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4、我们都是妖

    “我们去哪儿？”跟在风飏身侧，努力跟上他速度的莫安第N次问他。脚下的大树一棵棵后退着，不明白他为何神情如此凝重。他身后跟着不敢停怠的暖苏。

    “乾国。”风飏一如既往地平淡。

    乾国？

    算算时日，二月她跳崖脱身，随后与风飏汇合进入幻境森林。再后来中毒，复生，养生。不得不说，这两个月的经历，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轻松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还没等她厌烦平淡，新的征程又开始了。

    连赶了两天的路程，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上。简陋的客栈进来这么三位尊贵的客人，胖乎乎的掌柜的笑得脸都快成一团了。

    “三位客官，打尖啊还在住店呢？”小二殷情地拿着抹布上前迎客。

    “住店，小二哥。给来两间干净的客房。”莫安从风飏身后探出头，站好，笑眯眯地对小二说道。

    “小姐您放心，保准让您满意。”小二的身形如同施展了轻功，跑向掌柜跟前提了茶壶又跑回来给三人引路。

    “小二哥好身手啊。”莫安轻笑着，拽住风飏的袖子。风飏只看了她一眼，任由她去了。

    “小姐笑话了。小的就是跑得快点，不然掌柜的也不会留下我当跑堂的了。”小二憨憨地笑。“三位客官用餐吗？本店虽简陋，小菜还算爽口。”

    “谢谢小二哥，不用餐，有些乏了。”莫安说着话，也不去打量周围，凭感觉识别周围气息。

    小二见状偷笑，两排大白牙，整洁干净。

    到了房门前，莫安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直奔床榻。甩了脚上的鞋就扑上了床。小二看得目瞪口呆。风飏踏入房中，一挥手，房门“咣”地合上。阻挡了小二吃惊的目光。

    午夜，天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屋外是悉悉索索的虫鸣。一阵争吵划破黑的寂静。

    “你的杀千刀的，竟敢背着老娘偷人。打死你个千刀万剐的。”好凶！传说中的母老虎？

    “哎哟，哎哟……娘子饶命……哎哟，耳朵耳朵。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貌似真的很疼啊。

    “哼，你个小浪蹄子，居然敢勾引我家爷们。活腻歪了是不是？啊？”泼妇啊……

    漆黑的也因为这一闹剧，增添了些许生气。也让某个在睡梦中的人睡不安稳。

    “唔，好吵。”莫安摸索着将头埋进温暖的被窝，试图躲掉那些烦人的声音。未等坐桌旁的风飏有下一举动，她却倏地坐了起来。揉着眼睛嘟囔：“捉jian啊？！”似乎有兴趣。声刚出，人已动。风飏英俊的眉毛皱着，伸手只捞住一把空气，连她的衣角都未碰着。

    “噢，黑店啊！”莫安步履轻盈，容雅而入。隔壁间里灯火通明，床上坐着只披外袍，内着中衣的暖苏，对于“客串”的卖力表演冷眼旁观。“欺负我的暖苏？”话语嘤然有声，嫣然巧笑。“我很记仇的，二位。”

    两记耳光顷刻间响起，暖苏已娉婷立于地上，白色的及地长裙衬着她略微苍白的肤色活脱一幽怨女鬼。未见她动手，已响起的声音和掌柜的两口子脸上的红印让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场面很诡异。当然除了不能算在正常人范围内的莫安。

    “你……你不是人！”老板娘颤抖的声音很好的诠释了她内心的恐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对呀对呀，我们本来就不是人，我们是妖嘛，哈哈。”莫安十分配合的应和，小脑袋跟小鸡吃米一样点个不停。

    “啊……妖啊……”尖叫，泪奔。集体泪奔。场面比较壮观，门差点都给挤破了。咳，地上昏过去的除外。

    “唉！”莫安打个哈欠，金色的眼瞳闪现着笑意，眼睛弯弯得像个月牙儿。走到暖苏面前替她穿好外袍，系好腰带，理了理她的长发，抚上她苍白的面颊，深情款款：“美人可愿与我共度良宵？”

    暖苏恬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直到风飏出现在屋内，冰冷的眸子让屋里的温度与压力急剧下降，暖苏才醒觉。呆呆地看着在她面前嬉笑的莫安。

    真的是太久没与人接触了吗？面对突发情况她已经到了不能及时反应的地步。似乎当年也是因为介意这个“妖”字才躲得远远的，最后进了幻境森林，从此再没踏出一步。乍一听那个“妖”字从她最在乎的人嘴里说出来，她恍惚了。

    “暖苏，我们都是妖。你是狐妖，我是最不济的半妖。说到底，我这个品种还不及你的一半呢。呵呵。暖苏，你在意的是什么呢？我们本来就不是人，你干嘛非把自己往‘人’的范畴里面推？我们是妖，光明正大且快乐的妖。呵呵。”

    她牵着暖苏走到屋外，指着月亮，“很多人都知道月亮和太阳不能同时挂在天上，其实太阳和月亮每次每刻都同时在天上。只是月亮的光芒被太阳太过耀眼的光热遮盖了而已。众生平等，他们没有理由看不起妖，我们也没理由看不起人。可是，我们有理由不喜欢让我们讨厌的人。就如同人也有理由不喜欢让他们害怕的妖一样。”月下的她柔美飘逸，白皙的手腕一带，竟有一群萤火虫跟着她的手指飞舞着。

    柔美的嗓音轻声哼唱，夜空下她宛若幽谷空灵，纤纤素手轻抬，衣袂在风中飘举，萤火虫紧跟她的指尖随着她的动作飞舞着。玉足凌波而起，皓如凝脂的肌肤在月下更显娇嫩妩媚。

    谁也没发现，一道虚影在屋顶含笑欣赏她的舞姿。

    这是风飏与暖苏第一次见莫安跳舞，任谁也没想到她会在此时此刻沐浴着月光轻舞飞扬。

    风飏再冷酷的表情也遮掩不了紫眸中的惊艳，暖苏却捂着嘴哽咽……

    “莫安……”

    她两颊笑涡霞光荡漾，微微有些喘气。

    “谢谢。”两行清泪挂在娇颜，美丽的脸庞绽放释怀的微笑。莫安清澈的目光纯然的面对暖苏轻笑。“去休息吧，天亮我们还要赶路呢。”牵过暖苏的手，拭去她面颊的泪痕坏坏的笑道：“为了感谢我，你得帮我暖床，呵呵。”暖苏报以羞涩的红晕。

    风飏紫眸深沉，转身进屋，关上房门。

    暖苏踌躇地看着风飏漆黑的房间，犹豫片刻：“莫安……”

    “撵我啊？”莫安惊呼。

    “不是，不是。”暖苏左右为难。风飏在的时候从来都是他陪伴着莫安，今天突如其来的变故，莫安要陪着她，风飏会不会记她一笔。

    “嫌弃我……”莫安撇着嘴欲哭，急得暖苏慌忙哄着：“不是不是，我是怕大人一个人在屋里……”

    “走吧，我可困了。”莫安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