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夺范县2
荀攸的推断并没有错,北海军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当夜便攻到了范县。 夜战虽然是大多数士兵的天敌,但对于曹军和北海军而言都不算弱项,也正因为如此,北海军虽是出其不意来到范县城下,守军那强悍的表现仍旧叫他们吃足了苦头。 荀攸从得知北海进兵消息,就命军士在城外布下许多陷阱障碍,陷马坑、铁蒺藜遍布城外,为的就是防止敌军突然袭击,辛锐虽然多曾见识过曹军这一手,但毕竟来的匆忙又要抓紧时间抢攻,只能硬冲上去,令北海军在城外这数里开阔地吃亏不小,数百士卒永远地倒在了范县城下。 好在北海素来注重训练士兵野战能力,在日常的练兵科目里加进了陷阱排查和清除,因此一路下来直到范县城下,军士快速清除着障碍,填平陷阱,好歹将损失降到最低。 当北海军将攻城器械推到范县城下时,城内守军也因陷阱的拖延得到充足的时间登城备战,两军早就是宿敌,不需要任何招呼,迅速地杀在一起。 荀攸和曹纯都暗自心惊不已,至此才了悟行至蛇丘的北海军不过是辛锐造出来的假象,真正的主力现下就在城外,由于天黑看不清敌势,荀攸也不敢贸然将虎豹骑派出城外,就这样北海军在攻城器充足的有利条件下,采取围三阙一之法,以北、东、南三门各三千余步卒展开猛烈攻势,以多打少,迅速抢占了范县城头。 与此同时,冲车部队率先荡开东门,许褚所部五千飞熊军一拥而入,与曹纯率领的虎豹骑展开激战。 曹军存了死志,因此并无一人退却,城内巷战就这样如火如荼地展开,这是一场只有生死没有妥协的战斗,北海军人多的优势在范县城内不宽的街道中完全发挥不出来,曹军仗着对城内地形的熟悉,时不时在屋顶墙头射上一串冷箭,饶是飞熊军盔甲厚重,也吃了不小的亏,中伤者极多。 不多时,其余两门都已突破,和飞熊军一样,适时赶来增援步军的张辽、马超二将都遭到守军顽强抵抗,难以寸进。 顾忌城内百姓,辛锐不得不放弃诸如放火烧房的绝户之计,但眼看着己方军士不断折损,他又如何不心急如焚。见曹军死守不退,庞统也是急的满头冒汗,劝辛锐道:“主公,既是守军存了死志,我等不如牢牢控制四门,命军士不要盲目向内延伸,待到天色明亮,再逐步清剿,以免造成更大损失。” “也好,传令下去,叫张辽分兵两路守住北门西门,他自引一路,吕温侯去领一路,马超和许褚分别驻守南门和东门,四路人马都在城门内清出一段安全地带,就地驻守,万不能放过一个曹军出城。”辛锐想到时间尚且充裕,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采纳了庞统之言。 四门相继陷落,此刻的荀攸和曹纯比起北海众人,更是心如油烹,原本还能趁夜幕掩护,利用自军对城内地形的熟悉进行巷战,哪知道辛锐狡猾的很,在经过短暂的城内交锋之后,竟叫数万人马迅速后撤,分屯在范县四门,并不向中央继续进兵,一下子令隐藏在四处的几千守军无所适从。 “公达,如今我才知你所言非虚,北海军战力不俗又兼诡计多端,我等兵微将寡,确是难以抵敌,只是目下辛锐已从城内包围我军,又不与我巷战,这可如何是好?”城守府中,脸色焦黑、略微带伤的曹纯像头斗败了的野兽,颇有些垂头丧气。 “今晚北海军必然不会杀来,只怕天亮之后,就是你我以死报答主公恩情的时刻了。”荀攸神色黯淡,语气却格外平静。 “真的别无他法了么?”曹纯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虽没料到北海军来的如此之快,但军情对比前番在下已经都说的很详尽了,北海军不比并州军那群乌合之众,若还拿着先前看待吕布的眼光来看辛锐,那便是大错特错,只是如今主公一意要取司州,为了主公大业,我等只能在此尽人事听天命了。但愿主公早日平定司州,不枉我等在此苦守这遭。”荀攸已经大彻大悟一般,早已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也罢,唯死而已。多杀一个北海军,便是替兄长减轻一分压力,但愿他日兄长能一统天下,我等也能配享太庙,含笑九泉。”曹纯突然笑了,笑声中透着决绝。 战况煎熬着双方的心神,但天总归是要亮的。