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芒砀山的土匪

    曹cao于巨野撤军之际，来自豫州的紧急军情刚好送到他的手中。书信乃是程昱所写，言说芒砀山中近日聚起一伙山贼，足有数千之众，这伙贼寇训练有素，战力强悍，皆是马军，多次下山向西南劫掠，附近州县官兵都不能抵敌，最远都打到谯县去了。

    看罢军情曹cao大惊，豫州新定之时，自己曾经率军在全境严密地梳理过一遍，绝没有留下任何成气候的贼寇，因此这山贼之说他是决计不信的。只是这伙人来的蹊跷，还正巧趁自己大军在外的时机，由此可见，此举绝非偶然。

    屋漏偏逢连夜雨，从山贼事件上，曹cao嗅到了一丝不安。是刘备？还是袁术？

    横竖自己要退兵，索性直接前往芒砀山一看究竟，在辛锐手上已经折了一次，若是连几千马贼都收拾不了，那自己这数万青州军也真是没必要再保留了，干脆都解甲归田算了。

    打定主意，曹cao与众将合议一番，除去留下曹仁护送戏志才返回鄄城养病，余下众人随曹cao率领大军直接向豫州进发。

    下邳城守府中，刘备颇为惬意地坐在主位，关羽、赵云坐在下首相陪。他近日颇为春风得意，先是辛锐许诺自己的粮草器械，不仅没有任何拖延，并且数目可观，足够自己再拉起万余人的队伍，没想到皇叔的招牌给自己带来如此巨大的好处，刘备睡梦中都时常笑醒。

    关羽眯着双眼，脸上也颇有得色，捋了捋自己长髯道：“大哥，北海所赠物资，都已被宪和登记造册，入了府库。三弟这些日子在芒砀山也收获颇丰，看来我徐州强盛，指日可待了。”

    “嗯，大将军为人慷慨仗义且言而有信，由此观之，先前琅琊之事倒是我等有些小人之心了。”刘备不无惭愧道。

    “不错，先时只听子龙说起某还不敢深信，直到大哥北海一行归来，方知大将军的确名不虚传，想必琅琊之事，必是他手下为了邀功，故意打着大将军旗号做出来的，他却并不知情。”关羽为人最是一根筋，敬一个人时，掏心掏肺，恨一个人时，老死不相往来。

    刘备虽然口中说着琅琊之事错怪辛锐，但心里如何又能毫无怀疑？北海之政令皆出于大将军府是他早知道的，若是没有辛锐授意，谁能闲的蛋疼去做这件事？再者移民琅琊，只是北海众多移民扩张的一环而已，从北向南数百里地界同时启动，若说不是辛锐下的命令，打死刘备他也是不信的。

    只是现在看起来，辛锐先是将赵云恭送到徐州，继而在刘备面圣之后又向他承诺无偿援助物资，以跳楼价开放贸易，这些好处下来，刘备就算再白送一块地给辛锐，也是心甘情愿，乐于奉上。

    辛锐虽然轻轻地打了刘备一巴掌，但随即给了他一大把枣子，又甜又香，至于那一巴掌，却根本不算疼，吃着枣子的刘备早就忘记了，或者说他没有忘，甚至还会打回去，但那也是吃完枣子之后的事情了。

    再说现在议事的不是刘备哥仨，每每还多了个赵云，刘备绝非蠢物，赵云对辛锐的推崇他自然心中有数，因此在赵云面前美化辛锐，更是美化他自己，这位历史轨迹里为了笼络赵云把亲儿子都扔到地上的枭雄，自有其卓绝的御人手段。

    前几日刘备接到辛锐手书，言及曹cao起大军攻伐兖州，老巢空虚之事，尤其说到豫州新定，钱粮富足，示意刘备可以去打上几竿子。

    徐州和北海正处在蜜月期，就连一向仇视辛锐的张飞也常常一边饮着杜康酒，一边大赞辛锐义气。此番辛锐这封半是求援半是送财路的书信，叫刘备大为心动。

    但兵者，凶器也，动兵便意味着要冒风险，豫州的钱粮虽然极有诱惑力，自己的既得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刘备穷怕了，一直穷到现在才算多少有了点家底，自己手里这几万人马可是保命的本钱，倘若实情不像辛锐信中说的那样，曹cao在豫州留有大批人马，自己岂不是白白送死？

    说起来刘备自起兵之后还未与曹cao真正交过手，但青州兵的战力天下皆知，曹cao手下又猛将如云，想来也不是自己哥仨加上赵云能够抵敌的。徐州军还是陶谦时的老底子，虽然从关、张二人接受后颇有起色，但多年的老爷兵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的好的。

