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礼仪风化不笃行
从昨天开始,萧晴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变得很怕黑,那个时候她还希望秋水可以把灯点的更亮一些。 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之前被张无敌罚在井中关禁闭的时候整天都没有什么光亮,只有正午的时候阳光才会勉强射进一点来,但是那时的她仅仅一天便完全适应了这种全黑环境,偏偏就在昨天,她的胆子好像突然变得十分的小。而今天几乎在同样的时间点,看着还有星光点缀的天空,萧晴几乎在一瞬间被自己的恐惧所包围,深陷其中却无法挣脱。手中捧着的白瓷碗摔倒了地上,一声清脆响声之后,瓷碗摔得粉碎。 谁料这一声脆响之后,身边的所有目光都投到了萧晴的身上。所有人都显得极为震惊,谁也吃惊得说不出话来。紧接着所有人的脸上的震惊变为了愤怒,但是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似乎受到了某种奇怪的束缚,某一个公认的法则约束住了众人,使众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所有这一切萧晴还是没有注意到,和众人想比她更像是被一条巨蟒缠住了全身,近乎于窒息一般不能动作。 豪宅之中又走出一位婢女来,扫视了一周之后,冷笑道:“好啊,你们这些不知礼仪的家伙,真是有够大胆。枣儿庄家的物事,你们能赔得起么?”说罢慢慢地走到了面露惊恐的萧晴的身边,白了萧晴一眼,然后眼神又扫到地上的碎瓷片,念出了一个名字:“褚伯平。” 刚才递给萧晴粥的书生忽然站了出来,他的手中早已捧着另一碗粥,褚伯平恭敬地回答道:“学生在此。” 婢子问道:“这碎掉的碗,原本是你领的吧?家主念你父劳苦功高,所以才给了你家喝粥的一个名额,你父亲又把这个名额让给了你这个长子。至于你,不要说家主,就连我也不会放在眼中的。不过既然来了,守着本分便好了,何必捅下这种篓子。我看你家的名额,以后便免去了吧。” 书生听到这个时候已经冷汗涔涔,不过还是强忍着控制自己又恭敬地行下一礼,声音已经微微发抖:“学生知晓了。” 婢子也没有再搭理褚伯平,向着其他人说道:“大家都知哓这里的规矩,万事礼为先,既然坏了礼,未来三天是不供粥的。”众人一片哗然,大部分人脸色变得苍白,仿佛绝望至极,更有一些人当即晕厥过去。 “至于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家伙。”婢子把萧晴脸上的恐惧当成了对自家的势力的恐惧,幽幽说道,“长得倒还标致,可惜了,等候家主处罚吧。跟着我走便好。”说罢转身准备回到大宅子中去,这位婢子平时发号施令惯了,想当然以为萧晴会跟着自己。 可是萧晴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地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不知晓,更不要说听从这位婢子的话跟过来了。 婢子走了两步发现萧晴并没有跟过来,以为萧晴被吓傻了不能动弹(虽然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的),愠言道:“快跟上,失了礼仪下场会更加不好......” 话未说完,原本呆站在一旁的褚伯平仿佛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也不顾自己的“礼仪”,大声叫到:“你们这些伪君子!满嘴仁义道德礼义廉耻,敢问心中可曾还有半分人性!我老父亲一生当牛做马服侍你们孙家,我在这六年里对你们孙家也是唯命是从。 敢问换回来的就是这碗鸟粥么? 要不是你们孙家给我喝这鸟粥,我会每天像狗一样守在你们家门口乞食吗?今天站在这儿的人,哪个不是被你们孙家拴在这里的? 哪个不是成天装成一个懂礼的人来博取你们孙家的欢心?哪个不是内心之中真的恨透了你们?哪个不是屈服在你们家的势力之下不能动弹?” 褚伯平越说越大声,说道最后开始破口大骂,完全失去了一个书生应有的模样。被他骂的婢子先是一愣,随后面色越来越阴沉,从腰上取下一只蓝色的小铃铛,放在手心上。婢子狠道:“我教你骂,看你待会儿还能不能骂的出来?” 周围的人之前看到褚伯平开始张嘴大骂之后就瑞瑞不安起来,此时见到婢子将蓝色的铃铛放在手心之中仿佛见到了鬼一般,全部给婢子跪下,央求婢子手下留情,不要让大家跟着褚伯平受连累,褚伯平身边的几个人把自己的碗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之后,都抄起拳脚对准褚伯平打去,褚伯平书生之体哪能承受得住,只是十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便被打得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混账,还不给孙谦小姐道歉!难道想让我们跟着你死吗?” “你这狗一样的东西,不知天高地厚,别给脸不要脸,快去赔不是!”说这句话的是褚伯平的老父亲,也是打得最狠的一个人,不过老父亲不是怕自己受到铃铛折磨(毕竟他本人没有喝过粥),而是怕自己的儿子受到铃铛折磨。老父希望能够把自己的儿子打上一顿让面前的婢子消气,从而饶过自己的儿子。 褚伯平最后喷出一口鲜血,还是朝婢子孙谦看去,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怨恨,而是坦然和轻蔑。 “你们给我住手!”一声断喝,断冰切雪一般。 原来是萧晴此时才被褚伯平的叫骂声把自己的意识拉回一点,见着如此情景心中自然老大别扭。朝着孙谦白了一眼之后,萧晴勉强深呼吸,尽力把自己的恐惧暂且抛到脑后。
孙谦本来还没有注意到萧晴的动静,但是听到这声断喝之后,也把目光投向萧晴。其实在孙谦眼中,萧晴本来就是一个不懂礼教的野丫头,原本便没有放到眼中。孙谦对自己的本事也很有自信,也不担心让萧晴跑了,所以干脆准备看看这个野丫头还想做什么。随后孙谦发现,面前这个丫头,何止是不懂礼仪,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萧晴把自己的包袱随手扔到了地上,然后竟然做了一个下蹲的动作! 寻常家的女子对于礼仪的要求是很严格的,一般情况下连出门都是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气,而且古代的寻常女性的服饰都是没有底裤的,如果蹲下的话难免有“走光”之嫌,所以这个动作是绝对禁忌的不雅动作。 萧晴身上所穿的服饰是经过武林中人长期改进和发展而来的,已经类似于男子的便服,更为贴身,这种设计使得萧晴更为灵活和便捷,而且不用考虑到走光的问题,但即使是这样,这个动作也是孙谦所不能容忍的。 “你这野丫头,简直......简直是不可理喻!” 萧晴却是么没有管孙谦怎么讲,继续蹲下检查褚伯平的伤势。她虽说疗伤看病的功夫还不到火候,但是像这种寻常的创伤还是可以看懂一些门道,检查过一遍之后,萧晴料定还有得治。所以才站了起来。 “你叫孙谦,对吧?” 萧晴今日气一刻也没有顺过,心里窝火,此刻已经决定要教训教训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了。这般想着,拇指已经压在了中指的戒指上面。使银丝弹直的那个墨焰的温度直到现在还清晰地刻在萧晴的脑海之中,不敢丝毫忘记。 孙谦忽然叹了一口气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要来教训我了,只不过你这样的人,我还未必会放在眼中。”说罢把自己手中蓝色的铃铛又放回到了腰间,“你要强出头的话,褚伯平的性命我便饶了吧。” 萧晴再没有说话,念动法诀,两只手慢慢地冒起了淡淡的黑烟来。“第一战,这是第一次实战。”萧晴想着,“应该和练习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凭借《蝴蝶》的威力,应该会保护我周全!”