次日平明,失去夜色掩护的曹军,逐渐暴露在北海军的视线之中,加上昨夜守城的消耗,曹军手中弓箭器械已经捉襟见肘,但由于曹纯和荀攸所下的死守严令,加上此地留守的都是曹军老兵,对曹cao无限忠心,是以曹军尽皆以死相拼,并无一个人投降北海。 到了这般田地,再妙的计策也没了作用,狭路相逢勇者胜,北海军与范县曹军所拼的,除了勇气就只剩下勇力。好在北海军中有吕布、张辽、马超和许褚四员猛将,当真虎入羊群一般,一马当先引着众军向城中冲锋,虎豹骑虽是精锐,怎架得住这四人打头,未几时便露了败象,渐渐向城守府方向退却。 终于在两个时辰的鏖战之下,北海四路骑军一万余人突破到城中,四面围定城守府,城门处自有辛锐遣步军驻防。此时守将荀攸和曹纯身边军士,只剩下数百人,都缩在城守府内,紧闭院门。 “里面的守将听着,某的仇家只有曹贼一人,与尔等无关,速速开门投降,免你等一死,叫你们去北海和曹洪他们做个伴。”吕布端坐赤兔马上,以方天画戟指着墙头守军高声喊道。 “匹夫安敢如此猖狂,你先时丢了濮阳被我家主公杀得丢盔弃甲,怎的这么快便忘却了?现下去北海给自己女婿做了狗,这便又得了势,开始狂吠了?”曹纯扶梯子登上墙头,对吕布怒目而视,高声喝骂道。 这番话无疑刺到吕布痛脚,气得他六佛升天,正待开口再骂时,曹纯早趁机拿出弓箭,觑得亲切向吕布一箭射来。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了,都不及出声提醒,况且城守府院墙离吕布所在的大街颇近,那支箭瞬息便飞到吕布面前。 曹纯心中泛起一丝快意,能在如此困境中射杀北海一员大将,也算赚个够本,正待大笑几声一舒胸臆之时,却见吕布丝毫未现慌乱,间不容发之际只是轻挥右手,那杆无比沉重的大戟便似玩具一般扫过吕布面前,顺势便把飞来箭支劈落在地。
天下第一武勇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在场所有人都见到那支箭似乎已经贴到吕布面门,而方天画戟却是同一时间拂过去,这份力量,这份反应能力,这份心理素质,除了吕布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曹纯下一秒便万分丧气,原本这一箭换做其他武将来受,绝对是毫无悬念地必中,天意叫他对上了吕布,自己这一箭只是为吕布平添了勇名而已,不仅没有打击到敌人,还大大地堕了自军士气。 就在曹纯这一愣神的工夫,吕布手中也闪电般地取了弓箭,未曾瞄准便一箭射了回去。原本就被曹纯一顿骂声气得够呛,没想到这厮还是个阴险的,竟然突施毒手,吕布心中怒气更盛,自然要有来有回。 众军平素多见吕布于马上驰骋纵横,一杆方天画戟舞得鬼哭神嚎,天下无敌,却少有人知道吕布射术也是一绝的,虽然此时的历史已经和原本轨迹偏离,少了温候辕门射戟解徐州之围那一出,但吕布此刻这电光火石的一箭仍是在事后被广为流传,奉为经典。 待曹纯反应过来,那支箭已经透过胸甲,深深扎进他的右胸,一股大力将他掀翻,连人带梯子重重落到城守府院中,尽管梯子下面有两个军士扶着,但依然没能降得住吕布神力。 院中布满曹军,都是刀枪向天举着的,合该曹纯短命,坠下时正落在来不及收起刀枪的曹军人堆里,被数柄刀枪贯穿,登时气绝身亡。 荀攸见状掩面长叹一声,赶忙叫慌乱不已的众军收拾了曹纯遗体,大哭一场,而后对余下几百残兵道:“事已至此,尔等不必顽抗,可开门投降北海,素闻辛锐爱护百姓,绝不会对你们妄加伤害。趁北海军还没来攻门,快去吧。” 在场众军都是曹军老兵,哪里肯投降,一齐跪下高喊道:“愿与军师同生死,与范县城共存亡。” 荀攸见劝说无用,摇摇头退到内堂去了,随即关了门。 内堂桌上,赫然摆着三尺白绫,荀攸将白绫扯起来悬在梁上又打了死结,自己缓缓上了凳子,将脖颈伸到白绫圈套之中,便要吊死在堂中。 凭借脑际尚存的最后一丝神智,荀攸上吊时听到外面喊杀声四起,接着便是城守府大门轰然倒塌之声,叮叮当当的兵器相交之声,再不多时,自己所在的内堂被人一脚踹开,荀攸赌气一般地停止了挣扎,再也不知道外界的任何事情...... 终于成功地‘以身殉国’,终于赶在敌军攻进来之前死掉,荀攸嘴角竟是邪邪地露出一分笑意,不似吊死之人那般张嘴伸舌,面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