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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36、王爷吃人了

    好玩么?的确很好玩……

    从昏睡中醒来的莫安入眼是一片白而华丽的帐顶。躺在床上她莫名的出神。门外响过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盔甲的摩擦,兵刃的阴气。

    她到底身处何地?!

    从床上起来,屏风上搭放着一套米黄色的衣裙。穿好衣服,扎好腰带。莫安举步刚要迈出,身体猛地停顿。全身一阵绞痛,令她深蹙眉头。不用想也知道,曼华一定做了什么,但她却猜不到她到底做了什么。

    推窗望去,她在一栋三层高的客栈里。楼下正巧经过一队士兵,肃杀的气氛在周围弥漫。胆小的人已经躲了起来,好奇的人也只是在士兵离开讣告栏之后才过去围观。

    风吹起她的长发。她惊诧低头,一片漆黑的发,不见紫色的痕迹。她慌忙扑向镜子。黑瞳?!

    掀起裙摆,只见铃铛不闻铃铛声。摸向腰间,抽出的窄剑不见灵芒光晕。按向心口的手迟缓,犹豫,还有些后怕。触碰到那凸起的手感,手指勾出发绳,琉璃般溢动的珠子静静卧在手心。她虚抹一把冷汗。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公子的残魂安全就好。

    屋外传来挠门的声音。她去开了门,低头,一黑一白乖巧的坐在门口,长长的湿润的舌头正在舔弄自个儿的鼻子。白狼脚边是她的狼崽,六合落在黑豹的身上,一副倨傲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欠砸。

    “莫安莫安,那老妖怪说,他们不会有事,你且放心。她只请他们做客,定会好生照顾。”六合说话一段一段,但也清楚的说明白了。莫安有些无奈,不信却也不能不信。人都被抓走了,她还能怎样?

    那四只狐狸早她一步来婆娑国,怕是也被请去做客了。葵呢?她忽然就笑了。从呵呵的轻笑到哈哈大笑。

    算计来算计去,就好像中国几千年的内战一样,打来打去,其实最后都是卖了别人方便。她安排着所有的一切,却被看似不起眼的婆娑国算计了。就是不知道苍蓝两国是否有派人来,有没有折进去。

    其实想想就能明白为何来的人都折得这么快。归结一条,婆娑国太小。

    街上在讨论着什么,莫安弯腰抱起白狼的狼崽子走向窗边。讣告前的人用婆娑语讲了一遍,又用大陆语讲一遍。虽然语调生硬,莫安听懂了。

    一开始还有点迷糊仙音女王这个词,后来一想暗骂自己白痴。曼华修行千年,早就不是什么女王了。现在处于女王之位的人当然是另有其人。

    讣告是为南王求医。

    话说……南王是谁?

    莫安下了楼,美貌的单身女子总是会惹人注意的。当然,她身边若不是有两只威武勇猛的兽,肯定会有人来找事。有人心痒痒,可瞅瞅那两只兽,还是打了退堂鼓。美人固然赏心悦目,可性命比美人重要多了。

    “姑……姑娘……”小二战战兢兢过来,腿打颤,话音含糊。

    莫安不为难他,“给我煮十斤白水牛rou,顺便退房。”小二一溜烟跑了。掌柜的过来奉茶,莫安便问他:“掌柜的,打听点事。”

    “姑娘请问。”掌柜的看起来挺镇定。没小二那么慌张。

    “我刚听外面人议论仙音女王为南王求医问药。敢问南王是何病?”

