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难道是场梦
沈晶晶站在岔道口,身后是新科状元府。头上,是即将升入中天的太阳。 沈晶晶站在岔道口,身后是新科状元府。头上,是即将升入中天的太阳。 没想到鬼打墙里的时间,是停止的。 沈晶晶伸手狠狠拧了一把自己肩膀上,昏迷中哈喇子直流的翠玉。 “呀,谁在掐我?”翠玉叭嗒了两下嘴巴,似乎在睡梦中品味美食,“诶,诶,我的螃蟹,我的深海大虾!!!” 果然! 沈晶晶狠狠地瞪了肩膀上的人一眼,趁着对方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将其放到地上。 翠玉不够清醒,在地上晃荡两下,不自觉的向前栽去,头顶到白衣少年的胸口。 嗯,有点软。 她摸了一把口水,自己胳膊被掐之处是一只好细好白嫩的手哇,食指上还戴着一颗雕刻成孔雀图案的红玛瑙戒指。 这似乎是小姐的贴身之物,从不离身。而这手,她无知无觉中继续叭嗒了两下嘴巴,嘟囔道,“你这厮模仿我家小姐的戒指也就罢了。怎的,连手都长的这般相像?” “翠玉!”那手狠狠的将其往怀中一拽,一双俊俏的杏眼瞪上她圆溜溜的眼睛,缓了片刻,冷笑道,“呵,公子我为你劳心劳力,你这没良心的吃货,居然是睡着了。还是在睡梦中吃海鲜?嗯?” “嗝。”翠玉被吓了一跳,认识小姐以来,小姐还是第一次这般愤慨的对她。 这语气,这眼神儿,好吓人啊。 翠玉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我绝对没有睡觉,更没有梦到大龙虾和八脚螃蟹,以及美味的海鲜酱。” 说着赶紧麻利将自己的头颅恢复原位,顺便站稳脚跟,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家主人,如摇尾乞怜的小狗。 “嗯?”还说没有,居然知道的如此详细,“哼哼”,沈晶晶蹙眉看她。 翠玉也是心虚,挥动的手惶然落下,憋嘟道,“人家,人家是要包给你吃的。” 翠玉一咕噜,吞下好大一口口水。 说谎也不打草稿,这厮就算打了草稿,还是一眼就被识穿的谎言。 “爹爹他就要出书房了。”沈晶晶仰头望天,难道鬼打墙是一场梦?! 她转眸看向婢女,“翠玉,你可还记得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翠玉被问的有点愣。 “在我们即将进入这岔道口之前?”沈晶晶不自觉提醒道。 “进入岔道口之前?”翠玉若有所思,很快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少年,“嘿嘿,公子,我们进岔道口前是在茶馆啊。” “不是,不是,”不是心中想要的答案,沈晶晶一连否决,“我说的是,我们从茶馆出来到进入岔道口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从茶馆出来到进入岔道口之间?”翠玉狐疑,随手一指身后,“诺,我们经过了新科状元和他的小厮啊。小姐啊,你忘了,你还瞪他们两个呢。你还不允许我偷看那个帅帅的男子。” “咳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还不是她想听到的。 沈晶晶不得不再次提醒,“我说的是,鬼,打,墙。” 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刻意加强。 “鬼打墙?什么鬼打墙?你不要吓唬我啊。大白天的,小姐你好怪!哪里有什么鬼打墙?” “我们明明是经过状元和小厮,向前迈了十步,我一扭头还看见,还看见......”翠玉扭头的时候,瞬间哑然。 沈晶晶忙着追问,“还看见什么?” “嗯,没事,怕是我记错了吧。我明明记得在进入岔道口前两步,我还扭头偷偷的看了一眼帅帅的小状元爷来着。”翠玉摸了摸脑门,“咦,怎么就没了,怕是我被太阳晒得傻了吧。” 沈晶晶若有所思的看向空无一人的新科状元府门前,有些疑惑,连忙追问道,“你在这之间,就没有什么印象?比方说卖包子的大叔?” “哈哈哈,小姐,你今天是起床太早,困糊涂了?”翠玉叉腰嘲笑道,“都想了些什么?没有就是没有诶诶诶。我们出来已经够久了,一会儿错过相爷,可就麻烦了。” 诶诶诶,沈晶晶皱眉,最讨厌这姑娘的颤音,全身起鸡皮疙瘩。 那种讨厌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指甲划拉砖墙或者粉笔打滑在黑板上‘吱~吱~’一声响。 沈晶晶郁闷的睁了睁眼,回家的方向共有两条路。 她定睛看去,无论哪一条的拐弯处都没有小黑狗趴伏以及打哈欠。 右边这条很是陌生,左边这条嘛? 颇有熟悉感。 翠玉顺着沈晶晶眼神落脚处,怯怯道,“小姐,咱们回家吧。” “你确定是这条路?”沈晶晶也不看她,张口就问。 “确定。您看,那前面不是有一家卖花的么。”翠玉一指,“小姐来之前,还说那花颜色特别了点。” 沈晶晶上前一步眯眼看去,满店的花只有两个颜色----白色和黄色。 这颜色颇为应景,对的起刚刚到来的‘清明节’。 她仔细的琢磨一番,自己好像真‘夸赞’过这花来着。 走吧,她也不说话,径直向前走。 于是乎越走越觉得,嗯,确实熟悉。这条路真是太熟悉了。 向着左侧的街道走入二十步,扭头一看,眼前视野豁然开朗。 