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节 mama的电话号码
吃完饭，温小飞去上学时，问冷小婉想不想和自己去学校。但冷小婉依然说不去，他便只好自己走了。而走时，他没忘了叮嘱冷小婉中午要吃饱，有事就打电话给他，让冷小婉听了，又暗暗地感动了一回，就又一次把他送到大门外。 温小飞一路想着昨晚喝醉酒的事，想到自己竟能说出冷小婉是明朝人，不禁再次感到十分后怕。 他想：虽然昨晚那几个笨蛋没有相信，而且还每人都整出一个穿越美女来，可他们只是这次没有信，当不了时间久了，他们就能从冷小婉身上看出了疑问，或者是自己以后再说，他们或许就会相信了，那时可是麻烦不小。 所以他又想：以后可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婉儿meimei说男人可以喝酒，可其实应该分情况，像自己这种情况就绝对不能喝酒，这和时下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一个样。 温小飞想了一路，到了学校门口，正好遇见了刘然。刘然问他昨天下午怎么又请假了。他便谎称身体不舒服。刘然又问到底怎么了。他先说没什么，感觉有点自相矛盾后，又说是头疼。 头疼可是一种常见的中国式请假理由，这个好装，cao作简单又方便，眉头一皱就很像的。而关键是，有很多头疼源于心理上的因素，是一种心因性疾病，现在的医疗仪器根本没法检测，所以你也不知道请假者说的是真是假。 这种时候领导最难，准假吧，可能被他骗了，不准吧，他若是真有病出了事可担当不起。 目前对付这种请假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增大请假成本，不得已谁都不会请假。 可是，在有些单位，请假成本没法增加，就像温小飞，在家没人管，在学校里又不能罚他钱，而且他对学习还不在乎，简直是毫无成本可言，你说怎么办？ 不过，温小飞现在确实感到头疼了。此时他的这种头疼就是心因性的。他一进学校大门，一想到要学习英语、数学什么的，头就条件反射性地开始疼了。 “昨天下午英语老师还问你怎么没来呢。”刘然有话没话地找话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温小飞皱起眉来，头就疼了一下。人家是先头疼后皱眉，他是先皱眉后头疼。 是的，昨天下午，英语老师确实问温小飞怎么没来上课了。不过，她并不是关心温小飞的英语成绩，温小飞的英语成绩，在她看来已经不需要关心了，因为无可救药。 英语老师想的是，温小飞会不会是不想看见自己才故意不上英语课的呢？而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她经常在课上批评或揶揄温小飞，她以为温小飞可能是讨厌自己才不来上英语课的。 沈旺说温小飞得了禽流感，可英语老师知道那是一句玩笑话，还批评沈旺不要瞎说。 “噢，英语老师原来还很在乎我啊。”温小飞笑道，“可惜我每次考试都对不起她的辛苦劳动，我和她老人家大概前世有仇。” 刘然微微笑了，没有说话。先前她想借教温小飞英语之机与他接近，以演绎一段胖与丑的爱情传奇，可温小飞已经明确地拒绝了她，所以她就再没提教他英语的事。而温小飞也不想学，英语考试分数是江河日下，一次比一次少。 “死旺子对英语老师说你得了禽流感，被老师训了一通。”刘然又道。 温小飞笑了：“这个东西，我会找他算账的。” 然而到了班里，温小飞还没有坐下，还没来得及找沈旺算账，就见班主任宋阳老师走了进来，而且径直朝自己走来。 温小飞是后脚刚进教室，宋老师前脚就到了。他看着温小飞的脸严肃地问：“温小飞，昨天下午真有病了吗？” “嗯，真有病。”温小飞点着头说，十分镇定。在这方面，他可是老手。 沈旺虽然对英语老师说温小飞得了禽流感，可给温小飞请假却没敢这样说，他知道这样说宋老师肯定不会信，那还不如不请假。他说的理由正是天下第一的理由——头疼。可宋老师依然没有信，因为宋老师已经从以前的老师口中得知，温小飞有习惯性头疼，假的。 “我跟你讲过多少遍了，文化课成绩很重要、很重要，你要提高认识，好好学习，知道吗！”宋老师生气地说，“到现在还撒谎！把你mama的电话给我！” 温小飞被宋老师的激动弄得有点儿蒙，一时没弄明白他的意思，机械地随口应道：“我mama的电话不在我这呀。” 其他同学一听都笑了。有人还以为温小飞是故意的，暗地里佩服温小飞不愧叫“温大胆”，连班主任都敢耍。 “我要的是你mama的电话号码！”宋老师吼道。 温小飞有些心虚了。本来他是不在乎老师的批评的，这么多年都修炼出来了，什么样的风雨没经过？噢，就是和风细雨没经过。可此时他觉得这个宋老师不一样，宋老师的批评中关心的成分大多，这反倒让他受不了。 长期在冰水中浸泡过的心灵，哪里一下就能适应温暖的环境呢？以前，温小飞从不入老师的眼，如果他不调皮，老师就不会关注他，关注他，扑面而来的一定是批评或者揶揄，甚至是讥讽。 而温小飞分到美术班后，宋老师是确实看到他有希望考上个美术专业的学校，所以才对他很上心。然而温小飞吊儿郎当的，不拿学习当回事，不好好“打渔”不说，还老是去“晒网”，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呢？ 尤其是温小飞最近老是缺课，宋老师是忧心忡忡，所以今天早晨一到学校，他就亲自来找温小飞。 “我不是给过你了吗，老师？”温小飞自我冷静了一下，然后说。 “我要真的！”宋老师不客气地说，面色凝重，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温小飞羞愧而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笑了起来。当初老师问家长电话号码时，温小飞脑瓜里灵光一闪，关键时刻把最后一个数字改了。 其他同学都听出了玄机，又都笑了。 沈旺在一边扇风点火地说道：“哟，温大胆可真大胆，敢给老师一个假号码。” 温小飞瞪了沈旺一眼，又看着老师嘿嘿笑着说：“老师，肯定是我mama换号码了，我不是存心骗你的，你别听沈旺瞎说，他连情书都不会写。”温小飞说着又瞪了沈旺一眼。 “别笑，这与沈旺写情书有什么关系？别想跑题，我不管怎么回事，你现在快告诉我能找到你mama或你爸爸的号码，我昨天打你说的那个号码打到黑龙江去了。”宋老师本着脸说，而说完，他又忍不住笑了。教室里也笑声四起。 一想起昨天打电话找温小飞的mama，宋老师就会忍不住想笑。他昨天打温小飞mama的电话，想反应温小飞近来不认真上课的情况。可一打，却是个年轻姑娘接的，而他的话已经问出来了：“请问你是不是温小飞的mama？” 要说东北人真是胆大豪爽，连女人也是。那个黑龙江小姑娘就是泼辣的人。要是一般人，知道对方打错了，肯定会提醒对方说你打错了，不提醒直接挂断也可以。可那个小姑娘居然将错就错，和宋老师说上了。听了宋老师的问，你猜她怎么说？小姑娘在电话里说，等她找了姓温的男人嫁了，然后再生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取名叫小飞，到那时她就是温小飞的mama了，而现在不是。 宋老师当时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东北人个个都是演小品的料，又想这可能是个神经病。 高飞听宋老师说打到黑龙江，也忍不住发笑，小声嘀咕道：“哟，没打到土耳其算是好事。”引得身边几个人窃笑不止。 宋老师回头瞪了高飞一眼，回过头来又问温小飞要号码：“给你mama的也行，给你爸爸的也行，就是不要你爷爷的。” 温小飞曾经把爷爷的号码给过老师，当然不是这个宋老师，是以前的班主任。那个班主任打了一次，也打通了，可温小飞的爷爷说什么？说送到学校就是留给老师管的，自己要能管就不送到学校了。听，多么质朴，多么在理。温小飞的班主任哭笑不得，讲给其他老师听，大家都哈哈大笑，而笑过了，也都对当下这种爷爷带孙子给教育带来的消极影响感到忧虑。 温小飞挠挠头，想了想说：“老师，我爸的号码你还是别要了吧，我爸脾气不好，没文化，说话会惹你生气的，他会骂人。” 宋老师听出了温小飞的言外之意，心想可能也跟他爷爷一个德行，就说：“那，给你mama的号码。” 温小飞无奈，只得说一串数字。可他没想到宋老师竟然当着他的面儿就打了。 所有的同学都在侧耳倾听，想看看这次老师又会打到哪儿去，会不会像高飞说的那样打到土尔其。 温小飞的脸都变色儿了，不敢看宋老师，低着头，等待暴风雨来袭。果然不出所料，暴风雨说来就来。 “温小飞，你听听！”宋老师突然怒不可遏地冲温小飞叫道。他已经把手机调到了“扬声器”状态，手机里清晰地传来一个熟悉而又动听的声音：“您好，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哗，全班又是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