    掌柜一听这话来了劲儿。滔滔不绝开始讲,“这话您可问对人了。这城中若还有我吉掌柜不知道的事那肯定不是人干的事。”

    莫安翻白眼,又听掌柜地说,“这南王吧,来的蹊跷。传言是仙音女王向天神求来的守护神。可自这南王从出现之日起,就没一天是正常的。先呆后痴,现在稍微正常了些,偏偏会时常头疼。头疼起来的时候就不正常了。不仅不正常……”说到这里掌柜的压低嗓音附耳低语,“还会杀人。双眼猩红,像地狱来的一样。我们都猜,女王怕是得罪了什么,求来不是守护神……”

    掌柜的说完直起腰,清清嗓子咳嗽两声又说,“仙音女王广招医者,凡能医好南王,有求必应。我婆娑国虽不大……”

    掌柜的还在说,莫安已经抱着狼崽子出了客栈。裙摆飘荡,若仙临。纤纤素手就这般轻而易举的揭了讣告。两根手指拈着,不等守卫的反应,对守卫说,“我揭了。”

    “哗——哗——哗——”

    整齐划一的盔甲摩擦声井然有序的传来,街道很快被清出一条路出来。一匹高头大马缓缓现身,马上坐着一人。头戴镶玉官帽,身着烟色官袍,脚穿黑缎钩绣方头官靴。

    莫安抬眼看去,心道:真黑啊……

    这人长得是真心的黑啊……

    虽说没有黑人那么黑得透彻,但是在一群黄种人里能黑成这般模样,也算难得了。

    “姑娘可清楚揭榜的后果?”平淡无波的声调,没有起伏,也没有情绪。莫安点点头,“大概知道。”

    “那便好。”那人挥手,后面有人快速过来。两人抬轿,一人掀帘。莫安弯腰入轿,自有人去收拾她的东西。白狼黑豹紧紧随,六合时而飞上轿顶,时而立在横杆,时而回到黑豹身上。反正不能安份。

    小轿子进了一座辉煌的大院,当然,侧门进的。进去又行了些许时候,帘子被人掀开,一个老嬷嬷请她下轿。

    她怀里还抱着狼崽子,好奇的左右看看。官服那人坐在中堂,身侧站了一人。老嬷嬷吆喝了一嗓子,鱼贯进来十人。有男有女,有面黄肌瘦,有面色红润,有身长疥疮,也有像奶牛一样斑白的皮肤。

    她放下怀里的狼崽时叹口气。曼华女王啊,我连助手都没有了,叫我这个神医事事都要亲历亲为,情何以堪?

    白狼上来,等她从自己身上的装备里拿出行医工具才叼了自己儿子去边上与黑豹并排坐着。

    老嬷嬷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腰板挺直,说话中气十足。她看着看白狼自发上前,看着莫安弯腰拿枕,取针。脸上的表情虽然没变,心里却是赞了一句,进退有度。是个拿得出手的。

    “姑娘这是要做什么?”为官的,都有官威。这官人的官威好像在莫安面前被泥糊了一样,一点作用都没有。再看旁边瑟瑟发抖的人,他有点郁结。

    莫安已经走到从左开始第一人面前,熟练的把脉,望闻问切。而后平静一笑,“官爷有礼,‘姑娘’这两个字,妾身当不起。”

    “你在做什么?”当官的瞧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如不熟练,不可能做到这般信手拈来。

    莫安已经看到第三人,头也不回的答,“这些不是官爷送来考验妾身医术的病人吗?”

    是他派来的,但是她自发自觉的行动让他很不爽。被人无视的感觉,十分不爽。

    听她又道,“妾身行事自有自己的方式方法,如若官爷想立榜建规,妾身便不忙活了。”说着话,放下了手。白狼乖巧的过来,她把手枕放回了白狼身上的包里。“不过是看那榜文觉得病人可怜才动了恻隐之心。您这样子,只有两个原因。”

    当官的目光锐利,有一种上过战场见过血杀过人的肃杀与冷冽。即便他身穿平常的黑色纹绣软袍,胆小的人对视这种眼神,八成也要吓瘫。

    莫安眨眨眼,“要么不想让妾身给病人治病,要么就是想给妾身一个该死的理由。”

    堂上的当官的和站在堂中的莫安你看我,我看你,正对持的时候,屋外突然闯进来一人。脸上满血,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慌张的喊着,声音已经没了正常的腔调,“王爷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