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慕夫人早就计划着脱孝后给慕辞李玖成亲的事，此时打点起来满怀信心，干劲十足的模样让一整个慕府都跟着忙碌起来。 慕辞回了家也用不着他出什么主意，慕夫人和老太君早已把事情打点妥当，慕辞安安心心等着就好。 倒是那只雪狼崽子，慕华容死活不同意和它分开，要抱着它和慕辞一起睡觉。慕辞最后气急了，说了一句想抱着它睡就回昭容院自己睡觉。慕华容抱着小雪狼，可怜巴巴地站在屋子中间，看得慕辞心里一软，正想说算了只此一次。慕华容已经抬起头，转身就往外走。 慕辞问出去做什么，慕华容抽着鼻子回了几个字“回去……睡觉”。原来是把慕辞的气话做真了，竟然真得宁愿一个人回去睡觉也要抱着雪狼崽子。慕辞无奈地把人撤回来，就放纵华容这一次吧。 那雪狼崽子看着刚满月的样子，在平地上跑得挺顺畅，一上床刚走几步就摔在柔软的床铺上，无辜地晃着短尾巴“嗷呜”两声。慕华容自己脱了鞋子就往床上爬，搂着它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然后一本正经地盯着雪狼崽子金绿色的眼睛，严肃地教训着。 “不可以，尿床。。。哥哥，会生气，赶下去，把你……” 雪狼崽子烦躁地抓着身下的被褥，哼唧两声。慕华容复又把它抱在怀里，摸摸它脖子上的绒毛。 慕辞在隔间收拾好出来时就看到一人一狗在床上翻滚，哀叹一声过去把慕华容拎下床洗漱，又让一旁的刘宴端点儿水给雪狼崽子擦洗下爪子。刘宴也不认识这是什么，见小少爷逗弄的开心只以为是只漂亮的狗崽子，随手接了过去，连慕辞嘱咐的莫被咬了都没留心。 刘宴给雪狼崽子洗着爪子，甚至还回头去恭维慕华容，说二少爷眼光真好，这小狗看着就有一股灵动劲。慕华容吐了口里的漱口青盐，看了一眼刘宴，低声反驳不是狗，哥哥说，是狼。刘宴一惊，手下一抖就把捧着的雪狼崽子摔地上了。 这小东西是狼？刘宴不可置信地低头去看摔疼了**的小白狗，这一看还真觉出些不对，明显和狗崽子不一样，顿时心惊rou跳地咽着口水，感慨还好没被这小东西咬着。 慕华容弯着腰自己洗了脸，把头上的团髻绳子拆下来，见刘宴只是古怪地盯着雪狼不去抱它，奇怪地看他一眼而后自然地抱起雪狼，在它头上摸了摸就直接进了内室，上床睡觉。 第二日慕府的仆婢都知道了大少爷的昭华堂养了狼，清晨送洗漱用具的两个小姑娘战战兢兢地进门，盯着慕华容怀里不停动唤的物件吓得面色发白，手脚发软，几乎要哭出来。 慕华容则因为起床后发现原本在自己怀里的雪狼崽子滚到了脚踏上，一早晨就把它抱在怀里不肯撒手，用早饭的时候还特意留了自己最爱吃的rou包子给它，最后被慕辞拦下。当天雪狼崽子等了许久，刘宴才从早市上买来了羊奶，煮好了由慕华容喂给它。 结果两人去寿安院请安的时候，慕夫人就一脸严肃地问他俩是不是弄来一只大野狼养在府里，又怪责地把慕辞训了一顿，最后摸了摸慕华容怀里的小白狗，说了句这狗不错，可以养着。 慕华容想说什么，慕辞赶紧扯着他让他不要说。若是慕夫人知道她刚刚摸得是狼，非得吓出好歹不可。慕府老太君近日身体好了许久，看到慕辞慕华容一同进来乖孙心肝rou地唤了好一通，昏花老眼看不清慕华容怀里的动物，一直教训着慕辞怎么给阿容养了只猫崽，一看就是波斯的种忒不吉利。 棠朝佛教觉得猫是极恶动物，尤其是波斯来的瞳色妖异的猫，除了看相卜卦的家里喂猫，平民百姓家里很少养猫，讲究的世家大族家规就有不可养猫之说。 慕华容出了寿安院，才敢抬头问慕辞为什么不许他说话。慕辞想了想，说如果告诉祖母母亲这是狼容易吓坏她们，不能告诉她们。 慕华容表示知道了，慕辞摸着他的头想了想，说阿容今天要上先生的课，不能带着雪狼崽子去见先生，如果先生吓坏了以后就可能不教阿容了。慕华容点头，居然真的把雪狼崽子放在自己院子里的小屋子里，才去见先生。 见慕华容听话，慕辞这才放心。安心地换了一件颜色鲜艳的衣袍，梳齐整一头长发，这才出府去了监门卫的屯营。 就算已经接了赐婚圣旨，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省下，慕夫人特意去找了皇城最得脸的媒婆作伐，封了大礼请她往敬王府去说亲纳采。 那日的风已经弱了许多，柳絮满城的场景也不复，媒人穿着一身喜庆的大红袍子，执着一只活雁登了敬王府的门。 “吾子有惠，贶室子慕辞，闻府中闺秀，素雅旷达，值此仙桃垂熟之期，玉树挺立之时，愿为媒之，使请纳采。” “使者已来，不敢辞！” 