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火棍?风筝?
火棍嘿嘿一笑,道:“爽快,哥们,你也是个爽利人!那我就不客气了!”火棍也不拖泥带水,右手赤芒闪过,一根长约丈许,通体散发着火焰的棍子出现在手中。火棍招出横扫千军,出手迅疾,力道刚猛,一道瀑布似的火焰横劈莫天行。火棍一出手,火焰溅射在巨木上,整个战台四处青烟直冒。台下靠的近的弟子反应慢点儿的,眉毛和头发也糟了池鱼之殃,烧的焦黄扭曲。坐在裁判席上的苍发老者眉头皱了皱,似乎颇为不喜,嘴唇微动,欲言又止,大袖一挥,在战台四周布下一道青蒙蒙的结界,将二人交手的余波控制在战台内。火焰吞吐,所到之处,视线扭曲,天地仿佛陷入熔炉之中。少阳峰众弟子见此,高声喝彩,为火棍助威。 看这威势,风玄也忍不住吃惊,暗思:没想到火棍面壁三十年,竟然将风神诀练到这等境界,只怕已有道人境七层的功力,甚至第八层也只差毫厘,小师弟危矣。孙礼等人被眼前的熊熊火焰震慑,心里七下八下,暗自打鼓,对莫天行不抱任何希望。周易不忍直视,拢起袖子,掩住双眼,脑子里情不自禁的闪现出莫天行被烧成烤猪的画面。 看着眼前避无可避,势不可挡的火焰,莫天行看着台下孙礼等人不忍直视的神色,他的心狠狠被扎了一下,被人忽视不抱希望的感觉令他仿佛回到了天风谷,那个令他通断肝肠,无数日夜为之神伤的夜晚,乌云蔽日,看不到一丝亮光,没有任何希望,只剩下无尽的失落和悲伤。昔日同甘共苦的佳人,顷刻间化作冰川雪瀑,将他那颗掩藏在内心深处的炽热爱慕之心冰封。埋藏在莫天行心底许久的呐喊终于在此刻犹如洪山决堤,彻底宣泄出来。莫天行一把抽出悬在腰间的玉箫,横在唇边,双手一按,一声轰然巨响凭空惊起,如万千焦雷顷刻齐鸣,将震的战台瑟瑟发抖,音波化作无形的气浪将火焰吹的倒卷而回。战台四周的结界将音波挡在其中,台下风平浪静,瞧不出场内的局势。 火棍将棍子扛在肩上,似乎在等莫天行接招,谁知莫天行来了这么一手,令他大吃一惊,来不及反应,便被火焰迎面喷了个焦头烂额。俗话说常年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火棍在火焰之道自认高人一等,谁知今日被人整了个玩火**,衣衫漏洞百出,尤其是头发兀自冒着青烟。火棍先是一怔,随之双颊赤红,显然动了真怒。这一次,他卯足全身气力,手中火棍摇身一变,化作三丈大棍,一式力劈华山,当头打向莫天行。这一棍,若被打实了,莫天行若不**迸裂,横死当场,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了。台下众弟子心神随之收紧,屏气凝神,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周易胆小,忍不住失声大叫。风玄的眼角不自觉的缩了缩,看向裁判长老,希望他能及时出手,将莫天行解救下来。 面对火棍的含怒一击,莫天行似乎毫不在意,不闪不避,将满腔悲愤化作动力,双手疾弹,箫声犹如狂风暴雨,气浪排山倒海,肆略拍击,震天裂地。 刹那间,火棍好似身处东海之巅,山崩海啸,千万股巨浪聚散合离,从四面八方狂烈的撞击着四肢百骸,顿时站立不稳,身子犹如断线的纸鸢向后飘飞,险些将手中大棍撒手。那惊天气浪似乎无孔不入,火棍耳膜轰然作响,撕裂般的疼痛从耳根传向天灵。火棍又惊又怒,万万没想到莫天行手中的玉箫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好战之心暴涨。火棍双手结不动明王印,周身显现出一圈火焰光辉,将他的身体护在中心。火焰罩将袭来的气浪挡在罩外,火棍趁此机会,提气纵身跃起,将全身真气灌注双臂,双臂瞬间涨大倍许,人棍合一,疾若奔雷,片刻间欺近莫天行,只差咫尺。 台下少阳峰一脉弟子道行不足,看不清场内端倪,纷纷叫好,高呼火棍必胜。风玄立在一旁,孙礼走了过来,眉宇间担忧之色极重,低声道:“大师兄,这火棍的道行如此高深,不如让小师弟放弃算了,这般打下去,万一小师弟受了重伤,那就大大不妙了。” 风玄身子猛的颤动了一下,似乎有些迟疑,过了片刻,方才摇摇头,道:“不急,我觉得小师弟这次或许能给我们带来惊喜,我们再等等吧。” 孙礼急道:“大师兄。” 风玄正色道:“老四,我知道你心疼小师弟,但是你别忘了,他也是我的小师弟,我又怎会害他?