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寒川的糟糕日常（2）
“什么嘛，早餐就是这些？”凌晨四点的一顿早餐上，水银灯用叉子戳着面前的切片面包，对着冷牛奶露出一副没有食欲的表情。 “你还想吃什么？”寒川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一面往面包片上涂抹果酱，一面瞅着啃面包的欧丽安娜，暗自判断对方是不是还在生气。 看到寒川的举动，刚刚决定不能沉迷温柔乡的小人偶莫名地生气起来，拿着叉子敲打着面前的盘子，用小孩子胡闹的口气嚷嚷了起来，“我要吃热的，热的！” 叼着面包，寒川看着发脾气的小人偶，一阵好笑，本来打算嘲讽几句时突然觉得头皮一凉，只好站起身来，拿走牛奶去热。“嗯，再煎个蛋好了。”摸了摸鼻子，寒川又朝着外面喊道，“姐，你也要吗？” 得到“不——用——了——反正我也只是附带”的回答后，寒川只得嘴角抽搐着讪笑几声——这回连大的也开始耍性子了么……世界娘，这人物性格不对啊！ 而餐桌上却是另一副情景，水银灯正抱着面包片优雅地小口咀嚼着，完全看不出刚才那副小孩子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在意你。”欧丽安娜支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向对面的小小少女，“我都有些嫉妒了。” “何以见得？”水银灯此时倒是恢复了平常的冷淡模样，放下面包淡淡问道，她自己倒是没有注意道自己完全不是否定的语气。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哦。”欧丽安娜顾左右而言他地笑道，“虽然只是刚刚认识不久，但已经有了明确的感觉呢，虽然竭力做出一副，嗯，一副和你现在差不多的模样。” “温柔的人会在知情的情况下掐着脖子把你推倒在地？”水银灯嗤笑道，同时微微偏了偏头以确定自己谈论的对象还好好地呆在厨房里，殊不知自己的小动作都悉数落在了欧丽安娜眼中。 “啊拉，寒川酱连这个都跟你说了吗？呐，你不知道吧，如果没起杀意的话，袭击脖子反而是最安全的方法呢。” “是吗？不管怎么听都只是你在为他开脱而已。” “也是呢。但是，水银灯，你有想要为其开脱的人吗？你有，会为你开脱的人吗？”这句话的语气却已经接近挑衅，而人偶脸上却没有浮现愠色，只是眼一眨，毫不犹豫地作出了自己的回答。 “没有，不需要。” “是吗。但是呢，不管怎么样，小人偶，你刚才的要求虽然不能说过分，但也是很任性的举动呢。” “任性？也没怎么这样过呢，尝试一下不好吗？”水银灯对于欧丽安娜跳跃性的问话没有表示出不适应，该怎么说呢，同为女人的神奇能力？她苦笑一声，“你都已经知道了么？” “当然了，我可是魔法师呢，分辨一下术式残留还是很轻松的事，而且单看外表也没有人会把你当成小孩子吧？这可是十七岁少女的美丽容貌呢。你的笨蛋主人虽然平时精明，却在这里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呢。啊拉，貌似寒川酱不太了解魔术，我倒是错怪他了。” 看着自顾自说了一大通的欧丽安娜，水银灯暗自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他，是可以承认的主人吗？ “谢谢。”水银灯无法得出答案，只是报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单词。 “啊拉，大jiejie我刚才说了什么能让你感激的话吗？难道是我夸你外表的回应么。”掩着嘴笑着，欧丽安娜的声音传到厨房里，也让寒川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相处地很好呢。话说回来，我，对于水银灯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呢？’ ‘我，对于寒川泽月，这个父亲大人指定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呢？’ 水银灯看着玻璃门背后那个身影，心中有些不安。 ———————————————————————— ———————————————————————— “呐，我说水银灯，你都已经找了一早上了，还没有满意的嘛？”寒川无奈地摸着鼻子，看着走进第十五家饰品店的人偶少女抱怨道。 昨天他心不在焉，而今天他却诧异地发现，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水银灯出门的目的居然是为了饰品。 水银灯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立马将目光重新转移到柜台上。 “哦呀，又是灯酱啊，这次和朋友一起来的么？”看见一脸专注的水银灯，柜台后的一个身穿男装的女服务员笑着问道。 “嗯。不过上次他也在的。”略显局促地淡淡道，水银灯摆摆头，似乎要甩开什么一般。 而柜台后的女人只是尴尬地对着扁着嘴的寒川发出“哎嘿嘿”的干笑。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面，水银灯还是不得不暗自感叹， 真是个漂亮的女人。 如瀑的黑色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条直至腰际的灵动马尾，刘海下露出一对星眸，小巧而精致的五官，显然是个典型的东方美女，姣好的身材被一套有些旧的男式工作服包裹着，却是为她增添了一分灵动，眉眼间增添了一分英气。 那家伙喜欢的类型吧？大jiejie一样的女人。 水银灯不知怎么有了这样的想法。 “不是朋友。他是……他是我的亲人。”搭在柜台上的小手微微一颤，水银灯下意识地否定了朋友的说法，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这样啊，是哥哥吗？总而言之是很重要的人吧。”女店员似乎有着问话不需要他人回答的习惯，把一枚水银灯从上次来就盯着看的胸针放到少女面亲。 “大概吧。”她看了看那个标示为5000元的胸针，歪着脑袋计算了下寒川口中的大笔钱财——十万日元兑换过来价值多少之后，摇着头把盒子推了回去。 不说水银灯与店员之间的互动，此时在这家不大的饰品店里唯一一张高脚凳上坐着的寒川却是想起来了。 昨天午餐前的最后一站似乎就是这家店。 