内监局的副使全福穿着整齐的宫人服饰，恭身应答，笑容满面地从媒人手里接过活雁，抬手将媒人迎入府中，引进花厅谈天，一旁的杜宇忙着接待跟媒人同来的仪仗，王府顿时热闹起来。 前院一派热闹的景象，潋波院却是另一番安静景象。李玖坐在贵妃榻上本来看书，静姑姑抬着长久不用的绣花架子过来，身后的林嬷嬷板着脸进来，抬手就取走了李玖手里的闲书。 “郡主，媒人已至前院，还请您早作准备！” 静姑姑指挥着侍女把李玖靠着的矮桌和迎枕放走，将绣了一半的绣花架子安在贵妃榻上，针线箩筐放在一边。 李玖心里本就有些莫名烦躁，此时见了那绣了一半的鸳鸯双飞更是长眉紧蹙，闷闷地回了一句做什么准备，那媒人怎么也来不了内院。 “郡主，过会儿媒人临走会在潋波院门外瞧几眼，您做个样子也好，免得被媒人看去什么……” 媒人的确不能进内院，但也要在姑娘居住的楼阁前瞧几眼，男方位高的情况时媒人还必须隔着屏风瞧姑娘几眼，以确定姑娘是真得好，也好回去复命。慕府请来的媒人，怎么也见不到李玖的面，只要在潋波院门前绕一圈就好，二门也进不得。 李玖压下心底的焦躁，捏起针准备装模作样地绣几下，对着不知是何时绣的图案无从下手，最后又放下了针。 “在院门口瞧几眼，关着窗子也瞧不见我在做什么……” 李玖自幼跟着慕辞到处乱窜，野小子一样放养着长大，敬王妃平日也不会过多管教，李玖进了宫才和三公主一块学习女红。那时候李玉衡已经能绣出荷包，李玖捏着针动不动就扎了手。 现在虽然敛了心思，也学会了女红，但终究是不喜欢做这些东西的。加上这几日宫里来的两位嬷嬷，梅嬷嬷和梁嬷嬷整日在她耳边念叨叮嘱绣嫁衣绣被面，要做纳征回礼要预备，彻底把李玖那根反骨激出来，她是厌恶透了这些东西。 绣什么嫁衣，圣上赐婚，她的嫁衣自然有宫里准备，成亲之前送来，她李玖做了也是穿不上的。还有被面手帕，府里针线房的丫头绣娘赶了几日，早就赶了出来，哪里用她辛辛苦苦地动手。 听了这反话，静姑姑当场就变了脸色想要劝几句，一旁的林嬷嬷急忙把人拦下来，陪笑着说了几句好话，又开始打趣李玖这幅模样可是害羞了，她那里的规矩可说夫妻成亲，盖了新娘亲手制的被子可以恩爱百年。 李玖被劝地舒服了些，对着静姑姑和林嬷嬷一笑，还是捏起针绣着那副百鸟朝凤，心里仍有怨气也不敢表露出来。林嬷嬷拉着明艳看好郡主，又吩咐明理去准备清热泻火的凉茶，劝着静姑姑和自己一起退回外间。 绣花架子上的鸳鸯双飞李玖也忘了是自己何年何月绣得，看着那满眼缭乱只绣了大致轮廓的图案只觉无从下手，也不晓得自己当初做什么绣这东西，她现在看着就烦。明艳站在一旁，看自家郡主对着绣花架子犯愁就忍不住要笑，轻声道了一句郡主莫不是忘了吧，这是您那次大病初愈后绣得啊，当时还说绣好了充压箱底的嫁妆呢！ 经明艳一提醒，李玖还真记起了这幅百鸟朝凤的来历。那是自己随几位闺秀去远处进香为病重的凌后祈福发生意外的事，那次归途遇到暴雨山崩，李玖在暴雨里淋了一天半夜才被赶来的慕辞给救了，送回皇城。 那次李玖大病一场，好了还是落下了头痛的宿疾，还在病中的时候她就开始绣这幅东西，明流明艳劝她，她还非说是自己压箱底的嫁妆，一定要绣好。不料过了几日就把它放下来，最后收了起来，今日若不是静姑姑翻出来恐李玖是记不起了。 想起了它的来历，李玖就忍不住面上一红，瞪一眼胡言乱语的明艳，再看那绣花架子也觉得顺眼了些，捏针就着昔日留下的痕迹慢慢绣着。 媒人第一次登门不能喝茶水，据说喝了会冲淡喜事。全福在前堂花厅陪着媒人聊了好一会儿，也没端上茶水，也吩咐人上了几道果品。 媒人见坐得够久，起身要求在府里四处逛一逛，这是要去后院相姑娘了。全福起身送媒人出门，由梅嬷嬷梁嬷嬷领着往后院去。梅嬷嬷和梁嬷嬷一路端着架子，傲气地领着媒人往潋波院去。 走到一半，两位嬷嬷就停下不肯走了，说是府里郡主经不得打扰，回转了吧。这就是惯例的为难媒人，意为本家的姑娘矜持不愁嫁，媒人一面说着好话一面拿出早在慕府准备好的红封纸包，递往两位嬷嬷手里，劝着走吧。 到了潋波院院门口，两位嬷嬷就拦下了媒人，只让她隔得远远的瞧那露出来的楼阁一角，瞧完就急急忙忙地赶人走。媒人笑着夸了几句敬王府的郡主端庄，住的楼阁仿若琼楼玉宇。 至此纳采算是结束，全福和杜宇一起把媒人送上回去的马车，让人去慕府复命，只等着过几日慕府遣人问名。 （今天开始爆更爆更第一天目测更新四章先更新两章^=_=^下午还有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