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忆.灾难
夜色渐深，人欲悄静。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最容易感到孤单，也最容易触景生情，何况是在这空荡荡静悄悄的屋子里？ 小凝还在面壁而跪，这一跪已有一个时辰之久。 她的双腿已经很麻木，但是没有夫人的命令，她是不敢起来的。 大家似乎忘记了她被罚跪的事情，很久都没人来找过她，也忘记了到现在，她还没吃进一点东西。 此时的她，不但觉得腿麻，更觉得饿，饿得有点昏昏欲睡了。 豪门深深，深的不仅是门第，更是人心。 纵使尚书府的人对她不错，夫人待他也不薄，但是犯错就是犯错。 犯错就得接受惩罚。 这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自小就来到尚书府里为丫鬟的小凝当然懂得这浅显的道理，所以，她并无半点怨言。 她不但没有怨言，而且还很开心，因为她的小姐，没有跟她一起受罚。 她的善良和忠心，虽然没有感动天地，但是至少触动了风岚。 在所有人都几乎忘记她的时候，风岚并没有忘记她，也不会忘记她。 风岚虽然还小，但是已经明白小凝是拼命对自己好的，如果不是自己任性的缘故，小凝也不会不能吃不能喝地被罚跪那么久。 所以她独自一人求夫人去了。 听着她说为自己求情的话语，听着她小跑着渐渐远去的轻盈脚步声，小凝突然有点感慨和感动。 这个她自小就照顾伺候的大小姐，虽然平时很调皮很任性，有时候还处处想为难她，但是心肠却是温暖柔软的。 小凝知道她并没有真正厌恶过自己。 想到这里，小凝心里就感到极大的欣慰，仿佛就算受到再多的苦，也无所谓，也是值得一样。 她笑了笑，又想道，就算小姐不喜欢自己，我也会微笑着包容她保护她，因为没有小姐，就没有自己。 或许你对她那种执着和爱，感到迷惑。但是如果你有一个亲meimei，亲弟弟，那你就会懂得这种责任，懂得这份爱。 沉甸甸，而又充满幸福。是的，有时候付出比索取更能让人感到满足和幸福。 小凝在期待着门口再次响起小姐的轻盈脚步声。 可是，离风岚出去后又过去了很久，却没有一点消息。 小凝开始感到好奇和不安起来。 “难道她出去后忘记回来了？” “还是，夫人突然变得狠心起来，不想就这样放过自己？”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她最后没有等来小姐，却等来了局促的马蹄声和披坚执锐的甲士。 一时间，尚书府外，灯火通明，嘈杂不已。 尚书府内，仆人惊慌失措，尖叫连连，因为府外的甲士，已经把尚书府，围得水泄不通。 小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事，但是心里仍感到不妙。 她大喊几声，想找来几个人问问情况，可是哪有人听得见她的喊话。 府内开始一片sao乱，平时规规矩矩的仆人，也变得没有一点规矩地到处乱窜，如同受到惊吓的老鼠一样，落荒而逃。 “小姐？”她低呼一声，再也坐不住了。 她立马起身，站了起来。 但是由于跪太久了，突然起来时，她两眼感到一阵晕眩和发暗。 她趔趄了几下，要不是扶住旁边的桌椅，恐怕得重重跌倒了。 她站稳，稍微平复了一下后，就不顾饥饿和疲倦，慌慌张张地走出门外去。 她看见有人在收拾细软，准备逃跑，个个惊慌失色，仿佛灾祸降临，或如临大敌。 小凝更加不安起来。 她拦住一个刚从身边仓皇而逃的男仆，急着问道：“外面怎么这么吵闹，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惊慌？” “尚书府出事了。”男仆哭丧着脸。 “出了什么事？”小凝急道。 “朝廷下令，要封了尚书府。而且还要把府内的人全部抓起来坐牢。”男仆惶恐说道。 小凝听罢犹如晴天霹雳。 “怎么会？”。她喃喃自语一句，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我骗你干嘛？外面就是来封尚书府和抓人的士兵。你赶紧逃命去吧，再迟一步就走不了了。”男仆说完就要跑开。 小凝突然又一把拉住他。 “小姐呢？大小姐呢？她人在哪里？”她急的快掉泪。 “谁还管得了什么小姐啊？现在自保还来不及呢。”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小凝怒瞪着他气道。 “我这样说话怎么了？我说的是事实！她恐怕八成是被抓走了。你如果不逃，小心也被抓。”他说完，挣脱开小凝的手，一溜烟没了身影。 末了还听见他不满地嘀咕一声“神经病。” 东边厢房开始起火了，却没有一个人去救火。 火势越来越大，着火的房子越来越多。火越大烧的房子就越多，烧的房子越多，火就越大，如此循环，大火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尚书府。 明艳的火光，顿时照亮了夜晚，也照亮了一脸着急和惊慌的小凝。 这时候，还留在府内是很危险的，但是她却没有逃跑。 “小姐，你在哪里——”她拼命喊道。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因为她的呼喊声很快就淹没在混乱的人声里和冲天的大火中。 “小姐，你在哪里——”她坚持着，一遍遍喊着，已是声嘶力竭。 她跑到每个房间，一边寻找，一边大喊着风岚的名字。她原本是又疲累又饥饿的，但是此时此刻，仿佛又充满了力量。 不远处有士兵开始冲了进来，一有人稍微反抗，马上被刺死了。 小凝慌忙跑到假山背后去躲藏，却看见一个小影子，瑟瑟发抖地蜷缩在那里。 小凝喜出望外，因为那是小姐风岚。 风岚已经被惊吓得颤抖不已，也一直在低声哭泣，惊恐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姐，别怕，小凝来了，别怕。”小凝一把搂过风岚，安慰道。 “小，小凝姐，怎么会这样？”风岚无助地看着小凝，边哭边断断续续问道。 “小姐，别哭了。”小凝用眼神和手势暗示风岚先别哭。 恰好风岚哭声刚止，几个士兵就匆匆从旁边经过。 等士兵走远了，小凝拉起风岚，悄悄往后门小径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