吧？你以为她认识你，她邀请你，你就觉得她会正眼看你？” “别傻了，你没有钱财，没有出身，没有过人的头脑，你想成功？只有一个滥好人的心脏能干什么？这样的你最终会得到什么呢？” “你滚，你滚啊！” “一个单纯到愚蠢，一个烂人到白痴，你们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啊，为了迎合每个人的口味，不惜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到头来哭的哭，死的死，美满了？结局了？好好好，你是主权者，听你的就是咯，你让我滚，我怎么能死皮赖脸的呆在这里，好歹我也是你眼中的恶魔，恶魔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 达明儿把她抱起来，一本轻巧的册子从衣服里滑落。 达明儿颤颤巍巍的把册子打开，册子上用蓝墨水笔记录着这些天点点滴滴的事情。 “今天我跟原婆婆去院长那里重塑，却碰到了一个奇怪的男孩，那个男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他是那个人！他是很多年前那个救我的男孩，为什么他会来这里？” “我想见他，我真的想见他，我还跟他约定好了，万一我没有过去，他是不是就不理我了……不行，今晚上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好痛苦，病毒又钻进我的身体里了……这里到底是哪里？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关在充满药味的房子里？” “他今天把我放了，我要赶回去，他一定在等着我……” …… 达明儿认认真真的翻阅每一张用蓝墨水所记录的事情，虽然有些墨水早就褪色基本看不出字迹，但他还是不放过每一个可能存在的事物。 他紧紧握着那本册子，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他的表情平静，但是眼睛里却随时都能跳出来一只狮子，沉睡中的雄狮。 “融合。”达明儿淡淡的说。 “你确定？”男童不知什么时候又从树底现身，咧开嘴笑容满面。 “那些人……所提到的那些人，我要报仇。” “太棒了！这才是我的小明啊！只要你肯融合签约，什么事情都可以统统搞定！记住那些曾经伤害过你，嘲笑过你，侮辱过你，牢牢记住那些让你疼的喘不过气的人，从今天开始，你会教他们什么叫忍或残忍！” 嗡—— 达明儿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幽黑的亮光，他眼角的泪渍随着激光涌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看着怀中的女孩，温柔的一笑，“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