她‘啪’的一拍扇子,随口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这话原来是形容路痴的,来路和回路的景致果然不同。” “哇,小姐好厉害哟,小姐出口成章!”犯过错误的翠玉慌忙得着机会拍马屁,继而不解的问道,“到底啥意思啊,小姐?” “意思?”沈晶晶望着身后漠然一叹,道,“哎,意思就是说,对于路痴,路还是那条路,只因为走路的途径不同,便是不同的路了。” “哦!”翠玉还想拍马屁,苦思冥想也找不到夸赞路痴的说法,只好作罢。 沈晶晶下意识的扫了对方别别扭扭的小姿态一眼,有些好笑。抬眼的时候,正见前方高悬的新科状元府牌匾,有些诧异,“鬼打墙之外的世界什么都没变,就连天上的太阳!为何状元郎却不在门口站立?” 这疑问也就在她脑子里闪了一下,很快流星一般被抛之脑后。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爹爹他就要入园了,而她还没有回府。 白衣少年快跑着向前冲去,翠玉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身后,拼命的追。 终于,二人赶在日上中空之前进入玲珑阁。 两人急慌慌的换好衣服,翠玉挽了一个当下府中丫鬟最简单的发饰,坐在红木椅子上休息。 沈晶晶则简单多了,换了加长服,白色丝绸睡衣,将榻上的被子一撩。整个人,摔进被子里,懒洋洋的躺在枕头上小憩,静静的等待爹爹的到来。 谁知,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相爷还没来。 沈晶晶等着等着,禁不住思维涣散开去。 她躺在床上,再次展开手中的字条----对鬼眼者,迷心智;入河者,死。 白色的字,青色的底。 牢牢实实的见证着疲惫的奔跑不是梦。 “哎~”沈晶晶禁不住叹出一口气,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里,无声道,“一不小心,就是死啊。想不到,我沈晶晶走个路,都是在鬼门关上打转。鬼打墙,鬼打墙,哎!”
嘴上喃喃自语,心中不住自怜。 惊吓和剧烈奔跑之后的身心疲惫加上一夜未眠,令如今深陷软塌的她颇有会周公的欲/望。 正在昏睡间,门口传来一声亲切稳重的呼喊,“晶晶啊,我的乖女儿,怎么还在睡啊?该起床吃饭了。” 沈晶晶蓦地睁开眼,看着白凄凄的天花板,“娘,这个颜色不太好,能不能换个颜色?” “什么换颜色?”相府夫人顺着女儿的视线上抬眼睛,明白了,宠溺的问道,“我的乖女儿,你想要什么颜色?跟娘说,娘这就给你换去。” “黄/色?”沈晶晶不敢肯定,扭头问道,“娘,你见识多,你说鬼怕什么颜色?” “啊?”相府夫人吃了一惊,愣了愣,重复道,“鬼?” 沈晶晶重重的点一下头,“嗯。” “鬼怕什么?”相府夫人疯狂的搜索大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孩儿啊,娘这辈子没见过鬼啊。” ‘真有福气!’沈晶晶禁不住腹诽道,却也不敢说话,生怕引起这深宅妇人的猜疑。 深宅妇人即便是猜疑到关键,也解决不了问题,徒留担心。 一人受罪也就算了,何必再牵连至亲之人。 她咬了咬牙,眨眨眼看向自己的母亲,“那您总该听说过什么吧?” “这个?”母亲歪头冥想,忽然一拍榻上人的手背,“你祖母在的时候好像说起过,说是鬼魂怕红色。嗯,就是这样。” 祖母?! 这个词可真是震撼人啊,沈晶晶被戳到了痛点,咬着牙问,“儿臣从未见过祖母。不知道祖母与一般妇人,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哈?”母亲大人身子一抖,扬手指着门外,“那你得好好问问你爹去。他自己的娘只有他自己最知道。我呀自从进入沈家大门,总共就见过你祖母三次。一次是拜堂,一次是你出生,还有最后一次,是她去世。” “啊?”沈晶晶拽紧母亲的手,问道,“这么神秘?” “是啊,很孤怪的一个老人。自己独处一个院子,只让贴身的两个丫鬟侍候。其他人,除了你爹,都不能进入那个宅院。她那个院子啊,”母亲顿了顿缓了口气,接着说道,“自从她老人家仙去以后,就被你爹给封起来了,谁也没有去过。” “你也没有去过?”沈晶晶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相府夫人摇摇头,“一次都没有!都说世间最不好处的关系就是婆媳关系。你娘我在出嫁之前,外祖母也曾介绍不少婆媳相处技巧。当时见不到婆婆倒是省了摩擦,也是件美事。哪能还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去啊。” 相府夫人看向榻上的小人儿大大的眼睛下的青黑,“你昨晚没睡好?还有,娘问你,你怎么好好地问起去世的祖母?” “啊,没什么,呵呵。”沈晶晶见母亲不信,撒娇般的摇晃娘亲的手,“娘,孩儿想见父亲。他老人家怎地这么狠的心,也不来看儿臣?” “啊!你父亲啊!”相府夫人拍了一把自家女儿柔若无骨的小手,笑道,“哎呀,本来是和我一起来的。谁知道走到半截上,门口的侍卫来报,说是什么状元发现了冤情,要找你父亲议事。” “找我父亲?”沈晶晶狐疑,“这么点小事儿,状元郎未免也太没担当了。不过,这厮倒是速度够快。办事效率上,还是可以给个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