    自己虽有万般疑虑，无奈关羽、张飞、赵云尽皆请战，前两个是自己弟兄，只是单纯想要劫掠豫州，发一笔横财，出发点绝对是好的，而赵云则是多了一分为北海分忧的心思。

    刘备再有担心，也碍不过三员大将面皮，只好叫张飞带上五千骑兵，出小沛埋伏在芒砀山，相机行事，另外嘱咐关羽、赵云，多派哨骑，严密布防，一旦有风吹草动马上召回张飞。

    合该刘备今年鸿运当头，张飞此行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曹cao十五、六万大军其中有十万被带往兖州战场，剩下的五、六万于鄄城、陈留两地占了大半，豫州相当空虚。

    五日间，张飞一行先后在砀县、临雎等地攻略数县，竟打到谯县周边，所获钱粮也确如辛锐信上所言，甚为丰厚。而遇到的抵抗，则近乎为零。

    捷报传来，刘备长长出了一口气，自己离土豪诸侯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喜悦总是可以驱散人很多负面情绪，包括忧虑、焦躁、愤怒、恐惧等等。现在的刘备，每日都倍感轻松，甚至每餐都加了两道菜，以示庆贺。

    同样被喜悦和胜利占据整个大脑的，还有芒砀山里匪号‘猪rou张’的张三哥，他自问跟着老大参军时间也不算短，万万没想到这次豫州扮土匪，竟是自己带兵数量最多，所得战利最多，打的最痛快的一次战役。也许像他这种人，最适合的角色就是土匪了。

    危机总在不经意间降临，曹cao虽是新败，但青州军毕竟百战之师，七万余人星夜兼程，终于在第三日夜里，进入梁国地界。芒砀山遥遥在望。

    由于断定入寇豫州的是刘备军马，曹cao于路广派哨骑，死死盯住小沛方向，因此虽是人多势众，但这一路行军，颇为隐秘，并未被刘备察觉。

    曹cao派曹纯引虎豹骑八千人马潜行九里山埋伏，截住芒砀山往小沛归路，其余军士休整半夜，于第四日进入芒砀山区，开始‘剿贼’。

    待徐州军哨骑回报张飞，张飞此刻兀自宿醉未曾清醒，闻报惊出一头冷汗，饶是他神经大条，也意识到了事态严重，立刻点起军马，向小沛撤退。

    曹cao早已布局妥当，岂能轻易叫张飞逃走，徐州军方进入九里山，便听林中一声炮响，八千曹军铁骑如狼似虎般四面杀出，将张飞众军围在核心。

    “走不得了，跟俺冲杀出去。”张飞毕竟一员虎将，见不是头，也不罗唣，一马当先挺着丈八蛇矛便冲向敌骑。

    曹纯久闻张翼德虎牢关大战吕布五六十合而不败，也不与他力敌，依靠虎豹骑重枪铁甲，只是死死拖住徐州骑兵。

    徐州军前番由于劫掠需要，人人都是轻装简从，以期能快速机动，便于跑路，此时遇上轻骑兵的克星重骑兵，不啻羊入虎口，几个冲锋下来，便有千余军士饮恨当场。

    张飞又气又急，暗骂自己吃酒误事，疏于警戒，见对面曹军势在必得，不由得心中一阵绝望。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虎豹骑正在徐州军身上发泄着巨野战败的失意，后面尘头大起，由远及近开过来大批军马，正是曹cao亲率青州兵大队，前来围剿。

    兵贵神速这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在曹军身上得到最完美的体现，步骑混合，能在不到三日行军近两百里，放在历代的行军史上，都堪做教科书一般的壮举。

    只是这壮举对于张飞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自己才刚刚过了几天舒坦日子，便乐极生悲，看眼前这架势，今日自己和手下数千人马，只怕绝无生计。

    曹cao毕竟爱才，也早知张飞之勇，此时见大局已定，纵马走到阵前，拱手道：“翼德别来无恙？自虎牢关一别，已历数年，cao无时无刻不想念将军昔日雄姿，今日既入我境，怎能就去？不如随cao同去汝南，你我畅饮一番，叙叙旧事，岂不是好？”

    若是换做刘备，甚至是关羽，此刻没准就接受曹cao邀请，下马请降了（不是作者胡诌，这二人史上确是有前科，虽然情况与此时不太一样），奈何曹cao此刻面对的却是油盐不进的张三哥，当真鸡同鸭讲，毫无意义。

    “呸！曹贼，阉竖之后！把你张三爷当做什么人了！别人怕你，俺却不怕，尽管放马过来，让俺捅你三百下。”张飞果然暴躁，出口便是极为阴损的谩骂。

    果然曹cao被这句‘阉竖之后’气的七佛出窍，再不多言，一挥手，众军便如狼似虎地冲向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