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三节 过河
天亮时分，大食维齐尔卡尔金身跨白马，带着三百骑沿河巡视。 民夫们正在收尸，自战斗结束后他们就在河边忙碌，彻夜不停，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尸体。 昨天一战，死掉了足足三万人，死得人之多，居然在一道河曲处堆满尸体，人可以踩着过河！ 事实上，就有些大胆的民夫踩着尸体去收尸，离对岸不到三米！ 只有二千多伤员幸运地逃过一劫，至少有五千伤员是伤重而亡：血流干、感染发烧。 对面的唐军也派出了部队巡视，他们可爽了，毫发无损，除了一些用力过猛扭到筋的人，他们只需要抹点跌打榜酒就好了。 “我们不能这样进攻了！”卡尔金到御帐去见哈里发如是说。 禁卫军将军哈桑则反驳道：“继续保持对唐人的压力，我们火速进军，不要稍有停留，在冬天到来之前，占领他们的伊犁河。” “我不是说不进攻，而是要等我们的辎重到来，组装起投石车再进攻！”卡尔金解释道：“唐人的投石车对我们的威胁力太大了。” 大食军远来，运输不易，投石车属于重装备，还没有运到。 哈里发沉吟着，唐军的厉害，他真正领教过了，进攻必定导致重大伤亡。 可是不进攻，让士气低落，而且拖长战事，造成后勤补给压力沉重。。。当然，死得人多时，士气更加低落。 随军的呼罗珊总督纳赛尔提议道：“派出骑兵往河两边走，寻找对方防过疏漏之处，遂行过河。同时，优先运输投石车到来！” 乃老成持重所谋，哈里发采纳他的意见，着部队沿河找寻可乘之机，一面催促后军辎重赶上。 随后几天，双方隔河对峙，风平浪静。 并没有发生夜战，在那个年代里，夜战不是件容易的事，由于营养不良，许多人有夜盲症，难以交战。 往两头去的部队有唐军骑兵跟着，始终未能过河。 …… 在严厉命令下，大食军的投石车于五天内终于赶到取齐，他们发现唐军聪明地将营帐设在射程之外，遂由投石车掩护，正面强攻。 由哈里发带头，再作过了鼓励士气的宗教仪式后，军队簇拥着投石车，往河里而下。 他们的投石车，高大壮观，制作精良，射程远，同样是配重式，长达十二米的摇杆，可以将百斤物体投射到三百米远。 毕竟两河流域、波斯人和阿拉伯人是文明地区，有历史传承，技术较好。 因此当足足二百辆投石车试射时，石弹呼啸，火弹肆虐，唐军沿河只得少量的轻骑兵，不敢大队人马进入投石车的攻击范围。 这样一来，攻击渡河的大食军的箭枝就有点不够看。 大食军鼓勇前进，他们大叫呼叫着，大步下水，冒着头顶上的箭枝，强渡河流！ 军官们带头，身先士卒，部下毫不犹豫的跟随而上，像下饺子般，纷纷纵身跳入水中，其悍勇可见一斑。 唐军的箭枝越发密集，天上飞射的投石和火弹也不断地落下，落入大食军的军阵当中，掀起了一阵阵的腥风血雨。 虽然身边不断地有人倒下，但大食军顶着猛烈地攻击，离河对岸越来越近。 终于，他们踏足了河岸。 大食军的投石机延伸射击，攻击唐军援军到来之路。 首先抵达河岸的是步兵部队，唐军骑兵沿着他们阵势边沿猛烈箭射，大食人冒着箭雨，向纵深发展。 他们现在多是刀盾兵，杂以少量弓箭手，不管不顾，只向前进， 向前，向前，不住向前，一个个大食军将士，用自己的生命，打开了缺口，让后续跟上的同袍，迅速壮大自己的队伍，将唐军骑兵迫离河岸，而更多的部队，登上了河对岸。 中午来临时，大食军终于在河岸立足，阵势厚实，坚不可摧！ 早已有备的唐军在泼油焚烧了带不走的投石车之后，从容而撤。 他们又取得二万多人的战果，而自身损失微不足道。 …… 终于打破了敌人的阻击，过河了！ 大食人高声欢呼胜利，只有维齐尔卡尔金望着被烧成炭架余烟袅袅的唐军投石车若有所思。 他派人清点，唐军大概焚毁了一百架大型的投石车和二百架小型投石车！ 卡尔金也曾参与到军工生产中，到工场视察，知道一架投石车生产是多么的不易，尤其是这种大型投石车，需要的物资、工时实在不少，甚至说是军队的“心肝宝贝”也不为过。 可唐军说焚毁就焚毁了，一种可能是唐军怕带着它们给大食军赶上，另一种可能是唐军有大量的投石车，一点都不惋惜。 以现时唐军的实力，卡尔金宁肯相信是后一种可能。 他不由地惊叹，对于唐军的庞大实力有更清楚的认识。 “一定要打赢这场战争！”卡尔金暗下决心，帝国百万大军集结不易，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拖长时间打下去也有危险，必须尽快结束战事！ …… 大食军继续前进，唐军骑兵又分批前来阻截，以袭扰为主，从早到晚，弓箭开路，如果见敌人人少，那就马刀pk。 唐军骑兵就象阿非利加草原上围攻着角马群、野牛群的狮子群一般，不断地发动攻击，从群里拖出猎物。 当然，有时不走运，也会被大食军撕个粉碎。 唐军异常活跃，给予大食军持续地放血，但大食军依旧坚定前进，他们的中军大部队依旧厚实，仿佛坚不可摧的样子。 他们忍饥受饿前进，见到了空荡荡的城市，里面什么都找不到，没有发现人员、物资，田地里什么都没有，唐军的坚壁清野做得不错。 终于，到达了楚河流域，那里的水草丰茂，乃养牲畜的好地方。 又有大量明显被处理过的田地，留下了唐人在那里耕种的痕迹。 碎叶城！望着一水之隔的那座巨大的城市，城上面布防严密，大食军上上下下的眼睛里射出了炽热的光芒拿下这座城市，消灭唐军，再夺取了近邻的伊塞克湖，则白衣大食就在东方有了立足之地！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