虽然心不在焉，但寒川还是记得水银灯当时似乎和那个女店员聊得很欢的样子。 看上去是个……男装癖御姐？看反应还似乎有点天然的样子？ 在心中打下很不礼貌的标签，寒川打量着正不知为何冲着自己讪笑的对方，突然发现自己弄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对方不是个店员。 在她的那件男式工作服的左胸口处，吊着一块比成年男人手掌还大上几分的铜牌，上面有两个大字：“店长”。 ‘我到底要怎么才会把这么大个东西忽略掉啊……’寒川突然对自己的观察力失去了信心。 不等他自怜自艾完，身旁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这孩子和你什么关系？”坐在门边的寒川忽然听到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偏过头去，一个相貌端正而且……贼眉鼠眼的家伙正一脸神圣表情，猥琐地冲他用中文低声问道。原本寒川不知道以上这些形容词要怎么样才能放在同一个人身上，但是转过脸看到对方的同时，他的心里就升起了这样的评价。 看上去有点像一个……单纯的变态？ 在这么想下去我就精神错乱了…… 在心内这么告诫自己，寒川发现这个家伙的中文比自己更加蹩脚，显然也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应该说寒川入戏真快吗？他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个中国人这个事实了，实际上国籍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毕竟他自认为没有享受过幸福，就算是父母都并不能让他产生归属感。 好像又扯远了。 但是寒川已经从头到脚打量起对方了，这样明目张胆的目光是极不礼貌的，但寒川本能地觉得对方不会在意。 黑发，身高比自己略高，中等身材，皮肤苍白，而且看上去是个成年人，但却长着一张薄唇高鼻的白种人脸庞。 对此寒川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这是个发色多如狗的世界，连绿毛也可以是自然生成的。 随口答出早早准备好的答案，“meimei。” “是吗？”看着对方似乎陷入了奇怪的妄想中，寒川耸了耸肩。 “她的头发可是银色的，染过的？”男人又一次突兀地问道。 “嗯，是天生的哦，不过我和她发色不同那是理所当然的吧，反正不是亲的。” 男人很轻易地接受了寒川的解释，寒川则是暗自咂舌，‘原来这个世界的发色人类已经无法阻止了么……’ “哦呀哦呀，这样说话真是很伤人的哦。”有一个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 抬头看见的是年轻店长的俏脸。“店长小姐？”毫无意义地说了一句，寒川看见了水银灯正老老实实地让对方牵着，不由得感到有些稀奇。又想起什么一样补了一句，“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啊拉，真是感觉敏锐的年轻人哦。” “不……我完全无法认同这句话。”寒川摆出一副囧脸，指了指那块铜牌，同时已经暗自将天然的标签板上钉钉。“我说，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见的吧。” 一旁的苍白男也是帮着猛点头。 店长只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把目光转向小人偶，看着对方因为被忽视鼓着脸颊的模样，寒川顿觉这家伙现在像极了因为不能进入大人话题而闹别扭的小孩子。虽然明明活的比在场的人都长。 “没有找到想要的吗？” “没有呢，对吧？”可疑地看了看代水银灯答话的店长。寒川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虽然并不相信所谓的没有，毕竟这是唯一一家水银灯来过两次的店，要说只是因为和店长说得上话那寒川是打死也不信，现在看起来倒是像两人不愿告诉他，或许是在谋划什么。 既然这样，反正靠她们也毁灭不了世界，那就随她去吧。 寒川倒是完全没想到是因为自己资金不足的问题，周寒川向来对钱没什么概念，而对寒川泽月来说，或许十万日元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抱起水银灯，自然少不了她的张牙舞爪，踢腿蹬脚。没有理会人偶的反抗，寒川向两人道了个别，干脆地走出门去。 水银灯倒是趴在寒川的肩膀上挥了挥手。 “我果然是个笨蛋，连那么明显的东西都没注意到。”离开店门的水银灯瞬间颓废了下来，任由寒川双手环抱着，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嘀咕着。 不过她忘记自己的嘴巴现在就在对方耳边了。 而听到对方的话寒川不由得一阵错愕，原来水银灯是在纠结这个而摆出一副阴郁的样子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寒川一直在用被无视的小孩的心理套在对方身上。 “是啊，是个笨蛋呢。” “虽然不指望你安慰我什么的……但至少不要用这么若无其事的笃定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啊笨蛋！” “真是个可爱的笨蛋啊。”寒川把小人偶放在肩上，因为有欧丽安娜的「气息遮蔽」，这样的姿势也不会引来周围行人的注意和围观。 “吃饭去吧，时间不早了。” “笨蛋人类！” ———————————————————————— ———————————————————————— “不是人偶师却带着一只有着自我意识的人偶到处乱跑。不是魔法师身上却又带着魔法痕迹的术式，是个有趣的家伙呢。”作为店长的年轻女人看着寒川离开的背影轻笑着，揉了揉脸颊之后，重新换上迎宾的标准笑容，走进店内。 “虽然招来了个有点麻烦的家伙，不过就算被找麻烦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的吧？”轻松地哼哼着，女店长这一次却是作出了不大不小的错误预料。 （PS：上一章只有2500，或许可以和这里的4000平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