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血灾帝 无量皇（七）
{三}成王败寇 黑袍之下的眼睛有过一瞬之间的空洞，竟让落下的一阵风感觉惶恐。 “凤凰，不准备做些什么吗？”言虽出口，风神的眼神却在游离不定。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凤凰，不动之间，却如利剑在前，进则穿心，退便封喉。 “做些什么，阁下认为你我二人应该做些什么呢？”无神的眼睛回彩，凤凰的嘴角，微妙的弧度，与讥诮相符。 “‘逆杀’之人虽折损半数，但从创建之始，便未曾为人数之故困扰过。因为‘逆杀’之中，只要一人有意，半片江湖便也无安，何况空镜已经在行动。”神锋技艺不精败在天山神侠之手，修罗可笑的为爱丧生，还有毒蜂在天朝鬼谷莫名死亡，但一切皆不会成为‘逆杀’溃散瓦解的伤口。只要有凤凰在，‘逆杀’便不会消失，而‘逆杀’懒散无比的第一执行者空镜，完成绝难的任务犹如儿戏，还有他平步天下的风神，纵然有血灾在，残余的正派亦不足为患。 可是—— “半片江湖会无安，但是天下呢？为大人征服天下，可由我们说了算？大人的贴身亲信，风神阁下以为？”这句话，凤凰有意言与风神听。天下的改朝，大人的目标，特殊的身份，风神理应早知道。而魅光的重现，风神并未第一时间直言，毕竟除却大人，他是风神的首领。 “在下以为，您大可不必为此事费心。魅光阁主无念若是大人的左膀，您便是大人的右臂，左膀与右臂何必争出个先后呢？”凤凰之意，风神再明白不过，他再是“逆杀”之人，最终亦要站在大人的立场。 “哼，可是那个左膀偏偏想高于右臂一头。若我还是置若罔闻般，似乎会被他人笑作没有血气。”他与无念一日不分胜负，势必一日不可释怀。这是二人心知肚明的现状，亦是二人心照不宣的事实。 “但魅光阁于今正在为大人征天下，若是我们有意打扰，只怕不太好。”无事生非，风神不想。七绝、神楼、逆杀，搅乱江湖皆是前奏，昭阳江山方是最终夙愿。十年魅光，十年卧薪尝胆，冬眠的熊若苏醒，必将疯狂捕食来慰藉一整个冬天的饥肠。 “风神，你知道的，有一战无可避免，只是早晚。而我，并非是想阻碍大人的大计，凤凰与无念，只能有一个人在大人的身边。”这一句，阴冷无比，九幽来风般，风神顿然生寒。凤凰的争胜之心从来未曾磨灭，他与无念，有着莫名的牵连。 别人会不知道，但风神明晓，因为从那时起，他便一直跟随在大人的身边，在凌霜傲的生命中出现。 风神记得，那时的凌霜傲，依稀是不成熟的少年。可是那个对于黑暗懵懂的少年，却亲手杀掉了七掌销魂段青岩，素来与血灾齐名的男子，并非名不副实，只是他的所谓神功，至少那一刻，在少年的面前，渺小犹如灰尘，被视而不见般带过。在“魂引四式，千渡之”之下，他至死不知，到底累积多少仇恨，方能如此残忍。 而他也不必知道了。少年的仇恨，不仅源于杀父之仇，更源于另外一个男人——血灾。 水月无痕，七掌销魂。这二人竟然又联系在一起。 而到底有多恨，风神亦不明了，毕竟他不是善于堪破他人心思的“逆杀”之空镜，至少那一刻，他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来观看一出与现实谋合的好戏。 但大人不是，大人是赋予少年新生的神明，阴云有一刻遮挡住太阳，并非想遮挡太阳的光芒，大人对于少年而言，是明媚的太阳，而于整个世界而言，却是混沌的阴云。 只有阴云的遮挡，才能懂得黑暗之中，天空的模样。 风神一直在想，如果那时无念没有出现，是不是凤凰便不会执着于且分高下的一战。 大人说，“凤凰，这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无念。” 凤凰看向无念，被面具覆盖的男子仿若乘着流泻的月光而下，高洁像无暇的仙，“大人，凤凰才是您最得力的手下。” 无念看向凤凰，被黑袍遮挡的少年，在阴影中呈现扭曲的脸，涅槃的翅膀上有黑色的火焰，“就算能杀死段青岩，你也不配与血灾交手。而想成为大人最得力的助手，那就先戒掉自己的轻浮。” 凤凰的血掌毫无预兆地伸向无念，却只扑到一抹银白色的残影。 “凤凰莫急，有一天你们二人会有一战。胜者会站在吾身旁，分享吾无尽的风光。而败者会沉沦于黑暗，成为不会休止的杀戮者，直到终亡。但是现在你若选择战斗，败者注定是你不会改变。你还年轻，还有时间。” 这是作为旁观者，风神亦铭记的话。 胜者享受荣耀，败者沉沦黑暗。纵然生命只剩十年，纵然甘愿放弃荣耀的光环，凤凰亦不愿扣上败者的枷锁，以一个败者的姿态在黑暗之中游走。 尽管他与无念皆愿意，为了大人的天下，杀戮血染，永！无！休！止！ 思绪凝止，回忆断裂。 风神看着眼前的凤凰，若这时他与无念再战，谁会是胜者？ 身为逆杀之人，他自希望是凤凰。十年前的无念或许不是血灾的对手，可是十年后的今天，卧薪尝胆到底有了怎样的蜕变？ 如今的凤凰被称为黑暗第二高手，只是因为如此十年间，无念未出过手。 “凤凰呀，有一句话你一定知道，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非万不得已，大可不必冒昧的与无念交手。”风神言道。 “唔？那阁下的意思是等？”凤凰收敛阴寒，神光隐淡。 “是。空镜会找到无念，而且，相信我，无念亦会寻到血灾，来了结他们的旧恩怨。”他是风神，是大人的亲信。总会知道他人不会知道的往事——与，可以预见的未来。 “血灾只能死在我的手中。”这一句，又是恨意明显。 “对于血灾，你要有信心。”这一句，风轻云淡安闲。 凤凰笑了，“看来是时候，再去见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