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人最安全
“庄主，押送奴隶的那三人正在院门外，他们要求请见庄主。”属下在门外恭声禀报道。 傅凌天转过身去，冷冰冰的眼睛往门外看了看，嘴角轻扯了一下，哼，鼻子里一下子冷哼一声，甚是不屑。 “刘总管，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去见见这些人？” 刘总管仰首哈哈一笑，仿佛听到极大的笑话似的。 “庄主是何等高贵身份，哪是谁人都能随便想见就能见的？” 傅凌天也笑了笑。 “何况，那三人只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江湖流寇，根本不值得一提。” “那好，你出去应对一下吧。”傅庄主吩咐道。 “是要给他们点钱打发走吗？”刘总管请示道。 傅凌天迟疑片刻，说道：“一路走来，他们或许也知道这批奴隶的来历了，若果传出去，恐怕会引来一些对前朝还有幻想的人前来捣乱。我不想多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会威胁他们，不让他们说出去的。”刘总管说。 “你觉得他们会乖乖听话？”傅凌天怀疑问道。 还没等刘总管回道，他自己就给了自己答案。 “这几个人不过是在江湖中落魄不得志的混混罢了，他们哪里有利可图就去哪里，什么有好处就做什么，哪有什么诚信可言。” “威胁对他们而言，只能威慑一时，不能长久。” “那庄主的意思是？” “让他们说不出话来才是最安全的。” “我明白了庄主。”刘总管温和应道，“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就行了。” “舌头割下来确实不能再说话，可是他们还有手，有手就能写。” “那把他们手也砍掉。” 傅凌天听罢，沉默了一下。 可是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光，盯住刘总管说道：“刘总管，最近你怎么了？” 刘总管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脸迷惑状。 “是不是年纪大了，心也变得柔软了。”傅凌天继续说道。 “你是知道的，死人才能不说话，死人才是最安全的。难道你还不懂我的意思了么？”傅凌天眼里掠过一丝狠厉神色。 刘总管听完，顿时大悟。既而哈哈一笑，连连回道：“是是，怪属下愚钝了。属下马上照办就是。”说完弓身退到了门外。 “庄主呢，我们要见见庄主。”执鞭大哥一看到刘总管出来就嚷嚷道。 刘总管和颜悦色，笑道：“几位豪杰，你们辛苦押送奴隶过来，敝庄感激不尽啊。本来庄主是应该出来接见一下你们，可是不巧的是，早上的时候，庄主有事已经出远门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那你又是谁？” 刘总管呵呵一笑。 “鄙人是山庄的总管。” “这么说，山庄上的一切，除了庄主，就是你说了算？” “好像是这样子的。”刘总管笑道。 “那好，我们要酬劳翻倍，不给我们就把你们偷偷押这批奴隶的事情说出去。” 刘总管一听，心一惊，果然真如庄主所言，他们都知道了这些奴隶的来历。 当下心里已起了杀意，但脸上依然不动声色，还是笑容满面。 他笑道：“理解，理解。我们山庄绝不会亏待人，也绝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区区一些银两，山庄还是拿得出来的。” 那三人听罢，很是高兴，却完全不懂得，与虎谋皮，是多么愚蠢可笑的事情。 “三位，请随我这边走吧。” 暮色四合，百鸟归林，残阳似血。 洛川和风岚跟其他的奴隶被暂时关在一个阴暗潮湿的黑屋子里，跟以前在监狱里差不多。 墙上只有一个窗口，透过狭窄的窗棂，可以看见前方有一个小道，直通后山。 这小道很明显是没有多少人走过，也没有人经常去那里，因为小道上已长满荒草。 而小道通向的后山，更是无人敢去。 那里是九道山庄的禁地，除了庄主的授命之外，违令硬闯者，都是立马处死。 洛川当然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此时已到黄昏时分，夕阳的残余光辉从天边照射过来，刚好投影在洛川和风岚的脸蛋上。 洛川看着风岚脸上还残留着几天前的泪痕，又看看这逼仄潮汐的地方，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根本不可能从这戒备森严的山庄里逃走的。何况，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 突然，“砰砰”一连串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自远而近，又渐渐远去。 隐隐的洛川听到几个人的咒骂声。 “他奶奶的，竟敢来这里撒野，竟想跟我们总管讨价还价。” “简直是活腻了。” “走走，快走，随便丢到后山脚下喂野猪去。” …… 洛川和风岚往外望去，只见五六个山庄里的人，两人一组，拖着三个大麻袋匆匆从小道前走过，又匆匆往后山脚下走去。 “洛川，他们拖的是什么？”风岚问。 洛川望着那三个大麻袋，心里忽的发怵。 虽然屋子里有点黑，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但是洛川还是隐隐约约看见偶尔从麻袋里渗漏下来的血滴。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心里突然升腾起深深的恐惧，因为他顿时就发现，原来这里，更是比那些官府牢房恐怖上十倍百倍，因为在这里，你是怎么死的，都不会有人知道。 但是他又有莫名其妙的欢喜，这种欢喜让他有一种惬意的快感，他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或许是因为看到那三个恶人，终于恶有恶报，罪有应得，他才冒出这样的心理反应。 风岚看见他变化不定的表情，奇怪追问道：“你怎么了？” 洛川定了定神，想着要不要跟她实话实说，告诉她那三个麻袋装里装的，其实就是押送他们来这里的人的尸体，可是他看了看风岚，想了想，最后他还是改变了主意。 “没什么，或许，只是一些垃圾，嗯，垃圾。”洛川呵呵笑道。 风岚也是小女孩单纯的本性，觉得垃圾装在麻袋里然后丢到后山去，合情合理，所以就不再问了。 然而，洛川慢慢回过头来，再次看着晚霞的余晖映照在风岚的小圆脸上时，心里莫名地涌出忧虑。 这里，九道山庄，绝对不是什么人间天堂。 洛川暗想着，虽然心里忧虑，却暗暗了一个决心。 “风岚，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还稍显稚嫩的脸上，滑过从未有过的坚毅和认真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