先不说长老布下的结界固若金汤,我等未必能破的了,即便能破,也非片刻之间就能做到。况且此时,我们如果鲁莽行事,万一场内占据并非我们所想,那岂不是将小师弟推向淘汰的一方吗?我们现在只能选择相信小师弟,安心等下去,万一出现生死危机,我想裁判长老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孙礼欲言又止,似乎找不到任何理由去驳斥风玄,只能重重叹了口气,神色紧张的看向台上。 莫天行站在场内,看着人棍合一,化身火龙腾空的火棍,突然纵声长啸,道道真气在指间流转,海啸山崩般的箫声突然转变成危陡峭险之声,如乱石穿空,惊涛拍岸,排云逐月。瞬息万变,箫声低糜,如平川流水,水声潺潺,无浪无波,却暗流涌动。气浪强弱不定,音波更是高低难辨,走势往往出人意表,将火棍的雷霆一击消弭无形,露出火棍的身形,周身火罩在气浪的侵袭下,变的岌岌可危。 火棍身不由己,随着音波在战台方圆数丈之内,犹如风筝,受其牵引,浮沉不定。落在台下众弟子的眼中,绝大多数弟子以为火棍是有意相让,只在莫天行身前徘徊,不忍出手,免得伤了同门之谊。只有少数几个道行高深的弟子,眼力极好,看的清楚,深知火棍陷入进退两难之境,败象一露,莫天行胜在眼前。他们看向莫天行的眼神登时急变,甚至带着些许敬畏,暗道:传言莫天行身受重伤,成为废人,如今看来,都是狗屁。不愧是踏过踏天九步之人,入门仅仅数年,便将火棍这等入门数十年的精英弟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同时暗暗欣喜,在大战中未曾遇到莫天行,否则只怕还不如火棍,早早淘汰出局。
风玄见此,绷紧的心弦总算松弛下来,看向太阳峰众弟子,微微一笑,道:“没事,小师弟,此战必胜,我终于明白师父这次为何有兴趣夺取六脉大比了!”风玄此话一出,钱书等人面面相觑,显然没听懂风玄为何这么说,不过他们与风玄相处日久,知其行事稳重,绝不会信口胡诹,心中的担忧总算有所减少,不过心中的疑虑倒是增添不少。 莫天行满腔的怨气越聚越多,似乎不泄不停。箫声越来越高,越来越疾,如风行华山之巅,瞬息千里,峰峦叠嶂,眨眼及至,时而轻如鸿毛,瞬息重如泰山。莫天行手指的每一次弹动犹如海啸,狂风起千重浪,层层叠叠将火棍犹如拍皮球般,在战台内弹射如飞。火棍身在火罩中,胃里颠倒反复,早已酸水鼓荡,恶心欲呕,头昏脑胀,满肚子憋屈无处释放,火爆的脾气令他宁死不肯拉下脸面,自言认输。就在此时,箫声忽止,没了音波气浪的支撑,火棍犹如石头重重摔在地上,头脸着地,摔了个鼻青脸肿。 台下众弟子一片寂静,尤其是少阳峰一脉弟子更是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几十双眼珠子差点儿从眼眶里掉下来。他们齐声暗呼:我们那位连首座心爱之物都敢打杀的二师兄,今日竟然摔成这般模样,我是不是看错了? 火棍为人粗犷,心性率真,将台下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的那个气欲与天比高,忍着皮rou痛,一骨碌爬起来,想趁此机会,重整旗鼓,找回场面,指着莫天行,道:“好你个臭小子,我一时心善,对你处处留情,你竟然趁我不备,暗下毒手。”火棍刻意把话说了一半,就急忙出手,唯恐莫天行反应过来,到时再想找到这等好机会,那就难如登天了。 火棍的话似乎迎合了台下众人心中的想法,暗道:原来真是火师兄手下留情,一时不查,被莫天行钻了空子,才会马失前蹄,栽了跟头。风玄等明眼人听了,脸颊忍不住抽了抽,暗骂:没想到这根火棍,不仅脾气暴,而且脸皮也厚到这等地步了。 火棍眼角的余光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看到风玄等人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忍不住双颊发烫,一道红云从脖根飘到双颊,心中暗道:“可恨我火棍一生光明磊落,今日却遇到莫天行这等对手,打又打不赢,不打又丢面子,只能厚着脸皮做下此等没脸没皮的事来,好歹打他一棍,哪怕是沾沾衣服,做做样子,也比这等被人放了风筝,还近身不得强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