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可是他会难过会不甘心

    随着一个个站台过去，公车上的人越来越少。

    没过多久，林晓鸥到站下车，然后固执地站在窗外，甜笑着向江西影挥手再见。

    公车启动，再次前进。

    岳月依旧坐在公车最后一排的位置。

    江西影则坐在中间靠窗的位置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好看的侧颜倒映在玻璃上，眸光如雾夜般寂凉。

    公车最终到达燕子路，车门开启，江西影随着乘客的人流下车。

    岳月提着蛋糕盒赶紧跟着下车，她看到江西影走在前方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便看到四五个混混少年向江西影围去。

    一个黄毛少年更是大刺刺地勾搭在江西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隐约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抵在江西影的腰际。

    看到这个画面，岳月心里顿时觉得不对劲，快步上前想去问个清楚，却被几个插路而过的路人拦截了去路。她只来得及看到江西影被小混混们拥着转向站牌不远处一个小公园走去。

    燕子路站台有一处小公园，是为一些老人晨练打牌的去处，到了晚上就人影稀疏。而石子路径旁的一些路灯常年失修，也无派人维修。到晚上就黑漆一片。只有凉亭附近的路灯完好，混混们便将江西影一路带到了凉亭。

    寂静的凉亭前，江西影在混混们恶意的目光中，直视黄毛少年：“说吧，你们有什么事？”

    黄毛少年笑：“呦，江同学果然是A班的高材生，这临危不惧的胆，我给你点个赞！不过我希望你的胆子不要用在林晓鸥的身上，不然让你好看。”

    江西影了然：“喔，你们是因为林晓鸥的关系带我来这里的？”

    黄毛少年自以为很帅地从裤袋里拿出一把做工精细的瑞士军刀把玩着，得意道：“林晓鸥是我兄弟喜欢的女生，江同学你没事和她凑一块这不太好，你知道么？”

    江西影嗤笑一声：“无聊。”

    耳尖的黄毛少年不爽的拿着匕首指着江西影：“尼玛的，说谁无聊呢！”

    懒得理黄毛少年，江西影将肩包拎了拎，径直离开。

    完全被无视的黄毛少年怒骂道：“艹，敢无视我，拦住他，打！”

    在黄毛少年的一声令下，其他的混混立刻将江西影包围。

    混混们刚来得及拉开架势，江西影的身影便快如幻影般以快劈、猛砍，横踢将他们噼里啪啦地一通打翻在地，这些不学无术的混混在他眼里就根本像一个个没有反抗能力的沙包……就算拿来练拳都毫无资格。

    看着被打倒的少年们趴在地上哀哀叫，黄毛小子张着嘴巴一脸错愕，整个人吓的冻成了一座‘冰雕’，就连手上把玩的瑞士军刀也拿不住，吧唧一声掉在地上。

    长指掸去衣灰，江西影回头看向黄毛小子：“转告你的兄弟，我对林晓鸥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他真喜欢林晓鸥，就自己想办法让林晓鸥喜欢上他。最后一句，别再来烦我！”

    扔下发呆的黄毛少年和满地哀嚎的混混，江西影转身离开。

    夜风吹动叶梢，发出沙沙声。

    江西影漫步在离开公园的石子路上。也许是周遭的环境太安静了，一步步走着，记忆的闸门渐渐打开，毫无规律地跳出很多以前的生活片段。

    江西影想到十三岁那年，他和mama一起搬到岳家，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岳月的时候，当时她很热情，好像愿意把她所有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弟弟。

    因为岳月的态度，江西影以为她完全接受了mama和他，直到有一天晚上，他看到她拿着她mama的相框在花园里哭，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爸爸的幸福。当时她哭了好久，他凑巧在不远处的转角处看到。那会天空正开始下起毛毛细雨，烟雨蒙蒙中，她乌黑的发丝湿润的贴在她白润的肌肤上，那个侧影纯洁又美好。他第一次觉得哭不是软弱的表现，也是第一次觉得女生哭的时候可以那般好看。

    其实自从mama和岳伯伯结婚后，江西影就一直考虑要不要离开，毕竟mama有人照顾，他没什么牵挂了。

    终于有一天，江西影下定了决心离开，离开那晚，他简单收拾了一个背包就走了，然而走出岳宅几米远，他发现岳月居然也跟着出来了。

    要甩掉岳月很容易，可是想起她哭的样子，江西影只是在外面绕了一大圈就回了家。

    第二天岳月尝试询问江西影晚上在外面游荡的事情，江西影开玩笑说自己有梦游症，经常会梦游出去，如果有一天梦游在外出了意外死掉都是有可能的。说完那个笑话，江西影一辈子都忘不掉岳月眼底为他担忧的眼神。

    戏言之后，江西影发现，每晚岳月都会跑到他房间偷看。他知道，她是在看他是不是又梦游了。

    第三晚，江西影故意挑岳月检查的时间点出门，她果然又一路跟着，只是这次她不是跟在他的身后，而是陪在他的身边。他随心所欲地走，她跑上前轻轻牵起他的手，像根导盲杖一样引导他绕过水坑，等待绿灯过马路，坐着公车满城游Z市。

    不知该如何形容和岳月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毕竟江西影从小在孤岛上的杀手训练营里长大，那里的孩子从五六岁就开始杀人。因为那里每半年会有一次很凶残的优劣淘汰赛，通过的孩子才能活。江西影会为了一块面包，把刀插进同伴的肚子里，哪怕上一刻他们在并肩作战。

    他的心，他的血，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是冷的，他不知道什么叫温暖，甚至也没有渴望温暖的欲望，整个人生就像被地狱之火反复灼蚀一般的惨烈灰暗，在诗歌里所有被描绘的美好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直到岳月的出现，她让他觉得好暖好暖。她怕他梦游的时候会发生意外，所以一直陪着他。她牵着他的手的感觉，好像天涯海角都会陪着他去，爱慕的种子就是在那短短的几个夜晚埋在了心里，然后倔强的不受控制的生根发芽。

    那段时光，江西影白天就抽空去找Z市好玩且风景美的地方，晚上再装梦游带她去看。可是后来，岳月因为白天上课晚上跟着他到处跑而生病后，江西影再也没有梦游过。

    回忆起这些的时候，江西影才想起，原来他爱岳月都已经这么久了。可是在他泥足深陷，爱的刻骨铭心的时候，她却毫无知觉。也许像他这样背景的人，她不爱他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他会难过会不甘心……会有想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欲望，到底他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